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查,且不论这件事让她给撞上了,更何况是和吏部扯上关系的,孟摇光正为难着要怎么对宸王的人下手呢。
“奴家在此替孝至多谢少将军了!”
孟摇光让陆夫人好生休息,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疑点,接下来的便是要去查证了。
孟摇光缓步回了七星阁,吩咐花梨去叫了孟伯言,自己则坐在七星湖边大树下发呆。
适才孟伯言说起第五琛,她忽然就觉得想了。似乎自从与第五琛相识,就从来没有这么久没见过,开始的时候不熟悉,但第五琛倒也是半个月能来个一两次,后来慢慢的熟悉了,第五琛即便是没有事也会来走一趟,后来便是去了西朝,几乎更是形影不离,回来之后每日第五琛都会准时报到,像这么久不见一次,倒真的是认识以来的第一次呢。
不提还不觉得,如今被孟伯言提起,孟摇光觉得她真的是好久好久没有见到第五琛了,恍惚间有些思念了。
是的,思念。
以前的孟摇光从来都不知道思念是什么滋味,如今倒是深有体会了。
事情似乎就是这么的巧合,想什么来什么大概就是如此。
孟伯言走过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封信,见孟摇光在出神便悄悄地放轻了脚步。
孟摇光在孟伯言靠近的时候回神,眨了下眼眼睛重新恢复焦距。
“言叔坐吧。”
孟伯言也不矫情,似乎是知道孟摇光大概是想人了。便坐了下来将信封递了过去。
孟摇光一看上面的字迹,眼睛里的神色瞬间就软了许多,这大概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孟摇光嘴角含笑挑了挑眉。伸手接过攥在手里并不看,而是看向孟伯言道:“言叔,陆夫人说如今的那个户部尚书程长科是假的,你怎么看?”
孟伯言以为听显示一愣,而后想到了什么便斟酌的道:“八分可信。”之后看孟摇光笑意不减便猜测到了什么,这才道:“小姐这次要对吏部下手?”
孟摇光笑着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波澜不惊的湖面。缓缓地开口:“这次是户部自己撞上来的,我不接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孟伯言听罢在心里默默地给户部点了根蜡,想一想孟辰璟如今的倒霉程度。就能遇见户部尚书接下来的命运,简直不要太惨。
“言叔去搜查一下‘程长科’的府邸,看一看真正的程长科是死了还是被困,最好把吏部尚书与他的关系给拔出来。我不信吏部会冒如此大险帮助一个压根就不认识的人。不管那人给他多少好处,毕竟对官员来说,命才是最重要的。”他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想必这人与他的关系不会一般,既然有心要查,自然是能查出来的。
不过人让孟摇光比较困惑的事,既然吏部尚书与程长科做到了这一步,那为什么还留着陆夫人以及那年迈老娘的命?她思来想去觉得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真正的程长科没有死。或许如今的状元郎还留着他要以备不时之需,而留下他的夫人和母亲。则是最好的威胁。这大概也是程长科被困这么多年还未自尽的原因。
为了证实这一猜测,所以孟摇光让言叔去查‘程长科’的府邸,安王府出手,自然没有什么是查不到的。
孟伯言听了有些懵,随即便想了个通透,只觉得自家小姐的智商当真是无人能敌,想事情竟然想的这般的长远通透。
“我这就去。”孟伯言说着站了起来,看了眼孟摇光手里一直攥着的信缓缓地笑了,这才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再不走他家小姐都要把信封给捏碎了。
孟摇光深感孟伯言的识趣,目送他走远这才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小心翼翼的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
