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尚州按着沐瑄的意思,把绿翘送到了他母亲当年陪嫁的一处没有人住的宅子里去,又派了一个丫鬟,一个婆子过去伺候。另外还派了手下两个身手不错的小子过去帮忙看守。
安顿好了绿翘,他便接着沐瑄分派的,去查当年绿檀的死。为此又去了一趟南阳,找了雷嬷嬷对质绿翘的话。
外面的事有崔尚州帮着跑,沐瑄能省心许多,不管怎样,他身边至少还有崔尚州这个最值得信赖的挚友。
却说沐瑢回了王府,回了豫王的话。
沐瑄不回府,让他不算意外,虽然当着严太妃的面前不好发火,但也铁青着脸呵斥了几句:“忘祖的东西!”
严太妃见儿子生气,不由得说别话岔开,笑问道:“你大哥一人孤零零的,他倒耐得住!”
沐瑢说:“什么孤零零的,听说崔七爷经常去看望他`,今天我还瞧着崔七爷带着个女人去呢。”
豫王觉得奇怪,多问了句:“他不是自诩出家人么,再说庙里怎么会有女人?”
“不知道,那女人穿了一身十分宽松的僧袍,不过却不像什么出家人。她一直低着头也不清楚长什么样,不过应该不是个年轻的女子。”
沐璟在下面呵呵笑道:“我们这位大哥的口味倒独特。”
王妃横了沐璟一眼,沐璟才乖乖的闭了嘴,而世子妃却无奈的摇摇头。
严太妃便问:“崔家小七和大郎来往还是像以前那般密切?”
沐瑢说:“是啊,大哥来往的就只有崔七爷了。”
豫王说:“那两人从小玩到大的。沆瀣一气,不值一提。”
严太妃却摇头道:“我看不如哪天让这个崔小七进来一趟,让他帮忙劝劝大郎,或许他还肯听几句,说不定比我们说的还管用。”
豫王听后拧眉道:“他要是还挂记着家里,不用人劝也该回来。这臭小子脾气倔,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无父无母的东西,当初就不该生了他。”
这个家里,和沐瑄走得最近的就是沐瑢了,他觉得大哥不像家人说的那般冷酷无情。虽然有时候冷淡了些。但却不坏,和他相处久了,会发现大哥其实是个顶好的人。
沐瑢有意想在父亲面前说几句沐瑄的好话,想了想便笑着说:“可能是大哥在庙里长大的缘故吧。偶然回来却觉得亲近不起来。肯定也没别的想法。”
豫王恼道:“难道还怪我当初把他送去普慈寺的原因。要不是多亏了圆空师父,只怕他早早的就没命了。”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大郎他愿意回来就回来。世子妃给安排好屋子就成,要是不愿意回来也别勉强。对了,前阵子郡主在我跟前说,让我给大郎物色一个合适的女子,大郎也不年轻了今年都二十三,早该成亲了。你们做父母的也得考虑考虑。”
严太妃一句话又把此事推到了豫王和王妃身上。
王妃对这个继子本来就没说过几句话,如今要她管他的婚事,她哪里愿意。
严太妃又道:“既然大郎要成亲,总得给他置办点产业。”
王妃立马道:“当初先王妃的陪嫁不是还留了一半么,就用那个吧。”
豫王估算了一下,当初柴氏的陪嫁还算丰厚,四处庄子,加起来也有上千亩的地了,两处庄子,最大的一处已经改建成了栖霞山庄。另外还有些铺子,泉州那边有十来间商铺,扬州还有十来间铺子。端惠分了一半去,剩下的一半府里的管事帮忙料理着。
这些年来铺子上的收益也是王妃在管着。
“王妃把铺子上的那些账本都拿出来吧,从今往后让掌柜都去郡主那里对账!”
