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笙被尉缭子这一问问的有些呆住了,低着头良久才开口说道:“师父,你都知道了?”
“嗯。”尉缭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头答应道。
“师父,你说的,梓笙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眼下,梓笙顾不得那么多,我在这里欠了太多人的情,我想去补偿想去弥补···”梓笙抬起头看着尉缭子,目光里婉转出点点星光。
尉缭子捋着胡须,拿起案几上的酒壶给梓笙倒了半碗米酒,沉声说道:“丫头,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为师只有一句话要告诉你,沙场生死只在一瞬,定要保护好自己。”
梓笙看着眼前的米酒,眼眶一热,没有再说什么,一仰头便将那米酒喝了个精光。
第二天一早,咸阳宫的大殿上站满了文武重臣,嬴政一身黑色玄鸟朝服端坐在王座上,看着台下众人,不紧不慢的说道:“此次秦国出兵,联燕抗赵,连拔赵国九城,若是再紧抓赵国不放,秦怕是师出无名,诸位可有什么建议,尽管说出来。”
“陛下。”台下李斯一拱手站了出来开口叫道。
“廷尉且说。”嬴政抬了抬手示意李斯说下去。
“陛下,当今,魏楚两国冲突不断,李斯以为,秦可助魏攻楚,一则秦可拉拢魏国,坐实远交近攻之策;二则亦可削弱楚国实力,为以后一统天下扫清障碍。”
“廷尉之言,不无道理,秦魏两国宿怨极深,如今楚国向魏国发难,若秦国援助魏国,便可化解两国百年之宿怨,亦可巩固秦楚两国之间的屏障,实乃万全之策。”嬴政点了点头,目光如炬,沉声说道。
“陛下,王翦愿领兵助魏攻楚。”王翦听罢,上前一步抱拳说道。自从梓笙走后,王翦拼命让自己忙起来,拼命让自己投身于战事,投身于沙场,只有这样,自己才会压下寻找梓笙的冲动,自己才会像梓笙信里所希望的那样,真真正正的做一个秦国将军,真正正正的为秦国出力。
看到王翦主动请命,嬴政一时惊讶,随后皱着眉说道:“不可,此次助魏攻楚就交由辛梧去吧,也好磨练你一番。”
“诺,末将领命!”随着一声干脆利落的回答就见武将队列的末尾,走出来一个青葱少年,抱拳说道。
“陛下!”看见嬴政将战事交给了辛梧,王翦连忙低头乞求道。
“王翦,寡人另有重要任务交付于你。”嬴政并没有生气,仍旧不紧不慢的低声说道。
“诺。”王翦低头答道。
嬴政看了看台下众人,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开口说道:“王翦,王贲,寡人命你二人操练秦军方阵,务必给寡人操练出一支无坚不摧的秦军。”
“诺,末将定不负王命!”王翦,王贲齐声喝到,操练秦军听起来容易,实则却比打仗难上数倍,若想打造出一支无坚不摧的秦军方阵仅仅依靠秦军的人力是远远不够的,更要考虑到武器的运用和改良,王翦和王贲自然知道这任务的重要性,一点也不敢怠慢。
嬴政下了早朝以后直接回到永安宫,一进永安宫就看见案几上准备好的点心和米酒,自从上次家宴以后,燕姝每天都会准备好这些差人送过来,嬴政也并没有过分理睬,任由着她去了。
几日之后,王翦处理好军中事务,偷得一天闲暇,想起自从回来之后就没有见过念卿,也不知道他那身体现在怎么样了,于是便换了轻装打马来到了国尉府。
一到国尉府,王翦便下了马轻轻敲了门,家老一看是王翦将军,连忙说道:“不知将军来此,还望将军稍待片刻,小人前去禀报大人一声。”
“也好,我先在此等候就是。”王翦手里提着壶好酒,应了家老之后便在此等了。对于念卿,王翦总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第一次见他看着他的眸子,王翦总觉得似曾相识,后来经过大半年的相处,这种感觉就越发的强烈,自己总是会忍不住的关心他,总是会不经意的看着他出神,脑袋里总是闪现着他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的王翦突然觉得后脊发凉,惊讶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酒,难道自己有断袖之癖?王翦连忙给了自己一巴掌,瞬间清醒了不少,小声和自己说道:“不是,绝对不是,自己只是把他当弟弟看,当弟弟看···”
家老跑到内院,正好看见梓笙和尉缭子在内院里饮茶,家老里连忙说道:“大人,门口王翦将军求见!”
“哦?”尉缭子惊讶的问道。
“家老,你说谁?”一旁的梓笙也不可置信的起身问道。
“大人,姑娘,王翦将军在门外求见。”
“师父,这可如何是好?”梓笙看了看自己一身女儿装,焦急的对尉缭子说道。
“丫头,莫慌,你且先下去,万不可露面,为师替你挡着便是。”尉缭子拍了拍梓笙的肩,点头说道。
“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了,有劳师父,梓笙退下了。”说完,梓笙便转身进了房间,掩了门。
“家老,去把王将军请进来吧。”尉缭子踱着步子对家老说道。
家老听罢连忙小跑着回到大门,恭敬地将王翦请了进来引到内院:“将军,大人在内院饮茶,请随小人来。”
王翦点了点头,拎着那壶好酒,大踏步随家老走了进去。
一到内院,王翦见尉缭子神态怡然的坐在院子里赏花饮茶,笑着抱拳说道:“哈哈,国尉大人好雅兴啊,王翦今日前来可是坏了老先生的兴致?”
