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深寒,小径黑不可见。
陆鹿作为后世独行女盗,最起码的认路本领没丢,附着灵魂带过来。
很快,二人来到当初小杂屋,开锁,掩门,点灯,一气呵成。
段勉有备而来,点上灯,小心罩上罩子,转头看着漠然的陆鹿。
又袖着手歪歪扭扭站没站样子,神色拒人千里之外。
“给你。”他从怀中递上一个精致小巧的匣子。
陆鹿出来的匆忙没带手炉,只能习惯性的袖笼手,等着段勉说事。忽见他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诧异反问:“什么?”
“看看就知道了。”
“哦。”陆鹿接过,看一眼。
嗯,好漂亮的匣子,还带上锁了,晃了晃,里头有东西。
“钥匙呢?”
段勉难得促狭笑:“你不是开锁能手吗?你要能开了锁,里头东西都归你。”
“那你先透露一下,里头是什么?要是不值钱,我就懒得费心思打开了。”陆鹿狡猾笑。
“你喜欢的。”段勉卖个关子。
陆鹿觑他一眼,面色带着轻松的笑,难道想整蛊她?恶作剧?
“要是打开,我不喜欢,罚你赔钱!”陆鹿小人之心摆在明面上。
段勉苦笑不得,撑额微叹:“好。”
还真是财迷本色不改啊!一介富商小姐动不动钱呀钱的,俗气不?
陆鹿才不管俗还是雅,垂头认真的专注的盯着锁瞧一阵子。很快就明白,这太简单了。段勉难道是故意逗她的?
抬眸望去,段勉双手背负身后,老神在在,嘴角噙丝笑意望着她。
陆鹿脑子里忽然涌出一个可能,很快就甩头抛掉,伸手向他:“借用工具。”
“硬缠丝?”
“对呀。不然,我怎么撬锁。”
段勉变戏法一样掌心多出一截坚硬细丝递过去。
陆鹿不客气接过,三下五除二,稍加摆弄就把锁撬开了。忙不迭打开。差点闪瞎眼。
匣里放着一堆晶莹润亮的上好珍珠。还有一支步摇。正是宝安寺顾瑶哄她去看的礼物。
她再次讶然,抬眼问:“你清理好了?真的给我?”
“嗯。你不是喜欢吗?”。
“没错,我是喜欢,但是……”礼物有点贵重。收下不合礼。
段勉凑上前。伸手从匣子里挑出一对珍珠耳环道:“这是京城最好玉石坊最新的款式。这可不是顾瑶送你的。”
“你挑的?”陆鹿震惊了。
段勉脸色有点烫。眼神闪躲了下,轻声:“嗯。”
“唉!”陆鹿叹气,恋恋不舍看一眼匣子里的宝贝们。合上,双手呈前,诚恳道:“多谢段世子,但是我不能收。”
段勉神色不变,冷静问:“不喜欢?”
“喜欢。但不能收。”
“为什么?”
“这还用问为什么?”陆鹿瞪眼苦笑:“我为什么要收下你无故送来的贵重礼物?”
段勉语塞了小刹那,霸道说:“没为什么,我想送。”
“可我不想收。”陆鹿跟他杠上了。
段勉脸色微变,淡淡道:“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你不要,丢掉好了。”
“你丢呀。”陆鹿递过去。
段勉接过,看也不看,顺手就往地上一扔。
‘啪’掉地上,幸好匣子是掩紧的,不然珍珠就滚的满地都是了。
“哎呀,你真丢呀?”陆鹿心疼死了。
这么多颗颗饱满的珍珠,随便拿出一颗都能值不少钱呢!他怎么眼也不眨的真扔了?
段勉无所谓,他从小家境优渥,钱财对他来说真是身外之物。至于珍珠呀,首饰之类的,更是不会多看一眼,所以,丢就丢了!
“怕了你啦。”陆鹿爱财,只好捡起匣子,嘟嘴嚷:“我收下还不行吗?”。
段勉面色缓和,勾唇浅笑:早收下不就完了,浪费时间!
拂掉灰尘,陆鹿抱紧匣子,问:“还有事吗?”。
“有。”段勉干脆答。
“快点说。”
段勉斟酌了下用词,缓缓问:“三殿下,跟你说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话一问出口,陆鹿就咬咬舌尖。
段勉轻轻笑:“我当然知道。”
“你们的眼线可布的真长呀?”陆鹿语气酸酸的,她的一举一动尽在别人眼界中。
段勉掩下心里的惊讶,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扬扬眉向她:“说。”
“呃?没说什么。就是随便聊聊天。”陆鹿垂眸漫不经心。
段勉定定盯着她敷衍的神态,好久没说话。
静默良久,杂屋的灯幽幽渐暗。
段勉走过去拨亮了灯芯,开口道:“陆姑娘,实不相瞒。令尊暗中与三殿下密使林公子接洽,并且还在我逗留益城时设下圈套伏击我,原本罪无可恕。不过,鉴于令尊益城首富的身份,还有他实际上举棋不定的立场,放他一马。并且,我们曾经想把他拉拢过来为二殿下所用。”
陆鹿霍然抬眼。
这等机密事,干嘛要说给她听?她不要听!
“你……”
段勉摆手不给她机会说话,继续道:“只是,事务纷杂,还没等我们行动,没想到三殿下亲临益城,还下榻贵宅。推测,令尊这次不会再当墙头草了吧?他是铁下心效力三殿下了对吧?”
陆鹿轻呼气,没精打采应:“是呀,你们迟迟不给点甜头,也不来接洽。陆府惶惶多日,摇摆不定。蒙三殿下看得起,亲自过问亲自拉拢,面子挣足,当然就投靠三皇子喽。”
“唉!”段勉微微叹气,轻声说:“我们不是不接洽,而是……”
他怎么好对着陆鹿说:二皇子一派以为段府跟陆府的亲事板上钉钉,所以就没那么主动周旋呢?他们还等着陆府上京逼婚,然后两家联姻,自动升为队友呢?
谁也没想到,陆府还没上京逼婚,宝安寺出事,然后三皇子秘密出现在益城?计划全都乱了!乱得很!
烦燥的搔搔头,段勉又叹气,道:“所以,陆姑娘,若想保全陆府,就看你的呢。”
“我?我有这么关键?”陆鹿睁大眼,不明白。
段勉稍加沉吟,循循善诱道:“令尊投向三皇子,若你能为二皇子所用,平衡双方关系,岂不两全。”
“哦?”陆鹿反应过来,皮笑肉不笑道:“就是说,陆府两边押宝。三皇子赢,陆府不吃亏,是功臣之一;二皇子赢,因为有我充当暗桩,所以能抵消父兄站错队的过失,不会连累太深?是这意思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