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大喝一声:“你们都给我安静!”没有人说话了,都低头不语。
大夫人继续说:“这个秦雨青今晚就离开郑家,刚才的事完全是一场误会,少爷只是暂时被她蛊惑。老爷想打秦雨青,赶她走。她走后,郑家就太平了。以后,谁敢再拿这件事嚼舌根,就别怪我和老爷不客气了。”
郑夫人将院子中的一个花盆摔碎,说:“谁敢再议论秦雨青之事,就如同这个花盆。现在,都给我散了!”于是郑明俨的社玖院中安静了。
郑飞黄和他的大夫人一起回去他居住的禅珞院,苦笑着说:“还是夫人厉害,一出手就控制了整个局面,骂了明俨这一顿,还严辞让秦雨青离开,并堵住了下人的嘴。夫人真是我的好帮手。”
大夫人瞟了他一眼:“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早做好准备给你擦**了。老爷,你别开心得太早,今日明俨的社玖院虽然安静了,但是,人的嘴像滔滔江水,是堵不住的。我就怕有人拿此事做文章。另外,秦雨青自己说要走,也不知明俨对秦雨青能不能放得下。而且,老爷,这次赶走秦雨青会不会是你的权宜之计啊?在外要为她准备些什么吗,我这就为她准备去。”
郑飞黄转过身去,不想让大夫人看到他不安定的眼神:“什么权宜之计?秦雨青必须离开,我们郑家才能太平。否则秦雨青闹事,会有人跟着起哄。”
“但愿老爷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大夫人说。
其实想拿秦雨青做文章的,还真有人在,就是郑飞黄的三夫人,叫蔡书墨。
夜深了,她还在练字,边写边想:这个秦雨青真是个人物,竟敢同时引诱老爷和大少爷。旁人看不出,我可看出来了。很明显,老爷再掩饰说自己是在愤怒中责骂秦雨青,可也逃不过我的眼睛,他掩饰不了对秦雨青的倾慕爱意,就像当初对我,还胜过我。而明俨丝毫不知自己在和自己的父亲抢女人,而且是一个逃难的浣衣女。大少爷明俨,你的前途堪忧啊!
秦雨青想到可能会被赶走,但郑家已被自己弄得鸡飞狗跳了,也差不多了,如果走,心中似有些空虚:要不要将郑飞黄实际上已猥亵自己的事情告诉郑明俨呢?现在告诉郑明俨,他会信吗,郑飞黄可是他的亲爹。没有让郑明俨亲眼看见,我还真不敢保证他会相信我说的。既然已达到让郑飞黄父子两不和的目的,暂时就够了。只是现在,就看郑明俨留我还是不留。
在社玖院的书房中,秦雨青伏在郑明俨身上痛哭了一场:“明俨,今晚我们就要诀别了,以后各自珍重吧。雨青去收拾衣物了。”
秦雨青又返回:不行,不能就这样离开郑家,否则太便宜郑飞黄了。如果郑明俨不留我,再想办法。
秦雨青抱着郑明俨亲吻了一番:“明俨,这是雨青离别之前唯一能为你做的,以后你要好好、、、、、、
“不,雨青,快去换上男装,跟我一起出去。”刚刚与爹娘吵了一架的郑明俨意志坚定地说。
不明就里的秦雨青问:“明俨,为何女扮男装呢?”
情窦初开的郑明俨做了个幼稚的决定:“雨青,我们,私奔!”
“私奔?秦雨青睁大眼睛:“明俨,你愿意为了我而放弃你郑家的富贵荣华吗?你受得了外面的苦头吗?”。
郑明俨斩钉截铁地说:“富贵如云烟,雨青,你才是我想要的一切。我受不了爹,大娘和诸位娘对你的种种辱骂,受不了他们想尽办法拆散情真意切的我们,更无法忍受爹和大娘对你的次次催赶。现在,只有私奔,我们才能逃离这一切。”
富贵如云烟?那是因为你享有了富贵,才觉得富贵如云烟吧?秦雨青心中瞧不起郑明俨。
但她还是抱着他,感激涕零:“明俨,你对我真好。你去哪我就去哪,雨青一切听你的。”而她心里暗暗想:私奔好啊,让郑家再混乱一点,名声再臭一点。不过,郑明俨,就算私奔,你也逃不出你爹的手掌心,你就当做出去旅游玩耍吧。我呢,还会跟你回来的。
一夜之间,郑明俨和秦雨青从社玖院中消失,这让郑飞黄勃然大怒:“叫郑安给我过来!”
