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六却没有来,他月兑不开身,正在那边关家院子帮忙宰杀刚买回的畜牲,几天宴客,吃掉不知多少头猪羊鸡鸭鹅。
站在外头的壮汉倒是走进来两个,对田大姨恭敬道:“姨太太有事但请吩咐在下!”
田大姨瞪看着刚哭过双眼通红的冯柳花说道:“家有喜事,来道贺的客人少不了,其中也有些个不安好心的,就像这一家子,进门就嚎哭招晦气,他们可不是亲戚,而是冤家!把他们都请出去!”
壮汉打算来个先礼后兵,冲冯老爷子抱抱拳,板着脸道:“老爷子请吧!莫教在下等为难——这老少妇孺的,动起手来怕不知轻重,磕着碰着可不好!”
冯老爷子因为田大姨当初拿出五两银子诱使冯梁氏答应析离锦绣姐妹,害他损失巨大,一直恨极田大姨,他也恶狠狠瞪一眼田大姨,对壮汉说道:“我是这家主子的亲祖父,不是冤家!”
壮汉挑眉看他:“这是忠勇将军的府宅,你是忠勇将军的祖父?不像啊!”
“呃……”冯老爷子语塞,不知怎么解释。
小梁氏拉着冯玉文上前,轻蔑地看着两个壮汉道:“你们是刚来的护院吧?怎么这般没眼色?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们,我们是冯锦绣的家人!这是冯锦绣的亲弟弟,这是冯锦绣的亲祖父、亲祖母,还有这些亲姑姑、亲婶母、亲妹妹!我们不知道将军府在哪儿,可这个屋宅却是我们家大姑娘冯锦绣建起来的!这里的主子是冯锦绣!她的祖父和弟弟。一样是主子!你该听真正主子的话,而不是那个姨太太,她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亲戚罢了!”
小梁氏这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立时将冯老爷子那满腔的不甘捺拨了起来,连连点头:
“对对!我是锦绣的祖父,我才是这屋宅的主人!”
冯梁氏见老爷子吐了口,被强自压抑着的泼蛮邪气儿也上来了,跟着叫嚷道:“什么将军府?他关家要造新屋到别处造去!这宅子是我们冯家的,田氏她另嫁了,该把宅子还回来!”
“确实应该还回来。自古就没有妇人另嫁把前头人家的宅院顺走的!”
冯莲花附和道。还笑吟吟跟旁边围观的人们套近乎:“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去到哪儿都讲不通的对吧?”
周围众人只是笑着看戏,不好说什么。
田大姨简直气炸了,那两个壮汉伸手想把冯老爷子和冯梁氏拖出去,小梁氏推一推冯玉文道:
“你姐姐如今是待嫁的深闺小姐。不好抛头露面。你是这家里的少爷。家仆们敢不听话冒犯祖父祖母,就该你来教训他们!”
冯玉文便指着那两人斥骂:“你们这两个浑人,还不住手?”
怎奈那两人却不理他。冯玉文气恼,扑上去抓住人家胳膊就用力咬了下去,被咬的人痛得吸气,又不能真的把未来侯夫人的亲弟弟怎么样,只好先松开冯老爷子。
冯老爷子和冯梁氏得了自由,从门口重新走回厅堂正中,冯老爷子模着冯玉文的头夸奖:
“我的乖孙子,好样儿的!”
小梁氏得意洋洋:“爹,咱们大姐儿可是要嫁给侯爷的,文哥儿是侯爷的小舅子,就得有这样的气势!将来侯爷照应着,夫君和文哥儿前程远大,咱们家的富贵更少不了!”
“那是!”冯老爷子高兴地呵呵直乐。
刘氏和冯玉海、冯玉珍母子三人一直躲在后头没什么存在感,听到这里不免有些着急,刘氏伸手捅捅冯玉珍,冯玉珍扯了扯冯梁氏的袖子,冯梁氏一楞,看见冯玉海眼巴巴站那里,会意过来,将冯玉海推往冯玉文身边,对冯老爷子说道:
“兄弟俩都一样,都是咱冯家顶门户的!”
小梁氏淡笑着,一脸不以为然:她好好的儿子,天生读书做官的命,怎么可能跟个乡下娃一样!
田大姨实在看不得冯家人在这屋里作怪,也知道罗真留下的人终究是有所顾忌不敢对冯家人用强,便咬牙转身走去找帮手,非要把这些人弄走不可!
田大姨一走,冯家人顿时就松懈放开,各自走去铺了垫子的大交椅上坐着歇口气,冯玉珍和铁花早瞄准地方,跑去拿来茶壶,又把各处摆放的果盘点心碟子全都搬来放在一处,一样样地抓起品尝。
冯莲花和冯梁氏、刘氏嘀咕了几句,听见小梁氏笑着问冯柳花:“小姑虽说和大姐儿是姑侄,从小一块长大,应是像闺中蜜友一样的,怎不上楼去找大姐儿说说话?将来大姐儿出嫁,小姑要是愿意,也可跟着她去京城,再让侯爷帮忙寻一门好亲事,姑侄俩都嫁在京城,相互照应,好得很呢!”
且不说冯柳花对这一提议怎么反应,冯梁氏立刻就心动了,和冯莲花对视一眼,冯莲花便牵起冯柳花:“嫂子这是为小妹做打算,说得很在理。我正好有话要叮嘱大姐儿,就陪你上楼看看她吧!”
没等冯莲花和冯柳花起身,小梁氏推着冯玉文和冯玉娇道:“你们上去找几个姐姐说话,再告诉大姐:二姑和小姑要来看她!”
冯玉珍和铁花也要跟着冯玉娇去,被小梁氏拦了一下:“先让他们去报个信儿,亲姐弟间说两句体己话,你们等会再跟着姑姑去!”
冯玉珍不高兴地撇嘴:去和自家姐姐见个面还得分先后,婶娘这算什么?都还没分家一锅里吃饭,谁又不是亲姐妹?真是的!
冯梁氏和刘氏也不满小梁氏这做派,奈何冯老爷子现在很信重小梁氏,瞪住张嘴就想开骂的冯梁氏,不准她在这里撒泼闹事。
在小梁氏鼓励下,冯玉文和冯玉娇信心满满地跑向楼梯,梨花木梯子造得平缓稳固,小孩子往上攀跑并不吃力。
冯莲花和冯柳花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根本不理会小梁氏的安排,要先等冯玉文报了信再上去,她们几乎是和那对小兄妹抢着上楼,冯玉珍、铁花见状,争先恐后跟着跑,一时间那木楼梯被踩踏得叮叮咚咚作响,仿佛遭难逃命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