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真、陈良陆彪先是楞楞站边上看着,等弄清怎么回事,纷纷向关杰道贺。
关杰笑得合不拢嘴,立马就想跑去田家庄报喜,被闻讯赶来的余氏拦住,余氏嗔道:
“这才多久呢?月份还小不能太张扬!自家人知道就行了,先别忙咋咋呼呼地说出去。你哥正给堂上祖宗敬香,你也过去吧!等满了三个月,我自会备礼去跟亲家报喜!”
余氏说完,喜滋滋地袖了手赶往里屋去看田氏。
因着田氏有喜,关家、田宅每个人都乐呵呵的,两边院落喜气充盈,想掩藏都掩藏不住。
刘三妞常背着弟弟跑来找锦云玩耍,锦云虽然记着关大伯娘的叮嘱,但实在是太高兴,一个不小心,便漏嘴将自家娘亲也快要生小弟弟的事儿告诉了刘三妞。
刘三妞回家就说给刘婶听,刘婶也为田氏高兴,抽空来瞧了瞧田氏,回去又悄悄儿告诉王婆几个知道,一来二去,村里大半人都知晓田氏有喜了!
消息传进冯家,冯进又郁闷得几天读不成书,冯老爷子更是暴躁:他就知道田氏还能生,要不是冯进没出息被小梁氏媚惑,冷落田氏七八年,说不定如今他能多几个大孙子,还不至于失去锦绣锦玉锦云三个能干有福的孙女!
冯老爷子越想越气,大骂冯梁氏和小梁氏,到最后连冯进也给骂上了!
四月十六,冯桃花终于要出嫁了。
这桩亲事原该早就办了的。先是因为男方家有丧事拖了一次,定好今年三月来迎娶,谁知到了三月又说没准备好,直到四月中,这才要来抬人。
刘婶来田宅窜门时却学着村里人传言,告诉田氏说,其实那细柳庄的闫家是不想要冯桃花了,人家在那庄上好歹也是地主旁支,有二十来亩田产,讲究些体面的。起先跟冯家订亲是看在冯秀才的功名上。后来冯家闹成这样,抛弃糟糠就罢了连闺女都析离出去不要,无情无义让人寒心!
闫家将婚期再次推迟,应该是另有打算的。这次痛快前来定好吉日吉时迎娶。听说是因为前几天闫家儿郎劈柴时不小心砍伤了脚……
传言只是传言。故且当闲时听听就完,田氏也不当真,笑笑而过。
冯桃花出嫁前夜。冯家派了刘氏来请锦绣姐妹三人,说是让她们回冯家去陪陪即将出嫁的姑姑,叙叙亲情,不枉做了一场姑侄。
锦绣冷笑,对刘氏说道:“若真有亲情,我们也不必跑这么老远住着了!你请回吧,虽说同一个村,但我们着实不想与冯家有人情来往,就不凑那个热闹了!”
刘氏灰溜溜地回去把话学给冯家人听,冯桃花还等着田氏母女给自己添一份厚实箱底,得知期望落空,顿时呜呜痛哭起来,冯梁氏尖声咒骂不停,冯老爷子沉着脸半晌无语,最后被冯梁氏母女吵得烦了,抄起炕帚没头没脑就打过去,冯梁氏下意识地一躲,硬实的帚柄打中冯桃花额角,立时豁了道口子,鲜血淋漓流了满脸,冯桃花受此一吓,越发嚎啕得厉害,加上冯梁氏的尖声乱叫,一屋子好比杀了人般,好不恐怖。
第二天,闫家花轿来迎亲,冯桃花头顶红盖巾看不见额头上的伤口,自己绣制的一身大红喜服倒也体面漂亮,带着冯梁氏替她攒下的八口陪嫁箱子,在小梁氏和刘氏如针如刺的目光下走出冯家的门,由冯进陪送嫁去了七八里外的细柳庄。
送妹出嫁归来,冯进便去了村长家,村长当晚去到田宅,锦绣也不多话,将之前应承给的百两银票交给村长,由村长转交冯进,做为进京赶考的盘缠。
村长为难了一下,还是将冯进的原话说给锦绣听:“若能得百多或两百,也好留些安置婶娘和弟弟妹妹,不然她们留在冯家着实可怜,去了京城也不太放心!”
锦绣冷笑道:“我一个未出嫁的小女子,凭着表兄弟提携做些小本生意养活自个儿,嫁妆都没攒着呢,却要孝敬给长辈三十两,再省下百两给冯大秀才,还想让我替他养小老婆?村长你说说有没有这个道理?再把我逼急了,这盘缠也不必给了!”
村长把银票护紧,忙不迭道:“姑娘莫急!莫急!我这不传话嘛?只好替他把话放这,要说你爹也真是没道理,也没良心……唉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这盘缠呢,既然你有,就一定要给他,助他一臂之力,算是尽最大的孝心了!我也期望啊,他能考得个功名回来,对他自然是好,对你们姐妹日后议亲嫁人都有益处,咱们村也能沾得光彩……总之就是大好事!”
说了一堆废话,村长便告辞离开,锦玉又拿出个大包袱来塞给他,也不说话转身就回房去了。
冯进五月离开家乡,其实还得留在省城参加八月的乡试,过了关才能进京,通常直接说进京赶考,那只是一种隐喻的说法,意指乡试必定过关直冲京城!
锦玉塞给村长的大包袱里,是她和锦云这些天为冯进缝制的两套夏衣、两套秋装、两套棉袄,以及镇上买来的四双新鞋袜!
准备得这样齐全,不用说出口也能体会得到那份祝福,就是愿冯进能够通过乡试,直入京城参加会试和殿试!
村长动容地抱着大包袱,锦绣心里也叹气:冯进尽管对女儿们不好,却仍能得到这般关顾,他该知足了。
罗真陪锦绣站在院门口目送村长离去,悄悄将锦绣的手紧握在掌心,轻声道:“不用担心嫁妆,我给你置办好了!”
锦绣闻言,忍不住好笑:“你给我置办嫁妆,是要把我嫁给谁啊?”
“带着我置办的嫁妆,自然是要嫁给我!”
“嗤!你这人,真逗!”
两人相互依偎站在暗影中,罗真将脸贴在锦绣头上,吸闻着她发堆里的清幽花香,为之迷醉,不自禁地想更进一步,将佳人揽抱入怀,眼角扫见两道人影一动不动杵在黑暗中,不由得咬牙:这两只没眼色的,还站着干嘛?怎么就不会滚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