郑安是郑明俨的贴身奴仆,已经来了,一来就颤抖着:“老爷,大少爷他支开奴才,说是要睡觉了,让秦姑娘自己走,没想到一夜就不见了。”
“没用的东西,连自己的主子都看不住。给我滚到一边去。”郑飞黄骂他,又自言自语:“他们这是私奔啊。我最看好的儿子,竟然做出这等不齿之事。”
“这是秦雨青的蛊惑,不能怪明俨。”大夫人来了,二夫人紧随其后,为了自己的儿子愁眉苦脸,却等着大夫人为儿子说话。
大夫人也是向着郑明俨的:“老爷,只怪今天傍晚,我们没有亲自督促着秦雨青离开,心软了一点。”
大夫人话里有话,郑飞黄也明白,自己心中不想赶走秦雨青,但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也不知怎么收场:“明俨是我的长子,他的心思我还不懂?等手上的钱用完了,自然会乖乖回来。如果到时他还跟我拧着,我有招让他不敢不回来。”
郑飞黄暂且叫来自己的手下:“郑全,你去找他,派两拨人,一半去金门,一半去福州。”“是,老爷。”
秦雨青跟着郑明俨住进了福州最昂贵的酒楼,吃好的,玩好的,买好的,丝毫不考虑身上的钱财够不够用。
郑明俨一脸向往:“雨青,明年我在福州参加乡试,这两年我们就住在福州,不回去挨骂了。”
“明俨,乡试之后可以自食其力了吗?”。秦雨青问他。
“这就难说,得看乡试是否中举,还要赴京城参加殿试,得到皇上的卿点,成为进士或状元,赐予官爵,我们两就可真正的两厢情愿,不受惊扰,只羡鸳鸯不羡仙了。”郑明俨畅想着未来。
秦雨青听郑明俨这么说,笑他无知:看来你郑明俨很快就会回泉州了。先花光你的钱再回去看你爹怒气冲冲的脸吧。
秦雨青问他:“明俨,福州有什么好玩的古迹,像我家乡的蓝田玉那样出名的吗?”。
“当然有,去鼓山。”两人说去就去,来到了鼓上附近的一个小湖旁边。
两人牵手走着,都忘了现在秦雨青是男装,是两个男人了。秦雨青奇怪地问:“明俨,我听这里好多人议论郑善人。是在议论你爹吗?这里是福州,都离开泉州几个府了,怎么还有人在议论你爹呢?”
郑明俨得意地炫耀起他爹的功绩:“雨青,你可不知,我的爷爷女乃女乃早逝,什么也没给他们留下。我爹在比我还小的时候,就带着他连个弟弟,也就是我的两个叔叔,出来谋生计。”
“原来老爷真是出身于贫农之家?”秦雨青心里挺不是滋味:郑飞黄,如果你年轻时,有人像你糟蹋我一样,侮辱你,你会作何想?
郑明俨继续炫耀:“我爹可不得了,打破朝廷禁海令,进行海上贸易,一手一脚创立了郑氏集团,如今手下有海军三万余众,战船上千艘,连朝廷都敬畏他几分。朝廷认为他是匪寇,却又拿我爹无法子。其实朝廷自己胡乱征税,才是真正的匪寇。”
“匪寇?我家陕西也是匪寇横行,但他们都是贫农,被逼为寇的,也被朝廷剿匪剿得到处躲。”秦雨青想起自己的家乡,原来郑飞黄也有如此为匪的经历。
郑明俨对秦雨青说的匪寇很同情:“你说的是李自成为首的匪寇吧?他们也确实可怜,但他们做过逼良民为匪的事。而我爹,几次遇朝廷招安,才接受。他才不是什么匪,他向朝廷保证“剪除夷寇、剿平诸盗”呢。就是帮朝廷剿灭那些扰民的海上匪寇。”
“就因此,福建人都对老爷称颂不已吗?”。秦雨青还是不认可。
郑明俨笑得很高傲:“不止如此,当今皇上刚继位那年,福建大旱,害得民众连草都吃了,我爹分发给饥民每人三两银子,每三人一头牛,还组织大批饥民迁移到肥沃的台湾岛,垦荒定居。这可不是每个富商都有的气度和远见。所以才有福建人称赞我爹为郑善人,连福建省巡抚都怕我爹。我爹就是我心中的英雄,将来我要能创立一番事业,即使无能超越我爹,只要可与我爹平齐,我也不枉此生!”郑明俨畅想着自己的未来。
秦雨青则想:郑飞黄,听你儿子把你视为英雄楷模,看来你所做的事迹是真的。你真是善人吗?对饥民那么好,怎么就不能可怜一下无助的我,偏要趁我危难之时,以清白之身服侍你?
郑明俨看秦雨青脸色有变,想到可能是因为屡次被赶走之事,就说:“雨青,我爹他,可能经历了太多事。心中的想法也渐渐改变,我相信,只要我用他以前的经历去劝他,他会接受我们在一起的。”
秦雨青苦涩地笑:郑明俨,你在被我利用啊,却什么都不知,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