“什么?!”王妃一惊,怎么突然要她交出账簿来。
“有什么不妥的吗?”。
王妃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急忙道:“不,不,没有。回头我让人整理一下就送到山庄去。”
“郡主如今大归,是我的意思,不让让她在纪家受那个罪。她现在有产业,也不愁吃穿,她爱干什么就让她去做。你们也别过多的干涉她。”
王妃也不喜欢这个继女,对端惠始终冷冷清清的,听得这么说,便道:“王爷吩咐便是。”
严太妃叹息了声,说道:“一家子总要和和气气的才好。当初柴氏留下的是他们姐弟平分的,落在大郎手里的不算多了。王爷该斟酌着,看是不是再给置办一点。毕竟我们也是宗室,大郎是嫡长子,娶亲都是有例子的。”
豫王恭敬的答应了。
大家坐了会儿,话题几乎全是关于郡主姐弟的。后来豫王见严太妃面露倦色,便起身说要告辞,严太妃强打起精神说:“你们都各自散了吧,王爷留下来,我还有几句话和你说。”
王妃等这才起身告辞。
屋里人大多退下去了,只有两个近身服侍的还在跟前。严太妃摆摆手,让余下的人也都屏退了。
“郡主的事,你打算让她在这边住一辈子么?”
豫王不明母亲为何会突然这样说,有些纳闷道:“怎么?难道不行?”
“她才二十几岁呀,难道要让她孤苦伶仃一辈子?到老了连个送终的都没有!”
“他们纪家都不是些东西,缃儿在那边过的什么日子,我也是知道的。我们家的女儿可不能由着别人这么欺负,不是有损皇家颜面?”
严太妃摇头说:“这事你就是太莽撞了,可为她想过将来?”
豫王有些急切道:“我怎么就没想过?纪家的那些人狼子野心,不就是想着将来得到缃儿的财产眼红?”
“选个嗣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死了有人供奉。再说选嗣子的权利在我们手上,为何就不能选一个傀儡呢?”
豫王觉得母妃的话太过于天真,女儿生活在纪家就是一潭死水。他就是见不得女儿吃苦,所以才不惜一切让女儿大归。如今这事已成定局,再多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觉得她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好了,既成事实的就暂且不谈了,我看要不趁着她还年轻再给她选一户人家吧,你看常宁长公主也再嫁过,永恩大公主也改过嫁。公主都能改嫁,没有道理让郡主死守。我们皇家也没那样的规矩。你中秋入宫的时候。不如把此事给太后提一提。只要她老人家开了口,就好办了。”
让女儿再嫁?这事他不是没想过,总好过在纪家了无生息的过一辈子。豫王也认真考虑起此事来,道:“我会斟酌着办的。”
严太妃欣慰的点点头。又道:“大郎的亲事只怕你们要多费点心了。还是让崔家小七进来一趟。我和他说说。让他去劝一劝,说不定比我们都管用。”
豫王应着是。
当年的事让严太妃寝食难安,心里总觉得亏欠着这对姐弟。如今希望能做些弥补的事。
过了一日,崔守则带着侄儿崔尚州进王府来了。崔尚州规规矩矩的的给豫王行礼:“尚请王爷安!”
豫王瞧了他一眼,这些年错眼不见崔家这个小子都这么大了,点头说:“你倒很少进来了。听闻你跟着老大走得近,最近他都在忙些什么?”
崔尚州自然不敢把沐瑄要求他查询当年的事告诉豫王,忖度片刻笑说:“沐大爷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是念经打坐就是习武强身。过得还行。”
豫王又问:“听说他常去山庄,每次住多久?”
这个崔尚州就不大清楚了,于是笑道:“王爷问的这个,小的也答不上来。”
豫王没有再追问下去,摆手道:“去吧,太妃在等着你。”
崔尚州有些疑惑,原来让他进府的不是王爷而是太妃?十有八九还是为了沐瑄的事,崔尚州想起以前沐瑄的叮嘱,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严太妃在静宜居的小花厅里接待了崔尚州。还特意给他留了个位置,让丫鬟捧了茶果。
“你母亲倒许久没有进来请安了,她可好?”
