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梅一抬头,看着婆婆那双三角眼,那昏黄的老眼里射出来的像是刀子一样的光,那是要他们家的人都死在这里啊。
自己今天要是为了维护顾家的名声,背了这个黑锅,以后满村人都要说自己忤逆不孝,孩子们也会跟着受累,今天说成什么李雪梅也没有可能听顾老太太的。
心一横,反正顾老太太也是偏心,索性今天就撕破了脸,让大家都好好的看看顾家的两个老人是个什么人,也让大家都看清楚他们家是过得什么日子。
李雪梅猛地站了起来,一把就擦干了眼泪,大声的说:“娘啊,我做了您将近二十年的媳妇,您怎么能这么说我?您为了二叔的脸面,就能这么颠倒黑白,这么是非不分?”
顾老太太差点气得没有厥过去,这是翻了天了,今天这老大家的都邪性的很,这是明摆着不帮着遮掩了。
`.``老太太一拍腿,立刻往地上一坐,扬着嗓子就开始嚎上了:“哎呀啊,这是没天理了啊,我这老婆子就该死了,这媳妇都欺负的我没法活了啊。我一心一意的为他们好啊,他们就是这么对待老人的啊。
这还冤枉到了我家老二的头上啊,老天啊,你怎么不开开眼,一道雷劈死这些个没良心的不孝顺的孽障啊。”
立刻村里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村里妇女对于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都很清楚的,尤其是顾老太太那是个中翘楚啊。
要是顾老太太说第二,谁还能是第一啊。
所以这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来大家心里没底,顾老太太这么一嚎,好啦,全村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肯定是顾老大家的因为什么事情没有顺着顾老太太,所以这老太太才有了这么一出。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谁家还不知道谁家啊。
李雪梅被老太太这一手的确给拿捏住了,自家婆婆这么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这想讲理也不能讲了。
记得一张脸憋得通红,脸上的巴掌印子就更明显了。
顾如山倒是很会看眼色,立刻扑上去搀扶顾老太太,一边数落李雪梅:“大嫂啊,你可不能冤枉我啊,你看看你把咱娘气成什么样子啦,还不赶紧的认个错,这事情就过去了。”
顾如海也走过来,看到老娘坐在地上那个撒泼打滚的态势,一阵阵的头疼,息事宁人的对李雪梅说:“他娘,你就认个错,反正那是咱娘,是长辈。啊!”
顾晓青那个气啊。
这都是什么人啊。
看到李雪梅犹豫着,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娘是顶不住的,顾老太太的彪悍战斗力,那不是李雪梅能比得过的。
顾晓青一看不对,一眼就扫到队长和队长的媳妇王梅香已经走进了人群,正要挤进来。
有做主的人来了。
于是立刻大声说:“队长大叔,你快救救我妈吧,我女乃女乃和我二叔要逼死我妈啦。”
这一嗓子声音几乎是尖叫着喊出来的,于是还真的镇住了所有人。
连坐在地上的顾老太太也蓦地停住了哭声。
主要是队长这个词的威力太大了。
顾如山一听,更急了,这下子完了,队长那是啥人啊。
这要是一来,那别想糊弄过去啊。
队长顾昌海那是四十来岁的农村汉子,但是精明强干的很,也是村里的一把手,为人正直,是村里的人人称道的当家人。
顾昌海分开人群,走了进来,顾晓青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抱住了顾昌海的腿。
“队长大叔,您可要给我家做主啊。”
顾昌海被迫停了下来,看了看院子里的情形,再看了看顾晓青。
给王梅香使了个眼色,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这么被个孩子抱着啊。
王梅香那也是十里八村的巧嘴,这一下就明白过来,笑着就扶起了顾晓青,“晓青啊,没事,这里有你村长大叔做主,不会冤屈了谁的。来,好孩子,到婶子这里来,给婶子说一说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是要了解情况了。
顾如山哪里敢让顾晓青开口啊
这死丫头刚才可是顶的自己说不出来话,这回能说出来什么好话啊。
急忙扔下了顾老太太,走到了队长顾昌海的跟前,笑呵呵的递上来一根烟,说:“昌海哥,都是孩子不懂事,瞎喊闹出来的笑话,哪里能惊动了您啊。我们就是自家人一点的小事,真没什么事的。”
这是想大事化小。
顾昌海可是知道这一家子的事情够乱七八糟的,本来也不愿意插手这件事的。
可是这会儿这么多人围在这里,自己一个当村长的,也不能不问问啊。
也不接顾如山手里的烟,虎着一张脸问顾晓青:“晓青啊,说吧,叔给你做主。”
顾晓青噙着眼泪,说:“村长大叔,今天早上,我家还没吃完饭,我爷女乃和我二叔就来了,找我爹说事。让我爹不让我上学了,说我爹到处拉饥荒。我就问了一句,说我爹每年卖粮下来的钱还不够我们几个上学的。”
“我女乃就说了,那是要给爷女乃每年的五块的养老钱,这是我爹娘应该孝敬的,我也没说啥,可是我女乃还说,每年要给我二叔二十块钱给顾晓成上学用。”
这话已经很有爆炸力。
事情似乎已经清晰的呈现在了所有人的眼睛里。
人们开始哗然,悄悄的议论开了。
“怪道,顾老太太这么撒泼打滚的来,这是要遮丑啊。”
“可不是,亏得顾如山总对我们说,他家顾晓成那个有本事啊,上个大学都不需要家里贴补,光是每年政府的助学补贴就足够了,还能回来当个干部,吃公粮。”
“原来私底下,每年都从顾老大家借钱啊。”
“可不是,按说二十块钱可不是少数了。就顾老大家这么一大家子,足够一年的开销了。”
“怪不得,顾如海家的孩子都个顶个的瘦小撑着样子,看看这衣服,咱村里的最穷的人家也不过如此了。”
“真是造孽啊,这当老人的也太过分了,这偏心也不是这种偏心的法子啊。”
这七嘴八舌的话,可就议论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