尉缭子连忙起身说道:“将军哪里话,老夫不过无所事事罢了,倒是将军,何事来我这国尉府啊?”
“今日啊,王翦是来看望念卿的,上次咸阳宫前一别,几日未见,不知道他这身体如何了?”王翦抱拳说道。
尉缭子一听,也有些惊诧,一时有些模不着头脑,王翦怎么会问起梓笙的身体?只好打了马虎眼说道:“啊,王将军有心了,小子身体无碍,无碍!”
梓笙在屋子里听的清清楚楚,她没想到王翦竟然会突然来国尉府找人,看来以后在国尉府也要注意外表,轻易不能再以梓笙的身份示人,否则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王翦一听也便放下心来说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敢问大人,念卿现在何处啊?我这有壶好酒,是陛下赏的,上次回咸阳宫复命,他突然旧疾复发,一连又好几日没见着他,这不,我就给送了过来。”
王翦说完,尉缭子也知道了一清二楚,瞟了眼梓笙所在的屋子,想必定是这丫头害怕进宫面对嬴政,才会出此下策,想到这的尉缭子不禁失笑。
“老先生为何发笑啊?”王翦一时奇怪问道。
“啊,王将军有心了,老夫只是笑将军来的不巧,那小子今晨天还未亮就出了门,说是有急事要办,现在还没回来呐!”尉缭子捋着胡须,一边说着一边将王翦跟前的茶碗满上。
听到梓笙出去,王翦有些失望,拿起跟前的茶碗突然显得有些局促的说道:“多谢老先生。”
尉缭子微微笑看着王翦将那一碗凉茶一饮而尽,没有再说什么。可是心里又不免有些担忧。不知道王翦这般关心梓笙到底又是基于何种情感。
王翦喝了茶,起身对尉缭子说道:“老先生,王翦军中还有事务,也不便多加叨扰,这就告辞了。”
“既然将军还有事,老夫也不好多留,将军慢走。”尉缭子起身做了请的手势对王翦说道。
王翦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走到大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回身对尉缭子说道:“烦请老先生转达,若是念卿有事找我,便叫他到城外的蓝田大营寻我便是。”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待王翦走远,梓笙才慢慢的从屋子里出来,尉缭子开口说道:“方才的话你可都听见了吧?”
“是,梓笙都听见了。”
尉缭子回过身,对梓笙说道:“丫头,既然事已至此,那这男装你便再月兑不得,这面具你便再摘不下,今后,怕是你要真真正正活成念卿了。”
“师父放心,念卿心里有数。”梓笙没有再多说什么,改了口便下去将男装换上,自此,即使在国尉府里,梓笙也轻易不会以本来面目示人。
一晃又是几个月已过,蓝田大营里的将士们个个热的汗流浃背,将军帐里王翦也月兑了铠甲,大口大口的灌着凉茶,这炎热的天气里,闷在这大帐里着实有些叫人难受,正当王翦想要月兑了衣裳小憩一会,便听营外士兵来报:“将军,营外念卿将军求见。”
“哦,快请!”王翦连忙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一亮,开怀说道。
梓笙一进来,就见王翦敞着衣服热的满地转悠,连忙走上去抱拳说道:“念卿见过将军。”
“你小子,自从回了咸阳,几个月不见踪影,作甚去了?”王翦没有顾及那么多,亲热的搂过梓笙的肩膀说道。
梓笙有些尴尬却也不好推月兑,连忙粗声说道:“哈哈,实在不瞒将军,念卿着实有些急事要去处理,那日出了国尉府以后,念卿也没想到这一走就是几个月。”梓笙说了谎话,这几个月来她一直呆在国尉府轻易不敢出门,为的就是减少和王翦之间的联系,说真的,如果时间长了,梓笙心里也害怕露出什么马脚,若真是那样,后果可想而知。
王翦转身给梓笙倒了一大碗凉茶,说道:“原来如此,上次我还特地将陛下赏的酒给你送过去,想找你痛饮几杯,既然如今你回来了,不如今晚就在这大营,叫上桓齮和杨端和一齐,咱们兄弟几个喝个痛快。也好消消这暑热。”
“额···将军盛情,念卿不敢推月兑,可将军也知道,念卿实在是不胜酒力···”梓笙缓缓说道。
“诶!这有啥,喝醉了便叫两个士兵抬你回去便是!”梓笙只听这么大声一句,回头一看就见王贲大跨步走了进来。
梓笙连忙抱拳行了礼:“念卿见过王贲将军。”
王贲也不见外,拍着梓笙的肩膀说道:“念卿将军多礼了,上次匆匆一见,还未来得及寒暄,早就听说念卿将军年少英才,一见面果然不假啊。”
“将军过奖了···”梓笙低了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怎么样,念卿将军今日就留下来,我已叫人备好了酒肉,就等桓齮杨端和他们一到,咱们便痛饮一场。”说着王贲就将梓笙拉到将军帐里侧,按下梓笙说道。
“诶?将军?”梓笙欲起身却又被王贲按了回去。
王翦见状便也笑着说道:“来都来了,就喝一杯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