信不长,只是说了些第五琛的生活琐事,当然最多的就是写他想孟摇光了,当然不是这么的露骨,不过古人的诗词说的情话,比现在直白的话语更加的撩人心弦。
孟摇光笑眯眯的看完信,然后忍不住又看了一遍,心里想着要不要给第五琛回一封,不过自己似乎对于诗词歌赋这些并不擅长,要不写一篇白话的?比如亲爱哒什么的……
孟摇光想了想第五琛看信的画面,忍不住恶寒的抖了抖身子,虽然是在信上写,但这么肉麻的话她就是写也写不出来啊。而且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风格。
孟摇光就这么拿着信思思考考的进了书房,将信件铺在桌案上,一手拿着毛笔盯着宣纸猛瞧,看了大半天愣是一个字没写出来。最后她有些泄气,想了想就在大大的宣纸上写了三个字:信已阅。
孟摇光满意的将笔放下,笑着将纸张叠好放进信封,信封上什么都没写一片光溜溜的。收了第五琛写来的信放进抽屉,然后拿着自己写的信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寄去固阳给第五琛。”孟摇光拉了绳子将花梨召唤过来,然后将信封递过去,交代了一句。
花梨接过信封看了一眼,就见上面啥都没有,只是憋了孟摇光一眼什么都没说,道了声是便规规矩矩的出去了。
第二天孟摇光又收到了第五琛的信,竟然还书接上回,写的还都是琐碎的小事,而他在固阳遇到的麻烦却是只字未提。最后依旧是那几个字,安好,勿念。
接下来的日子孟摇光每日都能收到信,而她自己也回,每次都是信已阅三个字,不过倒是加上了日期。
孟摇光对于第五琛不告诉她固阳的事情并没有多大的反感,说不担心是假的。但第五琛毕竟是第五琛,他有他的手段,有他的想法。这些孟摇光并不想左右。第五琛这么做是为了让孟摇光安心,他也知道孟摇光就是这样通情达理的人,能理解他的苦心并且支持到底,担心是有,却更加会全身心的信任他。
不得不说,第五琛的确是非常的了解孟摇光。
他若是每日与孟摇光说进展的如何如何,首先。他就不是第五琛了。古代的男人大概都有点大男子主义,但第五琛又确确实实不把这些事当大事,他能解决。算什么大事?既然是小事何必去烦扰孟摇光呢?其次,孟摇光若是听着这些事情必然会烦,因为她在和京城已经够烦了。孟摇光是喜欢和欣赏第五琛的,做事做的漂亮。毫不拖泥带水。解决问题也是非常的完美。这样的第五琛将这样一件算不得大事的事信里来回反复的提起,孟摇光看多了自然会烦。她与第五琛是在谈恋爱,不是在讨论公事,而这是第五琛的事业,他没有必要事事向她汇报,她尊重第五琛,就像她做的一些事情也从来不会要经过第五琛的同意才会去做一样。
所以说第五琛和孟摇光走到一起并不是巧合,两个人性格相同点颇多。能互相理解,且同样的聪慧又对感情十分的认真。这样的人不走在一起简直天理不容。
在第五琛和孟摇光每日信来信往的时候,孟伯言相对于‘程长科’的事情来了消息。
“所以说真正的程长科还活着,只是被关在终不见天日的暗室内?”孟摇光总结了一下。
“是。”孟伯言本来对孟摇光之前的说法就很信服,如今查出来之后的确是如此,看孟摇光的目光就更加的热烈了。
“这件事交给刘进办,他最近估计都闲疯了。”孟摇光思来想去这件事还是刘进办最为合适。他的为人朝廷上下无人不知,别说是区区一个新上任的户部尚书了,就是有人告禄国公,他也敢二话不说上门拿人。
孟伯言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如今孟摇光面上是宸王的人,如果由安王府出面的确有诸多不妥,交给刘进的确是最稳妥的。
“只是那几个将陆夫人送来的人怎么办?”那些可都是其他势力的暗探啊。他们都知道这妇人是小姐您救回来的,若是她去京兆尹告状,别人难保不会联想到安王府的头上来。
孟摇光显然并不担心这一点,她不怕别人知道,因为这案子不管与安王府有没有关系,只要刘进接了,只要皇帝知道了,那么吏部尚书除了死还是死,加上‘程长科’也得倒血霉!
