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羽院
“砰!”
“啪!”
……
即使飞羽院是勇诚候府里除老夫人居住的梨香院,和杜芷萱居住的文斓院外最大的一间院子,但,在这种静得连树叶飘落到地面都能被人察觉到的有些诡异的环境里,这样一声高过一声的瓷器碎裂声和低声的咒骂声,依然清楚地传到了守门婆子的耳里。
一瞬间,众多守门婆子恨不能地上突然裂开一条大缝,那么,她们定当毫不犹豫地跳进去,将自己严严实实地掩埋起来,以逃离清醒过来后的钱氏那“秋后算账”的举动。
“砰!”
又一个花瓶,被钱氏狠狠地掷到了地上。
入目所及,尽皆是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和种光泽的瓷器和玻璃碎片,而,钱氏则一身狼狈地倚靠在墙角,狠狠地闭上双眼。
=.==屋内一阵诡异的静谧。
突然的安静,令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生怕下一刻,迎来的就是那比台风地震等灾难还要可怕的恐怖场景。
“唉……”一道悠远的长叹,由钱氏嘴里吐了出来,慢慢地,她睁开了双眼,眉头微蹙,却神情平淡地看着眼前这片疮夷。
“女乃娘。”一直将自己伪装成壁柱,不发出任何声响,以免惊动了钱氏的古嬷嬷应声而出,搀扶着钱氏行到临窗的软塌上歪着,并送上一直温着的茶水,自个儿则打开房门,吩咐候于院外的粗使婆子和丫环收拾房间。
不到一盏茶时间,一片荒败的房间就恢复如新。
钱氏放下手里的茶杯,经过一番发泄后,她的大脑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明:“女乃娘,这段时间,你帮我盯紧了二房和三房的院子,绝不能有任何和‘假孕’有关的流言蜚语,尤其是府里外出采买的人。必要时刻,可以浪费些钱财和人力,也要想法子赌上他们的嘴。”
古嬷嬷神情肃穆地应诺道:“夫人放心,老奴已交待下去,绝不会有任何不利夫人的流言蜚语。”就算真有些什么流言蜚语,也都只与李姨娘和杜莜两人有关!
“杜芷萱那丫头的及笄礼,你就按照之前我们商议的安排就行。”钱氏抿了抿唇,压下心里滋生出来的遗憾和叹息,若可以的话,她真不想操办杜芷萱的及笄礼!
奈何,今日这出原本可以拖杜芷萱下水的妙计,竟无疾而终!
难不成,杜芷萱还真是什么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福星”?
不,不可能!
钱氏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将心里浮现出来的那看似荒谬,却是唯一能解释眼前这些事情的猜测掐灭。
而,有那么一丝淡不可察的惶恐不安等情绪,却隐于心底最深处,未能被钱氏及时地探查到。
“这……”并不知道钱氏心里估量和算计的古嬷嬷,一脸迟疑:“怕是不太妥当。”
“有何不妥?”钱氏并不掩饰自己打算给杜芷萱添堵的念头,“候府庶物繁多,再兼之我有恙在身,又要操持杜芷菡和杜茉两人的婚事,怎能做到面面俱到?!”
“更何况,女乃娘,你别忘记了,如今,距离杜芷萱的及笄礼,只剩下不到半个月时间。”任凭钱氏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安排一出盛大的及笄礼。
说到这儿时,钱氏嘴角微勾,脸上浮现一抹阴冷的笑容来:“以候府目前的情况,若杜芷萱的及笄礼不出点小差错,又如何能说得过去呢?”
就算事实上,她参加过无数位公候嫡女的及笄礼,更做过不知多少次主宾赞者,可谓是闭着眼睛都知道这套流程应当如何安排,那又如何呢?她就是不乐意为杜芷萱操持及笄礼!
“谁让杜芷萱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老夫人,更处处挑衅为难老夫人呢!”
“可……”相比起很快就找到了推卸责任的源头,从而身心畅快无比的钱氏,古嬷嬷的神情却并不那么乐观:“长公主可是这次及笄礼的正宾啊!”
“老奴以为,若,真有什么差池,老夫人会毫不犹豫地将夫人推出来,承担来自于长公主等人的怒火。”
“长公主?”钱氏眉头微蹙,眼前不由得浮现多年前,跟随安平郡主抵达公主府时,被一身威严贵气的长公主所摄,从而差点于众目睽睽之下出糗的那一幕来,那颗好不容易才移开的巨石,又再次横于自己胸口。
“女乃娘,你想法子探听一下,这个消息是否可靠。”
“夫人,你怀疑四小姐故意放出这样的风声,只为了恐吓老夫人?而,实际上,长公主并不会出席四小姐的及笄礼?”一旦找准了方向,古嬷嬷就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另外一条宽阔大道,忍不住快速地补充道:“也确实,正因为长公主疼宠安平郡主,才会嫌恶四小姐这个令将军府蒙羞的曾外孙女。”
“这些年,四小姐和长公主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此这般,长公主又岂会因安平郡主的说情,而屈尊降贵地跑到勇诚候府来出席四小姐的及笄礼?
“不错,正是这个理。”钱氏点点头,却是并不打算告诉古嬷嬷,就算最后,事情的发展超出她的预料之外,那又如何?总归,她可是按照老夫人的命令来行事啊……
解决了这件烦心事后,钱氏才一脸迟疑地问道:“女乃娘,今日那绿柳是怎么回事?”
钱氏嘴里的绿柳,正是今日在梨香院于众目睽睽之下,仿若鬼魂附身了般迷了心窍,揭发李姨娘和她的那个丫环。
而,事实上,绿柳这个很多年前就被李姨娘收服,对李姨娘忠心耿耿,颇得李姨娘信任和依重的大丫环,却是钱氏特意安插在李姨娘身旁的探子。
“夫人,老奴以为,绿柳这丫头向来聪慧机敏,办事稳妥,又颇有心机手段,绝不该冒冒然地做出这等事情!”
说到这儿时,再次回想起当时绿柳那幅惊惶失措的模样,古嬷嬷那本就没有舒展开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心里却不由得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大胆,却是唯一能解释这种情况的猜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