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坐在茶楼一角,自斟自饮。
这座茶楼门外,迎风招展的幌子上,画着一个仙门家族的家纹,说明是那个家族旗下的产业,路过的玄门中人在街上众多茶楼酒肆之中看到熟悉的家纹,一般会选择光顾此店
我老婆是吸血鬼。
魏无羡道:“你杀了他,让师姐怎么办?让师姐的儿子怎么办?!让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他的吼声在伏魔殿中嗡嗡作响,传到外面,温苑哭得更厉害了。
耳中听着小儿远远的哭声,眼里看着这对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的惊惶姐弟,魏无羡的一颗心越来越阴暗。他扪心自问:“我这些年来到底是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座乱葬岗上?为什么我就非要遭受这些?我当初是为什么一定要走这条路?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样?我得到什么了?我疯了吗?我疯了吗?我疯了吗!”
若是他一开始没有选择这条道路就好了。
忽然,温宁低声道:“……对……不起。”
一个死人,没有表情,红不了眼眶,更流不了眼泪。可是,此时此刻,这个死人的脸上,却是真真切切的痛苦。
他重复道:“对不起……
“都、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
听着他磕磕巴巴地反复道歉。忽然间,魏无羡觉得滑稽无比。
根本不是温宁的错。
是他自己的错。
发狂状态下的温宁,只是一件武器而已。这件武器的制造者,是他。听从的,也是他的命令:屠杀所有敌人。
那时剑拔弩张,杀气肆虐,再加上他平时在温宁面前从来不吝于流露对金子轩的不满,在温宁心底种下敌意的种子,是以金子轩一出手,无智状态下的温宁,便将他认作了“敌人”,不假思索地执行了“屠杀”的命令。
是他没能控制好这件武器。是他,对自己的能力太自负。是他,忽略了至今为止所有的不祥征兆,相信他能够压住任何不良影响,相信他不会失控。
温宁是武器,可他难道是自愿要来做武器的吗?
这样一个生性怯弱、胆小又结巴的人,难道以往他在魏无羡的指挥下,杀人杀的很开心吗?
当年他得了江厌离馈赠的一碗藕汤,一路从山下捧上了乱葬岗,一滴都没撒,虽然自己喝不了,却很高兴地看着别人喝完了,还追问是什么味道,自己想象那种滋味。亲手杀了江厌离的丈夫,难道他现在很好受吗?
一边把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一边还要向他道歉。
魏无羡揪着温宁的衣领,看着他惨白无生气的脸,眼前忽然浮现出金子轩那张沾满了尘土和鲜血、脏兮兮的面容,同样也是惨白无生气。
他还想起了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才嫁给了心上人的江厌离,想起了金子轩和江厌离的儿子,那个被他取过字的孩子,才一丁点大,才刚刚办过满月宴,在宴会上抓了他爹的剑,他爹娘都高兴坏了,说这孩子今后会是个了不起的大剑仙,说不定还是仙督。
怔怔地想着,想着,魏无羡忽然哭了。
他茫然地道:“……谁来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