就是与吏部尚书走的过近的孟辰桓也得受牵连,不说惩罚有多重,关键是皇帝会对孟辰桓不满,而如今唯一在京的孟辰璟可就有了对比,到底能在皇帝面前刷一把好感度。何乐而不为呢。
而就算是孟辰桓知道是孟摇光在背后操作此事,也只能上门来吐吐苦水并不敢真的做出什么。废话,孟辰桓还等着孟摇光替他把皇位给谋回来呢,别说是一个吏部尚书了,就是平国公府,他说舍也舍得。
孟辰桓可是个狠人啊。
“无妨,孟琰就算是知道了,这口气他也咽不下去!”是啊,孟辰璟欺君罔上做小动作如今只是发配郴州,那是因为他是皇帝的嫡长子,吏部尚书是谁?一个人人疯抢谁都能做的位置,皇帝可会管你这些年多劳心劳力,凌迟都是轻的,全家落罪已成定局,连带着冒牌货也跑不了!
孟琰如今最痛恨的是什么?可不就是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么?吏部尚书偏偏不知死活的撞上来,孟琰不杀他都对不起他这几个月被孟辰璟气的快要炸掉的肺。
孟伯言闻言点头,下去之后便开始准备这件事情。
首先,准备一个状纸,事无巨细一一写的清清楚楚。其二,从固阳临池县程家村将程长科的娘亲请过来,当然,请的事谁都不能知道,请来的第一件事不是上堂,而是先治病;其三,放些人手在程家村守株待兔,等着冒牌货自动送上门来。其四,派人守着冒牌货家的暗室,别一个想不开真把程长科给弄死来了死无对证,虽然试一试便知真假,案子依旧能判,但好歹是一条人命,孟摇光又不是见死不救之人,能做到的总是要尽力的。
这些事做的差不多而程长科的娘亲连续赶路被送到安王府的当天,陆夫人看着大夫给老夫人看病这才拿了状纸毅然决然的踏进了京兆尹。
刘进一听有人击鼓顿时就来了精神,虽说这些天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他总有预感最近要出大事,所以只要听见击鼓的声音他都特别的亢奋。
刘进坐在堂上看着跪在地上的陆夫人,见她手中拿着状纸顿时眼睛就亮了,若不是什么大案子谁还写状纸啊,于是惊堂木一拍迫不及待的问道:“堂下何人,有何冤情,可有状纸呈上?”
陆夫人头低的很低,声音却格外的坚定,“民妇固阳临池县程家村人,为五年前金科状元程长科发妻,今状告当今户部尚书,非是奴家夫君却冒名顶替,占据奴家夫君身份败坏夫君名声欺君罔上!现有状纸呈上,望大人为民妇做主!”
刘进听得有些发愣,但眼神却越来越亮,这可是件大案子!虽说抛弃糟糠之妻也是大案子,但和这个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呈上来!”
刘进拿着状纸手都是抖的,一目十行将状纸看了两三遍,直到将事情捋顺了,这才重新抬起头来看向下面跪着的陆夫人。
“程陆氏,你可知诬告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陆夫人头也不抬声音依旧坚定,“大人明察,民妇所言句句属实,状纸之上字字真言,望大人为民妇伸冤做主!为民妇不知是生是死的夫君做主!”
刘进见陆夫人言语坚决而状纸上写的又条理清晰,便也信了几分,再加上如今的‘程长科’的确是在殿试之后便真的是碌碌无为一无所长,倒真是非常值得怀疑。
“你将事情一一讲来,不得有半点隐瞒!”
“是。”
京兆尹升堂并不是封闭式的,外面也有许多看热闹的百姓,文人倒是不好这一口,只不过既然是看热闹的百姓,自然也爱说道,这边陆夫人正一一诉说,那边整个和京城都差点传遍了。而一些文人听闻有妇人要状告五年前惊才绝艳的状元郎,都坐不住了,便一个个都朝京兆尹衙门跑去,将衙门外为了一个水泄不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