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前些天托了病,所以重阳节没什么人邀约锦绣出游,而关杰田氏和锦玉、锦云姐妹也是得了锦绣知会,婉拒了几家邀请,此时临时决定要出城去玩,倒是什么准备都没有。
好在去的是自家山庄,也不需要什么,别人去郊外野营还得带锅碗瓢盆食材什么的,他们一家子全省了,只需带些随身用品,车马套好坐上去就可以走了。
一共四乘马车,田氏带着两个小包子和锦云以及女乃娘同坐一乘,锦绣和锦玉、谢小玉一乘,余下两乘是仆妇婢女们分坐,关杰和方二牛骑马走在前头,后头则是宝良、朱迷等二十多个随从侍卫们,蒋燕和洪彩衣难得出城透气,自是不肯坐车,索性穿了男装,骑着马护在车队左右。
比别人晚出城,到了城郊触目所及便处处是人影,爬山需要体力,年轻力壮者大多勇往直前,但也有四肢不勤懒散的,便和妇孺老小们一起呆在平地上玩玩罢了,坐着马车沿官道缓行,往两边车窗外看,随处可见男女老少相伴同游,林荫处、草地上、碧湖边,铺展着各色茵毯,茵毯上摆满果品吃食,人们席地围坐,高声谈论,笑声欢悦,比较讲究的富人家还带来歌舞伎,奏起乐器,轻歌曼舞助兴,一派热闹景象。
锦绣和两个妹妹正看得高兴,马车忽然停了,宝良走到窗边说道:“宁国公府几位少夫人和许三姑娘,带着小少爷小小姐们在那边草地上游玩,许三小姐认出咱们侯府的人,世子夫人便派了仆妇来问,可是侯夫人和忠勇将军府的夫人、姑娘们来了?她们在那草地上挺好,枯草柔软,干净平坦,还有带了炊具煮有热茶,若不嫌弃,请一同过去聚合!”
锦绣问过锦玉和小玉,都说愿意下车和许三小姐一起玩,又让宝良再去问问田氏和锦云,也没什么意见,便让马车驶离官道,找个平地停稳下车,宁国公府的几位少夫人笑着走来相迎,许三小姐拉了锦玉和谢小玉的手,高兴道:
“这就对了嘛,好好的节日不出来走走看看,闷在家里做什么?快来,快来,今儿有风,侄儿侄女带了纸鸢,刚刚我们放了下,好玩得很!一会你们喝杯茶解解渴,咱们再玩!”
锦绣和宁国公世子夫人许大女乃女乃、许二女乃女乃、三女乃女乃寒喧过,笑着问许三小姐:“慧表妹和南安郡王府的姐妹俩要去登高望远,怎么许三妹妹不一起去?”
许三小姐撅了撅嘴:“她们?天没亮就起来了,说是要赶早看日出,我……我就被她们撇下了!”
许大女乃女乃嗔怪道:“可不许编排人家啊,你自个儿起不来,怕拖后腿挨责怪,不得不找借口让人家先走了,这会又另有说法?”
许三小姐歪头瞅了大嫂一眼,羞恼道:“大嫂,你是我亲嫂子,能不能说点别的?”
几个人忍不住大笑,此时从矮坡后转出两名锦衣男子,是许二爷和许三爷,原来那边隐蔽处另有一处茵席,几个男人在那喝酒说话,许家兄弟和锦绣、田氏见过礼,便请关杰去喝酒,把方德新也拉走了,宝良等侍卫随从自有宁国公府的人招呼着。
女人们往铺了茵毯的树荫下走去,锦绣和许大女乃女乃说着话,知道宁国公和世子也跟着皇帝登高去了,宁国公夫人前几天去帮着娘家亲戚整治婚宴,累着了,今天不愿意出门,所以就叔伯妯娌几个领着弟弟妹妹和孩子们出来游玩。
茵毯重新整理过,又加宽了些,另摆上新鲜茶点和果品,许家几个媳妇再三请田氏在上位坐下,大家才一一落坐。
许家也有两个小女乃包一样大的孩子,只是没带来,这会见着双胞胎活泼可爱、聪明机灵,在茵毯上爬行迅速,呀呀叫喊着和大孩子们交流毫无怯意,许二女乃女乃和许三女乃女乃大呼有趣,抢着要抱两个小女圭女圭来逗弄,又开心又后悔,恨不得让人立马回去把自家小宝儿也带出来放放风。
许大女乃女乃陪着田氏、锦绣母女俩饮茶说话,许三姑娘和锦玉锦云、谢小玉则与几个五岁到七八岁不等的小男孩小女孩玩到一起,许三姑娘和锦玉、谢小玉还有另一名小男孩牵着四个线轴在草地上奔跑放纸鸢,阳光稍嫌强烈了些,却有徐徐轻风,托起那四只色彩鲜艳的纸鸢高高飞起,似相互追逐的美丽大鸟,衬着纯净如洗的碧空,十分醒目漂亮。
大家光顾着看天上的纸鸢,说着话,竟没留意几个姑娘和孩子们何时跑离了眼前草坪,田氏发觉了忙要站起来,许三女乃女乃笑道:“想是没事的,仆妇随从们跟着呢,最多就是跑到那边坡去了,男人们就在那边,由他们看着我们更省心了!”
