孟摇光见时候差不多了,也不和孟辰桓绕圈子,放下暖炉给自己倒了杯茶,放在唇边吹了吹,随即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拿在手中,看着孟辰桓挑眉道:“听说王爷和户部尚书陈先河关系不错?”
孟辰桓听罢只觉得孟摇光话里有话,只得斟酌的道:“一般而已,只是陈先河身为户部尚书,即便不拉拢也不能得罪不是。”三省六部再加上内阁,肱骨大臣可都在里面,孟辰桓手里能用的人不多,如今那些看着太子受影响而转风向的人大多都在朝廷没什么份量。
孟摇光也不拆穿孟辰桓,只是喝了一口茶连下睫毛看着手中转动着的茶水提醒道:“我劝王爷还是离陈先河远一点,免得什么时候被连累了还不自知。”
孟辰桓眸子中喜意一闪而过,孟辰桓当然知道陈先河是太子的人,但掌握了户部就等于掌握了整个大晟的国库,所以他时不时+.++地回与陈先河有些来往,露出些意思什么的,但陈先河这人油盐不进,可把他气的不轻。
“少将军这话的意思是,莫非这陈先河有什么问题?”自从孟摇光助他一举登上宸王之位,孟辰桓对孟摇光的信心一个劲的膨胀,几乎要把孟摇光看成无所不能的人。他下意识的就认为只要让孟摇光盯上的人准的倒血霉。所以当孟摇光提起陈先河的时候,孟辰桓才会这么激动。
这种信心并不是信任,而是对合作者。不,或者说手下人最合适。对手下人能力的认定。
别看孟辰桓如今对孟摇光如何尊重,但他骨子里还是认为他是君孟摇光为臣。毕竟孟摇光若是当真助他坐上了皇位,他自然就是最至高无上的哪一个,即便孟摇光不承认,她也只能是臣子,比不得孟辰桓是做皇帝的人。这种想法深深地扎根在孟辰桓心里,所以看他现在对孟摇光的能力有多少认知,待他坐上皇位的那一刻便会有对少忌讳。
鸟尽弓藏。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么。
孟摇光不用看也知道孟辰桓如今是什么表情,她浅浅勾唇淡淡的抬眸看着孟辰桓,问:“王爷可还记得五年前的福州贪污案。”
八十万两银子一分未追回。在当时可是炸破了大晟的天,孟辰桓又怎么会不记得呢。
孟辰桓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他自诩聪慧却始终跟不上孟摇光的思维,这让他多少有些挫败。同时心里对孟摇光的戒备也层层叠加。这样的人不仅慧极近妖且三十万大军在握,留不得!但现在也杀不得,他还指望孟摇光推他坐上皇位呢。
不怪孟辰桓对孟摇光要扶持他的举动不怀疑,毕竟皇帝与安王府的关系众所周知,而如今太子又作死的与孟摇光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加之太子又是皇帝看重的嫡长子,那么孟摇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太子坐上皇位的,为六皇子又是太子一派。随得天独厚但没有争斗之心,而十一皇子年岁尚小。孟摇光唯一能选的,就是自己。
这点认知却没有让孟辰桓过多的得意,就算得意也从未表现出来过,毕竟安王府与皇帝斗了这么多年,说到底还是个态度问题,孟辰桓可不想因为自己一时没忍住就丢掉安王府这么一大助力,所以目前来说,他还是的忍。
“当然知道,这个案子是父皇命太子彻查的,就是当时的钦差水英贪污的,父皇暴怒将水家以及可能与这案子有关的人杀得一个不剩,就算是现在提起水家,福州的百姓也是恨得咬牙切齿的。”
孟辰桓对这件案子倒是没什么怀疑,毕竟当时银子从户部出来就交到了水英手中,而水英在途经乾州梅花岭的时候声称银子被劫,随行军队被杀得一个不剩,只余下水家带着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和水英;为防止福州民众暴乱派的大军不到三日便赶到了,之后破了山寨愣是半毛银子都没看到,山寨的人声称不知道什么银子,还没来得及审问就都服毒自杀了,驻军觉得蹊跷这才报了皇帝,皇帝才派遣太子追查此案.
