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点头:“要爬很高的山呢,如果有骡子就好了。”
“骡车有的,只是不多,您早点来就好了。那两只骡子每日一早就在山下候着,早来的就能坐,抬完一个客官上山后再牵下来,有客人再抬,横竖是费时间的,很多客人不愿意等的,都自己上山了。”端午边说边把热气腾腾的茶,泡好递给客人,“您吹吹,小心烫。”
客人对端午的服务很满意,“你也是温泉场的主顾?”
“不是,我们是一家的。温泉场的服务更会让您满意呢。”端午甜甜地笑道。
客人很是欢喜地上山去了,想必因着在“茶肆”的周到服务,他给温泉场加分不少,纵然温泉场价格贵些,他也是乐意的了。
谢灵看出这个小茶摊的用意,端午于是教习谢灵一些泡茶技法,还写在纸上,让谢灵可以随时翻阅。
自此,杨宗闰的温泉场一条龙服务,初见端倪。
忙忙碌碌又是新年到了,立春马上要到了,林家,林老爷请谢家老人和谢花宝来做客。林安夜接待。
设下宴席的时候,忽然满空飘起了雪絮。纷纷洒洒,争得谢家夫妇斟酒吟诗,叹道好一场大雪。
林老爷笑道:“久闻谢九姑娘才学不菲,何不吟诗一首?也让安夜开开眼界。”
谢花宝低头笑称不敢。
众人笑着欣赏雪景,林安夜却叹道:“不知道今年的庄稼。又会是怎么一番惨象。”
众人听了都不语,不知道林安夜在说什么。谢花宝却猜到了。
林安夜思想的当然是杨端午了。
立春落雪,城里人喜的有雪景看了,可却愁煞了农村人。
谢灵坐在茶摊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双目失神,端午背着锄头和箩筐走了过来。
“娘,今年雪落的晚,好端端的冬天不下,若是冬雪也是好的。雪花盖在庄稼上。好像一层棉被,地下的幼苗就不会被冻,可立春的雪却是可怕的。明明是春暖花开了,这一下雪。温度就特别低。只怕庄稼都要被冻坏了。这不。娘,我去地里看看,把雪给扫去。盖上肥沃的土,做点补救措施。”端午说。
谢灵说:“娘也正忧愁这事呢,好在端午你替娘想到了。既然天公不做美,我们也不能啥都不做,不然今年的收成可就惨兮兮的了。”
端午点点头:“是啊娘,你瞧,天上的云很浅,只怕这雪没多久就要停了,我给苗儿们再盖一层土,权当保暖,一定冻不了。”
“去吧,我的好闺女。”谢灵这才来了劲。
端午便去了。
这时来了两个客人,都是要去温泉场的,谢灵给他们喝了茶,问,“要骡子马?”
一个说要,一个说不要。不要的自己上山去了,要的交了碎银到谢灵手上,还典当了押金,谢灵从身后的树桩拉了头骡子给那客人,客人就骑着骡子上山了。
如今温泉场在山下配了八头骡子,俗话说的好,八字吉祥。
有要坐骡子上去的,都要先支付押金,确实没押金的,则由村民或者劳工一同上去,不过要给老公小费。
这样的服务很好,客人连爬山都可省了,来的越来越多。谢灵的茶摊一日夜能赚不少钱。
有村民路过,看谢灵忙上忙下的,过来搭讪道:“如今你可享福了,儿女们都这么能干。”
谢灵笑道:“真不是我吹的,整个村想找个我家儿女这么能干的,委实没有的!”
