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陆鹿洗耳恭听。
陆度张张嘴,一脸为难,陆应也托腮沉思不出声。
这等严肃的朝堂大事,怎么能对一介小女子细说呢?女子无才便是德!多读书都是种罪过,若是让她任意议论朝事,岂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何况,一个养在乡庄的鲁莽小女子能有什么见识呢?顶多是胆子大点罢了。
“总之,这次皇子之争,我们陆府可能选错了。若想重新攀上二皇子派,难,难于上青天。”陆度叹气沮丧。
“这有何难,多带些奇珍异宝巴结西宁候去呀。”陆鹿说的轻巧。
陆应失声好笑道:“大姐姐,西宁候府是那么容易攀上的吗?天子第一近臣,多少人费尽心思每天钻营,不得入门呢?何况我们陆府。”
“陆府不是态度不明确吗?只不过收留三皇子的特使而已,何况特使都让二皇子的爪牙杀了,死无对证,不正好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好好修补吗?”。
陆鹿的意思是虽然陆府好吃好喝的招待了林特使,不过,他已经死了,所有海棠馆的人都死了,那有什么证据证明陆府是完全偏向三皇子呢?说不定段勉下手时就考虑过想过陆府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毕竟,陆府可是益城首富,财力雄厚。
显然,陆度听明白了。他模模下巴,若有所思反问:“鹿姐,你是说,二皇子的人这次绞杀林特使,悄悄进行,也不找陆府麻烦,很可能是给我们府一次机会?”
“不然呢?你以为他们会仁慈?”陆鹿清浅一笑说:“咱们陆府可是肥羊,一刀宰杀不如收为己用。二皇子派系中有高手在指点呀。大哥,咱们府里可要把握这个时机呀。”
陆应点头,轻笑:“大姐姐的想法与曾先生推断不谋而合。”
曾先生就是两个门客之一,陆鹿前世就隐约听过,他足智多谋,很得陆靖信任。
“鹿姐,你可能不知道。聚宝斋那一夜也失窃了。”
陆鹿茫然抬眼:怎么拐到聚宝斋了?
“聚宝斋是三皇子设在益城的一处隐秘据点。”陆度慢腾腾开口,说:“所有益城各界与三皇子来往的书信凭证都保管在哪里。那夜,聚宝斋什么都没有丢,唯独丢失了一架半人高的铁柜。”
陆鹿眼珠转转,低声问:“大哥哥,这柜里装着很多秘密吧?”
“何止。益城多少户人家的性命只怕也在那里头装着。”陆鹿神情凝重。
陆应补充一句说:“咱们陆府与三皇子之间的书信,礼物账薄什么的,很可能也收在那里。瞧这手法,不是一般毛贼,若是落入二皇子派中……”
“哦。原来这就是大哥哥说什么‘晚了’的原因呀。”陆鹿了然。
实打实的把柄被人拿住,陆府想重新站队,确实有点心虚。
陆度深深看一眼不慌不惊的陆鹿,再次压低嗓音问:“鹿姐,你说实话,真的跟二皇子派没有接触吗?”。
“让我仔细想想。”陆鹿装模作样的托腮沉思,而后沉重摇头:“除了在青云观跟那位回京的段世子有半面之缘外,并不曾与皇子派有接触。”
“那这太平坊?”
陆鹿哀叹抚头叫苦:“哎呀,我头好疼。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自打从秋千架摔下来后脑着地后,时常忘东忘西,而且越深想我头越疼。大哥哥,应弟,你们不要逼我想了。我头快炸裂了!”
又开始了撒赖了,只好出此下策了。
陆度和陆应对视一眼,好好的怎么抱头叫疼。
“鹿姐,你没事吧?”
“有事,头好疼!哎哟,我命好苦啊!从小待在破旧的乡庄,玩个秋千都摔着头,摔着头还留下后遗症,往深了想事情还会头疼欲裂,我不要活了!”
陆鹿蹲地上,抱着头就叫苦,可怜巴巴的。
“来人,来人,请大夫。”陆度果断唤人。
陆鹿扯着陆度的袍摆,挤出几滴眼泪,苦哈哈道:“多谢大哥,只是,我还在罚跪祠堂,且让我跪完三天,才瞧大夫去吧。”
“先瞧大夫,有什么事我担着。”陆度对这个堂妹很有怜惜之意。
古灵精怪,胆子大,个性直,有点见识,命还苦。
陆应也道:“是呀,大姐,先看大夫,跪罚的事,我去求求爹爹。”
“那谢谢哈。”陆鹿嘴角泛起奸笑。
很快,就把隔壁府的杨家生药铺大夫请了过来。
在偏厅,搭脉一瞧,老大夫沉思良久。
得了信的卫妈妈带着春草赶过来,眼泪汪汪的立在一旁絮叨说:“夏初日,姑娘从秋千架摔下,昏了两天两夜,自此性情大变。乡下朗中说过,伤着头了,还说少思虑多静养……”
陆度诧异看一眼半躺的陆鹿。
性情大变?真的伤着头了吗?
大夫点头:“不错。姑娘气血略亏,头部有旧伤,只怕颅内有於血未消净,深思与气怒皆不能过度。待老夫开一剂活血化於汤,再慢慢调养,方见起色。”
“多谢大夫。”陆鹿很得意。
这叫歪打正着。
以后府里谁再逼她就装头疼,反正有大夫金口验证过的。
陆应带了大夫的话去了片刻后,陆靖心烦气噪,觉得这个嫡女太能折腾了。太爱玩心眼了。禁不起清客们劝,便格外开恩,免跪祠堂,但是,禁足免不了。
并且还特意调派了几名粗壮仆妇守着,勒令她不得私自出府,不得私自出竹园。
对此,陆鹿毫无压力。
不出就不出,反正她现在没债讨,也根本不想上学堂,正好在园子里养精蓄锐。
折腾到天黑,终于顺利回到竹园,好生奖赏了夏纹后,卫妈妈汇报道:“郑家车夫白天过来谢姑娘,让我打发回去了。”
“哦,小怀回来了吗?”。
“回了。老爷太太还把他派给竹园听姑娘使唤。”
陆鹿吃惊:“有这好事?”
卫妈妈倒不以为然,撇嘴笑说:“这也不算个事。虽然内宅,小厮们不能进来,可是各园子总备得有两三个小厮随时供后宅婆子丫头们使唤跑腿。”
“也对。”
内宅女眷们不能随意出门,有时年轻丫头们要买个花粉之类的,总是使唤外院听令的小厮,陆府便每个园子都放了几个未留头的小子听候差遣。
陆鹿倒也心喜,觉得坏事变好事,这以后有什么往外跑腿的活,可以正大光明的差小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