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承乾宫,绯春正招呼几个小宫女收拾着梅树上的残雪,宫女们穿着的碧青的宫装,穿梭在寥寥落落的白雪间,倒是很忙碌。
“主子回来了?”绯春看着皇贵妃身后,带着不解,“主子为什么没带着绯秋回来,绯秋不是刚刚跟你出去了?”
皇贵妃微微一愣:“哦,皇上和皇后去太庙祭祖,本宫让她去给皇上送那部佛经了,想必快回来了。”
绯春点点头:“哦,主子赶紧进殿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皇贵妃进了屋,屋子里燃着淡淡的檀香,却是幽静而深远,别有意境。
“娘娘屋里整日都不燃香,这些香还都是以前姚嫔娘娘送的,今日闻着这檀香还真是好。”绯春说道,“奴婢记得,刚进宫的时候,娘娘就喜欢这味道,如今想来已经十多年了。”
皇贵妃闭上双目,回想着—无—错—小说十多年前的自己,不曾想自己已经在这华丽的桎楛中熬过了十多年:“本宫记得贤惠太后似乎不喜欢玫淑妃,玫淑妃一直卧床莫非真的和贤惠太后有关,这种宫闱秘事本宫若是说出来,恐怕皇上也会厌恶本宫,可是玫淑妃分明是中毒了。”
绯春见皇贵妃一言未发,便收拾了一下,福身:“奴婢告退。”
皇贵妃被这声音惊醒,想起静淑仪问道:“去看看,静淑仪回来了没有,本宫等会去她那里。”
绯春应诺。
没一会儿,绯秋就进来了,福身道:“回娘娘,佛经已经交给陆公公了。”
皇贵妃挥挥手,令绯秋下去了。
静淑仪进殿的时候,皇贵妃在卸妆,高高的发髻还有发钗被拿下来,显得轻松多了,看到镜子里出现的静淑仪,皇贵妃唇边露出一丝浅笑:“妹妹来了。”
静淑仪笑道:“姐姐倒是好,一个人回来了,你不知道皇上的脸都要青了,你这是做什么,皇后还以为你失宠了,又安排了两个漂亮的宫女随嫁,看着很是俊俏呢。”
皇贵妃蹙着眉头:“妹妹又在开玩笑,你不知道刚刚可是吓了我一阵子,清宁宫的玫淑妃病的不轻,皇后这一走,她寝宫的奴才倒是欺主了,清宁宫连个炭火都没有,虽然过了年便是入春了,但是玫淑妃的病要紧。”
静淑仪看看身边,众多侍女纷纷走了出去,关上门。
“妹妹这是怎么了?”皇贵妃问道,“虽然说玫淑妃生病,到底是个主子,宫里都是捧高踩低的不假,但是,毕竟和皇上的情分在那里”
静淑仪满面肃容:“虽是这么说,但也不至于会这样,不过妹妹倒是听说玫淑妃的病很蹊跷,问太医恐怕也不会实话实说。”
皇贵妃叹了口气,想起以前那个文静似水的女子,带着些许不甘心悠悠启唇:“本宫知道,但是皇上未必知道。”
静淑仪摇摇头:“皇上怕是最知道的了,但是玫淑妃的病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好的了,她是心病,娘娘还是只当不知道的好?”
静淑仪的话让皇贵妃心头一震:“什么叫做不知道的好?皇上怎么会是最知道的?润婷姐姐是贤灵太后身边人,怕是与皇上最是亲厚了。”
看着铜镜中的两个人,静淑仪带着微微笑意:“咱们那位皇上,哪里能让这段事情公开呢,贤惠太后最讨厌妖冶美艳的女子,莲妃,叶淑仪甚至还很多姐妹,都是难产身亡,还有姐姐的凝月就因为元皇贵妃的一句话长得眉毛像贤灵太后”
那埋藏深刻的伤疤被揭开,是触目惊心的事实和异样的沉痛。皇贵妃想起凝月,那个瘦瘦巴巴像个小猴子的女儿,就心痛,心里的恐惧就像烈焰焚烧着自己,自己以为凝月是因为发了高烧才离开了自己,没想到却是贤惠太后,这些真相皇上都没有告诉她
静淑仪见皇贵妃一双玉手紧紧握住手里的帕子,眼圈都红了:“姐姐莫要伤心,这些都已经过去了,眼下皇上是绝不允许贤惠太后的名誉有失,毕竟那是他的亲生母妃啊。”
皇贵妃用手擦拭着眼泪,静淑仪小心翼翼地用帕子给皇贵妃擦着眼泪:“玫淑妃毕竟是贤灵太后的人,皇上念着贤灵太后的好,一定不会让玫淑妃有事的,姐姐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免得着了皇后的招儿,玫淑妃的这事儿皇后肯定也知道。”
见皇贵妃还是一脸迷茫的样子,静淑仪道:“如今姐姐是皇贵妃,为了凌家也要挺住。”
思及此,皇贵妃到没有那么悲伤了,只是想起凝月,心里的苦痛难受的就像一根刺:“妹妹,姐姐现在应该怎么做,母亲让宁府的姑娘进宫选秀,嘱咐姐姐照顾于她,相必已经把姐姐看成了死棋,你是知道姐姐的,姐姐真的不甘心真的成了死棋。”
静淑仪握住皇贵妃的手:“姐姐要做什么,是想走么?”
皇贵妃咬着唇,点点头:“其实妹妹不知道,本宫进了这琉璃瓦红墙的地方总觉得仰望的天空过于狭小,少时随着父亲游历,那些山川江海远比这些有趣得多,争争斗斗真的不适合姐姐,父亲年事已高虽已经不再任职,但是家族利益原本就比这个女儿重,若是离开,舍不得仲文仲德。”
静淑仪见皇贵妃伤心,也心生苦痛:“姐姐安心吧,不要想太多了,一会儿朔月就要下学了,妹妹去看看回来了没有。”
皇贵妃道:“你且回去吧。”
静淑仪告辞而去,看着静淑仪离开的身影,皇贵妃蹙着眉,喃喃自语:“静淑仪谨小慎微,看来应该对当年凝月的事知道些什么,为什么那时候不告诉呢。”
就在这时绯春走了进来:“娘娘,太医院的张太医过来给娘娘诊脉。”
张太医,就是皇上自打上次自己生病以后派过来给自己诊脉的那位老先生。皇贵妃呼了一口气:“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