当时有装死逃过一劫的士兵说根本没什么山贼,这都是水英自导自演的戏,然后水英被问罪,全家入狱。第二日水家家眷服毒自杀,水英也留了遗书对罪状供认不讳,却没交代银子的去处,这件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水英的罪状却通报全国,百姓们都恨不得去撅了水家的祖坟。福州的百姓更甚,有些激进的当真将水家的祖坟给掘开了,后来还是太子镇压这件事才算过去。
孟摇光听罢目光烁烁的盯着孟辰桓,直到将孟辰桓盯得受不了了,这才缓缓的开口:“王爷也是怎么认为的么?”
孟辰桓心里一惊面上去没有表露出来,他倒是知道孟摇光不可能无缘无故提起水家的案子,却不想孟摇光的意思还真是这件案子有蹊跷。
这可是足足八十万两银子!当时皇帝气的险些厥过去。随行两千士兵全军覆没,水英更是至死也没说出这银子的去向,五年前的八十万两,放在如今几乎能翻三四倍,可不是个小数目。
“少将军的意思是这银子不是水家贪的?”孟辰桓想不明白,那可是八十万两,若说不关水英的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八十万两能在一夜之间忽然消失不见?怎么可能?除非有人监守自盗,那银子早就转移地方了,而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当时的钦差水英,他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来。
“王爷认为,五年前朝廷闲置的官员,比水英有能力又合适的人多得是,为何水英一个京兆尹会被派去赈灾?王爷对此难道就没有半点怀疑么?”
孟摇光说的孟辰桓当时也疑惑,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水英贪污的证据确凿,又有他的亲笔认罪书,他实在不明白这件案子有什么值得孟摇光拿出来说的。
见孟辰桓疑惑。孟摇光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声音也比刚才凉了几分:“若非一开始就打定了注意要算计水英,又岂会拉帮结派的非要将水英弄去福州。”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对,后面的一切又岂会不安排好就开始唱戏?自皇帝宣布让水英去福州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水家的结局。
官场黑暗,防不胜防。
孟辰桓见孟摇光说的如此笃定,也有几分信了。他可不信孟摇光会没事说这些来逗他玩。此时的他有些兴奋,孟摇光刚才提了陈先河,难道要对户部出手?!
见孟辰桓眉目间的喜意藏都藏不住。孟摇光嘴角慢慢弯了下去。听到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一心想的却只有自己的利益,这样的人实在是令她不耻。当然,孟摇光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王爷若是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去查一查户部近十年来的账目吧。”
孟辰桓还没来得及将喜意收起来。就听闻孟摇光冷了不止一分两分的话意。心里又恼又气,面上却还不敢说什么,只得装出一副知错的了模样连忙应承,“少将军又吩咐我自然是要听的,只是户部的账目也不是说查就能查的……”
他才不信孟摇光将这件事调查的如此清楚会没有户部的信息,否则孟摇光如何敢如此笃定的替水家说话。
孟摇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没将孟辰桓的小心思看在眼里啊,淡淡的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佟治不用难道王爷还要留着给他养老送终么。”
孟辰桓这次是真的惊了!孟摇光竟然将他藏得这么深的人都挖了出来!这和京城还有什么是她孟摇光不知道的么?!
孟辰桓这么一想觉得整个后背都湿了,太可怕了!安王府的势力到底是如何发展的?如此隐秘的事情竟然也能查到。孟辰桓现下更加坚定了待事成之后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孟摇光的决心。不,是整个安王府!
