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暗自得意,让宁姑姑准备了杏仁酪,多加了些冰糖,想着皇上快要批完奏章了,换了一身杏黄宫装,宫装上用金丝银线绣出来的牡丹栩栩如生,针脚密不可见。
一头的青丝绾成随云髻,插上九屏凤凰簪,两侧的流苏垂下,轻施脂粉,虽然眼角有了细小的纹络,但是铜镜里的自己却比往日多了一份艳丽,一双长眸邪肆的一笑,将一朵玫红色珍珠牡丹绒花插在流苏一侧:“宁姑姑,看看皇上用晚膳了吗,本宫准备了皇上最喜欢的杏仁酪。”
宁姑姑应诺出了殿。皇后扶着额头坐在座位上,手上珐琅戒指上一颗红色的宝石熠熠生辉。
而此时的皇上却在清宁宫招太医为玫淑妃诊治。玫淑妃面色苍白,嘴唇乌紫,一双温柔的眼神在皇上身边兜兜走走,挪不开眼。
皇上轻柔的将玫淑妃揽入怀里,感觉怀里的这具娇躯是那么无助,瘦弱的身体令人怜惜。不知为什么他眼前出现了另外一张脸,时而婉转妩媚时而清雅高洁时而瞋目而视,时而无喜无悲。他很好奇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种表情,每一个表情都是那么真实。自己想要不去注视都为她揪着心。
看着玫淑妃,皇帝叹了口气:“爱妃早点歇息吧,朕改日再来看你。”
玫淑妃似乎早就预料道,低声道:“是。”
她本来就是伺候他的,听话,温柔是她的禀性,可是她也知道,皇上从来没有真正注意过她,只是把她当成他所有女人中的一个,虽然她很爱很爱他。
但是一想起乔氏那个老女人,她心里就对这个虚伪的男人感觉厌恶。厌恶与爱并存,是什么感情,她已经不再理会了。
皇上能出现在这里,说明皇后的计策已经成功了。
玫淑妃唇角微扬,一抹笑意像百合静静绽放,主子,给你报仇的时候不晚了。
皇帝在长长的宫道上走着,曾几何时他希望通向承乾宫的宫道不要这样长,此时此刻内心却希望这条宫道要再长一些。
路过太液池,夕阳将要沉下去,晚霞覆盖了天空,远处的山峦在霞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美好,打量了四周,皇上对身边的陆公公说道:“记得提醒朕,明日约皇贵妃来太液池共赏夕阳。哦,对,这个地方地势有些低,皇贵妃怕是看不全。”
皇帝指着正对着太液池的地方恰好有一处空地栽种着四季桔。微微一笑:“把这些四季桔砍了,垫高一些,修建个亭子,这下皇贵妃应该心情好了。”
陆公公俯身:“是。”
皇帝看看随在身后的画心,问:“仔细找人盯着清宁宫,保护玫淑妃的安全。”
画心微微一愣,低首:“是皇上。”
正在此时,坤宁宫的宁姑姑来了,皇上唇边泛起笑意:“皇后可好?今日累着了吧,让皇后早点歇息,朕想去承乾宫看看。”
伏在地上的宁姑姑微微一滞,低声应诺:“是。”
见皇上离开,宁姑姑站起身,看着皇上向承乾宫走去,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心里的欢喜早就被泼了一盆冷水般,凉了个透顶。
宁姑姑回神,看着太液池潋滟的池水上一轮红日将要被这池水淹没,旁边两个宫女在一旁走过
“听说了吗,皇上打算为皇贵妃在太液池修建亭子,就是为了皇贵妃欣赏落日。”高个子说
“是吗,在什么地方?”矮个子搭话。
“就是在那片四季桔上。唉,皇上真是宠爱皇贵妃娘娘。”高个子一脸兴奋
“不会吧,那片四季桔可是皇后娘娘喜欢的。要知道坤宁宫的四季桔都是从这里移栽的。”矮个子问道。
“那就不知道了,刚刚听皇上跟陆公公说的。”高个子说。
两个小宫女穿着绿色的宫装迎面过来,看到宁姑姑行礼:“宁姑姑好。”
宁姑姑笑道:“刚刚你们的谈话是真的吗?”。
两个宫女看到慈宁宫的掌事姑姑就很意外了,何况刚才那么肆意的谈论,免不了要受一顿责罚,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说话。
宁姑姑正在气头上,一双杏眸圆睁:“给本姑姑滚。”
两个宫女吓得抱着头匆匆离开。
话说,皇贵妃回到承乾宫,就把自己主殿的大门关上了,几个内侍不明其意,皇贵妃让他们都下去了。
绯春和绯秋绯夏三个人见皇贵妃气鼓鼓的样子,甚是担心,但也没有多问,纷纷做自己的事去了。皇贵妃突然说:“以后不准皇上进承光殿。”
三个奴婢本分的行完礼下去了。
未几,殿外传来陆公公的声音,好像是要让皇上进殿。谁敢阻挠皇上,皇上进了殿,却没有往内殿来,在外殿驻足。
绯春在一边问:“娘娘,皇上都已经来了,您让皇上进来吧。外殿大,天冷皇上会受寒的。”
皇贵妃一声不吭,一双眼睛盯着铜镜前的一个小盒子,那个盒子里装的是在太医院得到的小册子。是不是应该把它打开,或许里面有自己想要的内容。
皇贵妃颤抖着将小盒子拿在手里,这盒子是红木的,很轻,但是捧在手里却十分沉重。皇贵妃手心里都是汗,犹犹豫豫的将那盒子打开,露出一本蓝皮的小册子,账本大小。
“皇贵妃在做什么?”皇帝看着下面跪着的绯秋跟绯夏,两个人死死地跪着,却一句话也不说。
绯春推开门,跪在皇上面前:“主子,她、、、”
皇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种预感像一把粗硬的手狠狠揪住自己的心,他推开内室的门,一眼就看到皇贵妃捧着一本什么东西,冲上去,一把夺回来:“你疯了,你疯了吗,这都是圈套,难道你还不相信朕?这是什么?这是有人诬赖你的证据?!”
皇贵妃看着皇帝,皇帝咆哮的时候把她吓坏了,一双手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惊愕的注视着他。旋即,恢复平静:“皇上,臣妾不适,您去皇后娘娘那里吧。”
皇上看着她平静的样子,内心有一把火在烧,大声说道:“你还不相信朕,朕说过会保护你,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凝月不止是你的女儿也是朕的女儿。”
皇贵妃静静的立着,一双眸子里无悲无喜,事实上对于皇上的这种承诺,自己并不是不想相信,只是他为什么要把这伤口揭开,血淋淋的不忍直视。
“那你,为什么知道这里面的内容?是你故意设的局,真是煞费苦心。不过跟你说,惦记这个东西的,可不止我一个人。”皇贵妃平静地说,“难道是你故意为之?”
皇贵妃决绝的眼神刺痛了皇上的心,皇上平静的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忧虑,眉头一簇说:“是朕对不起你,你手里的册子是假的。原来的已经让朕给换了。”
皇贵妃看着皇上:“原来皇上真的知道内情,臣妾真的看清楚了皇上。那这份份册子是皇上命人伪造的是吧。”
皇上呼了口气,飞快的把灯罩掀开,把那本小册子扔了进去,皇贵妃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眼中的亮光也随着那小册子的火焰慢慢的慢慢的熄灭。
转过头说:“你老实的呆在承乾宫吧,朕不允许你再次挑战朕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