崔尚州起身回答:“多谢太妃关心,家母身体尚还康健。”
“既然身子骨好,就让她进来和我说说话。你们崔家和我们沐家是几代人的交情了。当初你祖母也常进来和我模牌说话的,你祖母走后,伯娘、婶娘,还有你母亲也常来往。你现在又和我们家大郎亲近,这些都是好事。”
一来先攀交情,让崔尚州有些模不着头脑。
接着严太妃也像豫王那样,问询了沐瑄最近的动静,不过严太妃问得要仔细得多,包括身边还有哪些人服侍?在庙里过得如何?伙食怎样?衣服够不够穿等等。
事无巨细,崔尚州回答了自己知道的那部分。
严太妃听后叹息说:“大郎小小的时候身体就不好,可怜见的,加上母亲走得早,身边少人照料。王爷也曾请了多少有名的大夫,连宫中的御医都来瞧过,可始终病怏怏的。后来遇见了圆空大师,让我们把大郎托给他。原本没抱什么希望的,没想到竟然有起色。身子也渐渐好了,比以前还健壮了不少。哎,也是因为他从小在庙里长大的缘故,所以不免和家里有些隔阂。因为这个他父王总是不高兴,所以今天请你来,是想让你帮忙劝劝,看能不能劝劝他,让他经常回家看看。”
沐瑄是怎样一个人,或许整个王府都找不出一个比崔尚州还熟悉的。
他低头回禀道:“太妃吩咐的,小的会试试看。”
严太妃欣慰的点头道:“他是皇室宗亲,又是我们这一支的嫡长子,我们都不希望他将来走上一条不归路。也希望他能渐渐的回到正道上来,过正常人该过的生活。先王妃住的屋子还留着的,我也让人时常打扫,他要住那里也行,想要住别处也可以。”
又道:“他年纪也不小了,年初的时候郡主便和我们说,说该给他娶房媳妇,这事我已经交给了王妃去办。希望今年就能定下来。还准备给他置办些产业,断不会让他受委屈。你把这些都说给他听。告诉他府里的人都挂记着他,没有人忘记他。我坐祖母的也老了,就是希望能看着儿孙们和和美美的。”
崔尚州听着严太妃的话,心中暗想,只怕他当说客也没用,沐瑄那个人早就看透了一切。如今这边的人又逼迫着他回来,还说要给他娶亲,当真逼急了他,只怕到时候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严太妃最后笑吟吟的说道:“记得让你母亲进来坐坐,我有大事要和商量。”
崔尚州心里嘀咕了下,莫非这个太妃是想给他做媒?
“好孩子,你要是能顺利的把大郎给劝回来,到时候我和王爷好好的谢你。”
崔尚州忙道:“小的不敢。”
严太妃笑道:“什么敢不敢的,你果真替我们家办成了大事,自然会好好的谢谢你。”
崔尚州走后,严太妃望着那雕花长窗出了半日的神,直到陪房媳妇进来请安。
严太妃抬头看了一眼,和她道:“明儿你让你儿子进来一趟,我有事要交给他去办。”
陪房媳妇笑吟吟的说道:“好,奴婢回去就和他说。”
这边王妃接了太妃给安排的任务,回头就和世子妃说:“你去把亲近交好的几家适婚的女子拟一个单子给我。”
世子妃应着是。
王妃想起了什么事,突然又问:“我仿佛听人说世子在下东街后面的巷子买了一处宅子,你知不知道?”
世子妃听也没听过,忙问:“媳妇也是第一次听见。”
“当媳妇的总要关心边人,该过问的还是要过问。”王妃斥责了儿媳一句,心道,坏了,她不该多嘴问的。原来媳妇是不知道的。除了有一处房子,她还听说儿子置了房外室养在那里,要是此事也让儿媳知道了那还了得。这个家只怕又会掀起风浪。
果然世子妃心里已经有了疑惑,她在婆婆面前不显,强按住好奇心,回头立马就找人去打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