端午在田里把树苗的土壤都加厚了一层,累的坐在田埂上。雪落在她头发上,滑到她耳朵廓上,凉凉的。她对着手呵了一口气,看着雪景,远山如黛,天地一片清朗,她倒有些不舍得走了。
晚上的雪果然停了,谢灵点上油灯,说:“端午,快嫁人了,和倪重阳就要少见点面,这是规矩,免得人说闲话。”
端午点点头:“知道了娘亲。”一面找来绣笼,拿出针线,对着花绷子刺绣了起来。
虽然绣不好,可总是要多学习,所谓熟能生巧嘛。成亲后不会刺绣可怎么行,端午虽是穿越来的,可也已经三年多了,她觉得来了就应该入乡随俗,太标新立异了被当成怪人了,可不好。
谢灵看端午刺绣,很是欢喜,又点亮一盏油灯,生怕端午眼睛看不好了。
“娘,逸辰去年考试,又得了第一名,只怕要不了多久,咱家就可以出一个秀才了。大哥和四弟弟都这么有出息,娘也放宽心了吧。”端午说。
谢灵听了,便也拉了针线过来,把孩子们的旧衣服缝缝补补起来,边缝补边和端午唠家常,说:“逸辰这孩子就是粘你,打小就听你的话,还不是你这个姐姐做的好,逸辰也争气。”
“不过,大哥欠李元宝的一千两银子,可还了没有?”端午很现实,关心的都是钱的事。
谢灵摇摇头:“这可是一千两呢,不是小数目,温泉场去年一年的收入虽然不错,可开销也大,你算算,总共有二十来个帮工呢,下半年又建造了新的面点,这些都是支出啊。只怕一时还还不了。”
端午目光抬起,“女儿嫁人前,一定要帮大哥,把这笔债给还了,这样娘亲才能真的过上好日子。”
谢灵眼中流露出心疼来:“端午,你是个何其孝顺的,可你为这个家已经操持了这么多,这个债务,也是你大哥的订婚欠下的债,你就放下吧。不然,你让宗闰情何以堪呢。”
“娘,至少现在,我们还是一家人呢,就算以后嫁人了。也不能说就生分了,大哥的债,也就是我的债,我能帮的自然就帮呗。”端午显得很轻松的说。
“可你又如何能帮呢?”谢灵说,“也是他们夫妻两的事,娘也是无能为力的。”
端午想了想,说:“娘,我有个办法。咱们不是前前后后总共有二十只天蚕吗?天蚕价格不菲,如果卖掉,一千两银子是没问题的。这不就可以还债了吗?”。
谢灵一怔:“端午。当年得了这蚕火的人是你。这天蚕也三你的,本应该视为你的嫁妆被带走的,娘如何可以拿天蚕给你大哥还债呢?”
端午听了,摇着谢灵的手说:“娘。倪家又不惯养蚕。更何况娇贵的天蚕呢?你让我带到倪家。还不是逼着蚕宝宝死啊?娘,横竖你拿别的给我做嫁妆好了,天蚕我可不带走的。”
最早端午养蚕火得来的天蚕。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两头,后来谢灵和端午得了养天蚕的门道儿,这两头就繁殖成现在的二十头,头头健康,只等着经过五龄,做茧抽丝了。
论起来,倒的确都是起源于那次抢蚕火。谢灵自认是在五个子女中,分的很公平的母亲,哪怕是对女儿,她也尽量做到公正,所以早先是想把天蚕让端午带走的。
不过端午执意不肯,又想想倪家的确无人懂得养蚕,带过去死了可惜。再说了,这天蚕活着是宝,死了就一文不值了,还不如听端午的,拿去还债。
“娘,今年天气比往年冷,蚕宝宝只怕更不好活呢。”端午的判断终于让谢灵点头了。
“那娘明天就拿天蚕去卖,或者送到谢家看看有没有人收。”
端午摇摇头:“娘,这可是天蚕,如何能贱卖了呢?”
“娘没有贱卖啊。”
“娘你把天蚕好像卖菜一样,摆在街市上销售,或者主动送到谢家求人收,你说,谁还会给高价呢,这不是贱卖是什么呢?”
这下把谢灵问住了:“倒也是啊。”
“娘,女儿都想好了,李元宝不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吗?我们跟李家谈好,拍卖所得的钱给李元宝一半,他眼馋天蚕,一定会答应的。”端午很懂的利用各样的平台,为自己服务。
于是,这事就交给端午去办了。
端午找到李元宝:“今天我又有个好生意来找你了。”
李元宝摇着镶金川扇子,眉眼一弯泛着调戏的味道:“哦?又是为了我们李家赚钱吗?”。
“当然。我们是朋友嘛。”
“哦,什么生意呢?”
