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妤出神地想了半晌,才轻轻地笑了。这样平静的笑,却让最为胆大的绿竹都打了个寒颤。
芳景这几天心情很好,可惜这样的喜事却不能找人分享,就好像找到了宝藏却不跟对人说似的。从上房下来回到自己的屋里,见四下无人,芳景才小心谨慎地把白皙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拿在手里细细把玩。她欣喜而带着自得地欣赏着华美的镯子,黄澄澄的金子色泽十分厚重纯正,被工匠别出心裁地将金子打成细如发丝的金丝,缠绕勾勒成莲花的形状,在莲花中心嵌上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充当花蕊,用白玉打磨成轻薄的花瓣,显得是那么的雅致和美丽。
芳景喜滋滋地把手镯戴上,纤细柔美的柔荑如兰花般舒展,莹白的手腕衬着手镯显得越发的端庄华贵。芳景痴迷地看着手镯,好半天才轻叹着将宽大的袖子放下,心不甘情不愿的掩住美丽耀眼的镯子。~这东西不能见光,这真是最大的遗憾。
芳景收拾心情,取了前两日乐妤要她做的手帕子袅袅娜娜地往听雪堂去,走到半道穿过紫竹院时,她与迎面而来的徐依依主仆正好撞上。
芳景一愣,隐晦地打量了一眼珠光宝气的徐依依,勉强屈了屈膝,“徐姨娘。”
徐依依一色海棠色对襟织锦满绣海棠花枝束腰衣裙,裙摆上密密绣着点点莹白的茉莉,乌黑长发挽成堕马髻斜插碧玉簪,耳垂上一对拇指大的明珠耳珰耀眼生辉,白女敕纤长的脖颈上戴着一条粉色碧玺项链,色彩变幻,十分贵气华丽。
她目光微闪,娇滴滴地道:“哟,是芳景姑娘啊,这是往哪里去?”
芳景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素淡的衣袖,嫉妒地看一眼得意洋洋的徐依依,恨不得拔脚就走,“奴婢去给郡主送帕子,姨娘哪里去?”
徐依依慵懒地伸了伸腰,显得很是性感风情,“大爷晚上要回来用饭,我去厨房瞧瞧,有什么新鲜的东西,给大爷做上一道小菜。”
芳景越发不自在,勉强笑道:“原来如此,姨娘体贴入微,难怪大爷那么疼您。”徐依依月复中暗笑,这么快就露出马脚了,也不怎么样嘛,“芳景姑娘这话太抬举我了。谁不知道大爷和大少夫人伉俪情深,我算什么牌名上的人物?倒是芳景姑娘伺候了夫人这么多年,夫人身边第一倚重的人儿,日后前程必定似锦,荣华富贵尽有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才分别,芳景看着徐依依风摆杨柳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紧紧地捂住了手腕上的镯子。看看人家都穿戴的是什么,再瞧瞧自己?一个镯子就当成了宝贝,徐依依身上的首饰哪一样不比自己的镯子贵重?
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
芳景冷哼了一声,才又满月复心事地往听雪堂走。听雪堂里寂静无声,芳景满脸堆笑地进来,把帕子递给珠玑,“郡主瞧瞧,可满意?若是不喜欢,奴婢另做一块。”
乐妤接过珠玑手上的锦帕,看了看笑道:“真漂亮,芳景姐姐的手艺真好,我很喜欢。”说着便亲自摘了手上的戒指递给芳景,“昨日里进宫得了个小玩意,我戴着有些大了,芳景姐姐拿去戴着玩吧。”
芳景大喜,宫里的东西哪有差的?这枚戒指就不比那只镯子差!“多谢郡主赏。”乐妤笑了笑,“这有什么?姐姐照顾母亲得力,这是应该的。”说着又打叠起一堆的夸奖和亲近话,哄得芳景眉开眼笑,越发笃定自己深受乐妤信任了。
等珠玑亲自送了她出去,乐妤才冷笑一声,“能被钱财收买的人就不足为虑,绿竹,仔细看着她,她最近一定会找机会跟萧东卫见面,我要知道萧东卫到底要利用她做什么!”
绿竹点点头,等珠玑回来却说明路来了,乐妤讶异地挑挑眉,便让珠玑去见他,珠玑不一会便匆匆回来,脸色很是凝重,“姑娘,英国公府出事了,秦钺远带着刘氏和秦沐双出门上香,马车却翻了,刘氏和秦沐双在马车上摔下了山,秦钺远跑去救的时候不知怎么脚下一滑,也跟着滚了下去。英国公府已经翻了天,调集人手去山上找人,想必很快就会来我们府里求救了。”
乐妤腾地站起,好半天才徐徐坐下,轻笑道:“在那座山上?大昭寺?”珠玑默默点了点头。乐妤女敕白如春葱的食指有节奏地在桌上轻敲,一如她微眯如月牙的眼眸,“看来秦家有的是热闹瞧了,王氏果然是个狠角色。”
绿竹提议,“具体的情形尚且不清楚,姑娘要不要去老夫人那里坐坐?秦家若是来求救,一定会去求见老夫人的。”
乐妤摇摇头,“不用了,我去做什么?迟早会知道的。我倒对唐氏比较感兴趣,知道儿子媳妇孙女一齐出了事,不知道她会怎么样?会不会气死!”
她所想的并没实现,英国公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却在王氏的授意下无人敢告诉养病的唐氏,她的理由冠冕堂皇,母亲身体这样不好,若是听了这事有个万一,谁能担当?
果然,很快,英国公府就上门请求萧邦维调人帮着寻找,老夫人大惊,忙不迭拿了自己的名帖送去京兆尹,要他们帮忙,还立刻便派了人去请萧邦维回来,闹得沸反盈天。
乐娴担心唐氏知道之后受不住,便向老夫人请求要去英国公府看看,老夫人不是不近人情的人,立刻便应了,派了丫头婆子护送乐娴过去。
找到大半夜终于传回来消息,却不是什么好消息,三个人连同随车的丫头尸体全部都被找到了,俱是面目全非血肉模糊死状凄惨。
这下子事情彻底瞒不住了,唐氏知道之后一个字都没有说便彻底昏死过去,秦钺道忙着奔走指挥,王氏忙着立祭堂发丧帖,俱是忙得脚不沾地,大房只剩下秦沐欢一个嫡女和秦沐琯一个嫡子,秦沐欢早就呆若木鸡悲痛欲绝,剩下的庶女也都是战战兢兢不敢言语,陪在唐氏身边的竟只剩下乐娴和秦沐琳。
唐氏未醒,屋里寂静无声,乐娴坐在床头细心地拿沾湿了水的帕子给唐氏擦汗,沐琳却只是静静地在窗边椅子上坐了,看着乐娴动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