孟摇光看着孟辰桓有些心不在焉的离开,站起身来转身去了外面。
“就这智商还想当皇帝,比猪还蠢。”
跟出来的六皇子微微的点头附和。孟摇光既然敢在孟辰桓面前暴露势力,自然不怕孟辰桓的忌讳。因为孟摇光压根就没想把孟辰桓推上皇位,而孟辰桓也注定了一辈子无法与孟摇光比拟。可笑的事孟辰桓竟然丝毫都没有觉察。
六皇子将手里顺手拿出来的披风和暖炉交给孟摇光,不用孟摇光请自顾自的坐在了她身旁,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问:“那么你在我面前将这些都曝露出来是什么意思?就不怕我登位之后对安王府下手?”
六皇子有些愉悦的想,大概孟摇光还是信任他的吧。
这样蠢的问话毫无意外的换来孟摇光一个鄙视的眼神,将披风随意的搭在身上,孟摇光怀抱暖炉霸气的道:“我能把你送上去,同样也能把你拽下来。”
六皇子一时语塞,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话来。他此时真是哭笑不得,作为合作人,就不能稍微给点安慰么?
孟摇光似乎没看到六皇子苦逼的表情,扭开脸看着解了冻的湖面自顾自的道:“其实我还是最喜欢的淘淘的。”
孟摇光是说真的,宁妃将淘淘教育的非常好,身为皇子不骄不躁,心态端正且这个年纪还不知道什么贫富贵贱,按照此情形发展,淘淘将来必然根正苗红。
“淘淘的确很讨人喜欢。”六皇子说的也是真心话,只是宁妃娘娘如此教育淘淘,想来也从不曾想过要淘淘坐上那个位置。宁妃娘娘看重的从来不是这些。而淘淘在她的熏陶下会健康成长,去也是最不合适参与这些尔虞我诈的。
孟摇光似乎料到六皇子会这么说,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笑,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神采:“所以以后的淘淘若是想要来鹤北玩,你可不能拦着。”给自家弟弟找个贴心大哥哥什么的,想一想就觉得好激动。
六皇子听罢却是真的愣了,回过神来之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于是就说了出来:“你好像很喜欢小孩子?”说罢又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些唐突,毕竟孟摇光发誓绝不外嫁可是全和京的人都看着呢,先不说孟摇光这样身份的人什么样的人配得上,只说配得上的人家哪里会让自己儿子入赘。即便这个人是名声显赫的三十万南安军的少将军,这事关乎面子,不是说不在意就能不在意的。
孟摇光却全然没有在意,似乎是想到了小初阳,脸上的笑意越发柔和了起来,“小孩子软软糯糯的很可爱不是么?”
孩子是最纯粹的存在,人之初性本善,谁生来都是一样的,随后会长成什么样的人与教育,周围的人群,生活环境有很大的关系。孟摇光喜欢孩子,喜欢他们?*??捱扪窖降难?樱?豢盘蔷湍芄黄?降女乃煺妫?臣艽蚣芑毓?肪臀帐盅院痛硬患窃谛睦锏穆市浴Ⅻbr />
可是小初阳在鹤北啊,她又没什么理由回去……孟摇光苦恼着忽然瞄到了身旁的六皇子,张口就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六皇子看着孟摇光闪闪发亮的小眼神,实在是没忍心告诉她他暂时不想要孩子的打算。
孟摇光见六皇子不说话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自己问这个问题问的有些不对,这个话题在这个年代,好像非常的污吧?
六皇子见孟摇光眼睛一下暗淡了下去,咳了一声回了一句:“这种事自然是要顺其自然的。”这一刻他决定回去之后就不让商雪喝那些汤药了,恩,其实现在要个孩子也不错。软软糯糯的……
孟摇光想了想也是,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刚才一想到小初阳又抱不到现在整个心跟猫爪子挠了似的,真的特别想抱一抱!
六皇子见孟摇光出神也没有打扰她,今天他送商雪回了赤阳侯府之后便来了安王府,打定主意待到晚上蹭顿饭然后再去接商雪回去,所以他也跟着发起呆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