端午把要委托他拍卖天蚕的主意,告诉了他,还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这次可是天蚕呢,货真价实的。由你拍卖,也涨了你们李家的名气。”
李元宝笑笑,敢情是利用他们李家的名气,齐聚名人来拍卖她们的天蚕吧。
“是真的天蚕?你养了这么久,倒也舍得?”李元宝问。
“怎么不舍得。横竖都是蚕罢了,又不是人。有了银子才可以还了你的债。”端午不以为然地说,“拍卖价的一半,归你们李家,我够意思吧。”
端午知道,这样的分成比例,定然会刺激李元宝把价格往高处抬,因为抬了越高,李家分到的也就越多。
“机灵的鬼丫头,会出主意。”李元宝赞赏道,“你若是和我一道儿做生意,我们联手,指不定怎么发迹了。可惜你偏偏要嫁给一个农民了。”
端午正色道:“别胡说。重阳哥哥的好,不是你可以知道的。这天下断无比他更适合我的男子了。”
李元宝呵呵一笑,“不过你若是为了还我的债,我也不急。可以缓缓的。”
“缓了也是要还的,我们家不喜欢欠别人的。就这样定下了吧?”端午志在必得。
李元宝说:“这次你这么大方,拿天蚕和我五五分,我如何会不答应?如果我不答应,你也会有人愿意帮你的。”
“知道就好。”端午于是和李元宝商量步骤。
拍卖地点就定在李家面点。当天,风和日丽,李元宝在面店门口搭就了高台,挂上红布。
事先,他写好请帖,通知他所认识的清河县的有钱人家过来了。
几十台轿子停在门前,富人们都坐里面观看,小厮上前拉开帘子。
端午站在后台。
李元宝把一个个天蚕装在竹篾上,裹着桑叶,拿给富人们瞧了,然后介绍了一番,这才喊出了拍卖起价一千两!
端午听了大吃一惊,李元宝这是要大赚一笔的节奏啊!
之前端午的心理价位是只要能卖个七八百两就可以了,底价的话出个五百两也很多了。可李元宝竟然直接就开口一千两!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之后,很快响起一个声音:“一千一百两!”
天哪!这么高的价都有人要啊!
于是,拍卖声此起彼伏:“一千二百两!一千五百两!两千两!”
端午倒吸一口气,这哪里是在拍卖,简直是在炫富啊!
看看这些富人,个个衣装华贵,仪态雍容,哪里肯让人比下去,几千两银子算什么,不被人抢了风头,这才叫过瘾啊!
端午想,李元宝就知道这班人,个个都以为自己才是最富有的,看别人都不顺眼,所以才把他们叫到一起的吧。
这么一来,再差的拍卖品也可以卖到高价了,因为此时已经不是在衡量商品真正的价格了,而是比谁家更有实力。
天蚕,成了证明他们实力的象征。
最后的价格是三千两银子。
由谢家派出的一个代表喊出的。
谢家一直垄断天蚕行业,怎么可能让别人拿到天蚕种,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回收进去。
端午想,如果按照谢灵所说的,主动找谢家回收这些天蚕,只怕连五百两都卖不出。被李元宝这么一精心构思,竟然卖到了三千两!
看来这做生意,真的就是场心理战。
端午拿一千两还了杨宗闰欠李元宝的银子,最后得了五百两。
谢灵瞧着百花花的银子,眼都花了,不敢相信。
“这次赚得最多的是李元宝,他没花什么成本,就轻易得了一千五百两银子。而我们,养着天蚕养了两年,也算付出不少心血。”端午说。
杨宗闰愧疚地说:“三妹妹,大哥谢谢你了。”
端午笑道:“说什么客气话呢,大哥,往后你不欠债,和嫂嫂好好过,妹妹我也就放心了,俗话说的好,贫贱夫妻百事哀,林小姐受尽荣华富贵,哪里受的了苦呢?想必林小姐是个端庄懂事的,若是遇上不懂事的,逢着欠这么债的,指不定要怎样的吵闹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