谁知许三女乃女乃话音刚落,便见有个婆子急急走来禀报:“小主子们商量好,四只纸鸢逐次飞起,还要飞得好看,便需分四个方向跑开……冯三姑娘、谢姑娘和咱们家冰姐儿该往右侧的林子跑过去,不料林子那边坐着一伙人,瞧见谢姑娘,就给拦住了……正纠扯不清呢!”
许大女乃女乃一听急了:“怎么就纠扯不清了?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为何不护着姑娘?”
婆子忙道:“护着呢,好几个力壮的媳妇上去拦着不让那些人接近姑娘,随后又有家院过去了,可是,可是那伙人说,说……”
“说什么了?”
那婆子硬着头皮朝田氏和锦绣瞄了一眼,小声道:“当中有一位公子,他说谢姑娘本来就是他家的人,他要带媳妇儿归家,谁能拦得着?”
锦绣听完,笑着点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倒是让你们难为了,谢谢这位妈妈!待我过去瞧瞧,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蒋燕跟着锦玉不知跑去哪个方向,洪彩衣跟着锦云和谢小玉,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是以锦绣也不慌,许大女乃女乃、二女乃女乃要跟着锦绣一起过去瞧看,留许三女乃女乃陪着田氏在原地照看孩子,许三女乃女乃问要不要告知坡那边的男人们?许大女乃女乃道:“有家院护卫们在,暂时不用惊动,若是我们处置不了,再喊他们来也不迟!”
路上,锦绣向许家妯娌做解释:“谢姑娘是我家亲友,此次跟随我娘家父母进京本是要与订了婚约的王家公子成亲,不想那王公子身为读书人却不能律己,是个花心多情风流成性的,进勾栏之地眠花宿柳被谢姑娘的伯父亲眼看见就罢了,居然他小小年纪学人家养外室,还同时养好几个……试想哪个姑娘能忍受得他这样的?他还是谢姑娘的堂族姨表兄呢,从小到大又不是不熟悉,都能这般欺瞒,谢姑娘哪还敢嫁过去?谢家伯父将事情都查得清清楚楚,一气之下,上门退亲了!”
许二女乃女乃道:“就该如此!任是谁家都忍不得这种事情,早早退了干净,可别害了姑娘一辈子!”
许大女乃女乃也点头附和:“就是说,已经退干净了?”
锦绣道:“自是退干净了,谢家为此都愿意倒贴一笔银子,王家拿了银子,今天又弄这一出,实在是没有道理。”
婆子在前引路,三人跟着走到那片林子边,却见许二爷、许三爷领着宁国公府侍卫护院,偕同关杰、方德新不知抄的哪条近路,比她们来得快了几步,保定侯府的侍卫也来了,五六十人把闹事的一小撮人围在中间,正分说着。
十来个仆妇婢女们牢牢护着谢小玉、锦云和冰姐儿,看见许大女乃女乃和锦绣到来,便将几人送了过来。
冰姐儿是许大女乃女乃的长女,扑到她母亲怀里,没说别的,只一个劲地抱怨那些人太讨厌,害她们的大彩燕都掉下来了!
