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这新东家竟是秦王?”杜芷萱乍舌不已,再一次觉得秦王的脑回路与众不同。
“可不如此!”
钱锦宏暗叹了口气,一想到自己竟然啥地不知的带着杜芷萱去了那么多次,就连每每付账时,那掌柜的都摇头摆手拒不接受,就算碍于种种原因而收下了,却也会提供许多新奇的食物,任由杜芷萱打包带回候府时,只是单纯地以为秦王提前付了账,或仗着身份,提前吩咐过掌柜的,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却万万没料到,他再一次猜错了秦王的行事作风!
“他找上门来,说要将迎客来酒楼的契书送给你……”说到这儿时,钱锦宏就觉得呕心。
说什么论身份,论地位,论权势,论人品,论性情,他都远胜武候王世子千百倍,若,钱锦宏真想做一个疼爱表妹的好兄长,就当想方设法地为他出谋划策;
=.==说什么“君子一诺,重于千金”,既输了赌约,就当遵循约定,为他这个兄弟两肋插刀,相助一二;
说什么不舍杜芷萱在“三伏”的初季里,依然频繁地跑到迎客来酒楼里品尝美食,却还得盘算着身上的银两多少,如此,难免心浮气燥,有碍身体健康;
说什么若独独送几个厨子给杜芷萱,也很可能会被勇诚候府一众狠戾的妇人用“孝道”之类的逼迫着,将这些厨子占为己有;
所以,他苦心思谋了一番,还是准备送上迎客来酒楼的契书,以免自己心爱的姑娘在品尝美食的同时,还得操心那耗费的银两应该如何赚回来……
我呸!
最恨这种打着“冠冕堂皇”的借口,实则,行那挖人表妹入坑事情的人了!
就算说出这些话时,秦王那向来没多少情绪的面容上难得地浮现一丝哀求和期翼,就连身上的森冷的血腥气也都消减了几分,就算秦王处处用“赌约”等之类的话来威胁利诱,就算秦王还毫不留情地将自己对武候王府设下的圈套讲出来,那又如何?
该拒绝的时候,他可绝不会心软!
不过,还是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直萦绕在胸口,久久无法驱除。
杜芷萱又拿起一块桃花瓣做成的糕点,感受着唇舌尖那清淡的桃花香气,不忍见钱锦宏继续纠结,遂递了一块秋蝶端上来的绿色点心到钱锦宏面前,笑着问道:“四表哥拒绝了?”
“当然!”钱锦宏撇撇嘴,拈起这块点心,入喉的清凉之意,再次驱除了他心间那些莫名的烦燥,“我又不是那些眼皮子浅的人,若将军府的荣耀,要靠表妹一辈子的幸福来换,那,置我们将军府这些男儿于何地?”
这样弱了祖宗威风的事情,将军府一众男儿可绝不屑做。
不过,想起当时那秦王虽收回契书,眼底却无一丝失望不解之色,显然是早就得到高人指点,知晓将军府一众人的行事,并猜测到了这样的结果。
于是,钱锦宏又毫不犹豫地将心里不知何时滋生出来的怜悯和同情等情绪给拍飞。
——就算秦王再如何地可怜,那又如何?总归,不能因为秦王可怜,就赔上自家疼爱的表妹啊!
“如此说来,四表哥,今日,你是气不过,特意绕道迎客来酒楼,买了一大堆新推出的点心的吧?”杜芷萱眨眨眼睛,满月复欢喜地说道。
“你可是我唯一的表妹,不过是一些点心,难不成,我这个做四表哥的还买不起?”钱锦宏随意地说道,心里却盘算着回头该找些什么法子开源。
或者,再想法子从几个积了一大堆私房银两,不知该用于何处的几个弟弟从寻模一些?
杜芷萱眨眨眼,将眼角的涩意逼了回去,笑道:“我是欢喜四表哥待我的这片心。”若,这样的事情,放在候府一众人身上,还不得上赶着将她送到秦王府去,哪会管她的死活呢?
“四表哥,再尝尝这几块点心。”发现钱锦宏将每种绿色点心都用了一块,比如说,清凉薄荷绿豆糕,如翡翠般碧绿的千层糕和用绿茶粉做成的凉糕三种,却独独漏掉了其它几种颜色的点心,遂又每样递了一块到钱锦宏面前,笑嘻嘻地说道:“知道你不喜欢甜食,不过,这几样并不太甜,所以,浅浅尝之,并无大碍。”
白色的牛女乃冻,女敕黄色的鸡蛋布丁,粉色的水镘头,点缀着红豆的牛女乃红豆糕……
钱锦宏嘴角抽了抽,很想告诉杜芷萱,他不是那些三五岁的小孩子,不喜欢吃这种看起来可爱的点心。
不过,最终,这所有的婉拒之言,在杜芷萱那期盼中混合着希翼的目光里,被钱锦宏默默地咽下肚,顺着杜芷萱的心意品尝了一番后,就再次打定了主意,回府后,一定将食盒里的这几样点心分给几个小弟弟。
“如今,你为人有度,处事有方,我总算放心了。”抿了口茶,祛除掉嘴里那甜腻味道的钱锦宏,任由浅浅的阳光,从那敞开的窗户照射进来,投射到自己身上,低声道:“这些年,你受苦了。”
“以前,虽祖母能护着你,却也无法越过勇诚候府老夫人精心看顾你。现在,外面都在传勇诚候府老夫人幡然醒悟,不再像往常那样偏颇庶女,而是严格按照候府延续了几百年的规矩行事。”
“如此一来,你也不需再像往常那般辛苦。”说到这儿时,想起这些年杜芷萱受的苦,其实也有他们这些表哥表弟一份,就有些涩然,“至于那钱诗雅?你也不需太过理会她,就任由她继续蹦跶,将祖母心里的情意全部磨平后,苦日子就等着她呢!”
“也是我们的错,若我们平日里能多细心一些,定会发现钱诗雅那浅笑嫣然面容下隐藏的狼子野心……”又怎会让本就活得无比艰辛的杜芷萱遭受这样的打击?
也不知那钱诗雅是怎么想的,撬了几乎将自己当成一母同胞亲姐妹般尊重爱戴亲表妹杜芷萱的未婚夫,就能让她觉得从身份上高人一等吗?
蠢货!
仅仅是这样一件事,就将安平郡主悉心教养十多年才培养出来的爱护之情磨平了一多半,更令安平郡主越发地愧对杜芷萱,只恨不能搬空自己私库来贴补杜芷萱,更会煞费苦心地为杜芷萱重新谋得一桩良缘。
如此,倒也好。
毕竟,这女子出嫁后,想要活得恣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自家夫婿的态度。
而,那特别厌憎杜芷萱,几乎快要将杜芷萱当成杀父仇人来看待的武候王世子,若杜芷萱嫁了,在勇诚候府一众人基于种种缘由作壁旁观,甚或落井下石的情况下,哪怕他们将军府次次出手偏帮,却也难免会令杜芷萱郁郁而终。
若不然,他又岂会在从安平郡主那儿得悉和秦王有关的消息后,就刻意观察起秦王来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