锦绣模了模锦云的脸,拉着谢小玉的手,却见这两人正常得很,根本没有有受惊吓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洪彩衣淡定地站在旁边,等婢仆们散开才上前向锦绣禀报:王家人今天也出城来游玩了,还是合着王家老爷的几位同僚家眷一起,他们在这片林子边坐着,忽然看见谢小玉跑过来,那王宝城也不知是什么心态,或是喝多了酒脑乱了,当着几位同伴的面就上前来拦住谢小玉,大言不惭说这妞儿是我的人,原本哭着喊着定要嫁给我,如今也不知攀上哪个高枝儿去了,竟想悔婚!
那王秦氏母女见王宝城胡来,不但不劝阻,竟然也纵着他,还帮着说风凉话编排谢小玉。
而王宝城那几个同伴还以为真是那么回事,不问青红皂白,竟帮着王宝城强抢谢小玉,说是要把她绑了,带回城拜堂成亲!
婆子仆妇们拦挡不住,谢小玉确实是有点慌了,幸而洪彩衣立即赶上来,把几个娇生惯养的纨绔一顿胖揍,又有侍卫们赶来,大家这心里才安定了些。
许大女乃女乃瞧了瞧那个人圈子,对锦绣说道:“有二爷他们在,便由他们处置去吧,看着是好几家人呢,我似乎认得其中一位太太,是个五品官儿的家眷。诶,左右跟着二爷的人知道怎么做,咱们犯不着费神与她们扯皮,走罢!”
锦绣就拉了小玉和锦云走,谢小玉却频频回头,锦绣问道:“怎么,舍不得那王宝城吃亏?这次是宁国公府的许二爷愿意出面,他可能好说话点,要是直接交罗真的人处置,王宝城几个就惨了!”
谢小玉切了一声:“他现在跟我半点关系没有,我管他惨不惨!我在看二牛,他还呆在那里做什么?怎么不跟着我们走啊?”
“他是男子,总跟着我们做什么?二牛在成长,他需要学习,将来才能长成个会应对事务有担当的男人。你担心他?那么多人在呢,还怕他挨打啊?”
谢小玉面上一红,摇摇头,轻声说道:“那里有好些……女人,我怕他也学坏了!”
“什么女人?”
谢小玉抿了抿嘴,偷瞧一下左右,见锦云被冰姐儿拉走了,没人留意听她们说话,皱了皱鼻子,带着点嫌恶表情小声道:“姐姐你是不知道,我刚才先跑过来的,看得真切,他们几个人,竟是一人搂着个花里胡哨的艳装女子,在……在胡作非为呢!怕再污了锦云和冰姐儿的眼,我赶紧回头叫她们不要急着过来!这些人,他们可都是国子监的学生,竟带了姬妓出来,光天化日之下……简直太不要脸!我如今再庆幸没有了,得姐姐拉我一把,月兑离了王家,不然真不知要过什么样的苦难日子!姐,姐姐!”
她抓住锦绣的手用力摇了摇:“你是我的亲姐姐!我就实话告诉你,我怕,怕二牛看了那些个艳丽女子,也变成、变成王宝城他们那样!”
“二牛变成那样,又关你的事?”
谢小玉窘住,僵了一下,扔掉锦绣的手臂:“不和你说了!你就是那个,‘夏虫不可语与冰’!”
“坏丫头,我有那么不解风情么?那你还来跟我费什么劲?”锦绣噗地笑出声:“二牛是什么样人,你应该很清楚,你和二牛在赤州相处得不是挺好么?就算吵架了,你也是拽拽的样子,还不都是他巴巴儿自个跑去找你和解,你心中有疑虑直接问到他那儿就是了,”
她抓住锦绣的手用力摇了摇:“你是我的亲姐姐!我就实话告诉你,我怕,怕二牛看了那些个艳丽女子,也变成、变成王宝城他们那样!”
“二牛变成那样,又关你的事?”
谢小玉窘住,僵了一下,扔掉锦绣的手臂:“不和你说了!你就是那个,‘夏虫不可语与冰’!”
“坏丫头,我有那么不解风情么?那你还来跟我费什么劲?”锦绣噗地笑出声:“二牛是什么样人,你应该很清楚,你和二牛在赤州相处得不是挺好么?就算吵架了,你也是拽拽的样子,还不都是他巴巴儿自个跑去找你和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