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东卫心中一松,他也是韩妈妈邱妈妈看着长大的,因为是老夫人身边的亲信,关系也很亲近,他没有怀疑地就相信了邱妈妈的话,”多谢妈妈递信,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过去.”
说着,出了东次间进内室,大声喊着丫头伺候更衣,邱妈妈刚要出去等着,便听苏沅芷搁笔笑道:”妈妈请留步.”
邱妈妈打心眼里憷这位看起来娇娇弱弱,斯斯文文的大少夫人,见状只得收回迈出去的脚,讪讪地回过神仍垂手侍立,”大少夫人.”
苏沅芷一边任丫头端来掺了玫瑰花露的清水给自己浣手,一边笑道:”妈妈打瑶华居来,不知母亲好些了没有?祖母也在那边,我也该过去瞧瞧,请个安的.”
邱妈妈脸色大变,慌张道:”不用了,大少夫人.”见苏沅芷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那对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要看到自己心底去—无—错—小说,邱妈妈越发心虚,声音越来越小:”奴婢的意思是,老爷在那边陪着夫人呢.夫人好了许多了,老夫人很快也要回和凝堂,大少夫人不如晚上再去和凝堂陪陪老夫人吧.”
苏沅芷垂眸,旋即抬眼,脸上已是文雅端庄的微笑,”妈妈说的是,父亲回来了,我们原不该过去打扰的.那就等祖母回去了,我再去和凝堂给祖母请安吧.”
邱妈妈松了口气,满脸的笑容就真切了不少,”大少夫人真是善解人意,难怪老夫人疼得跟什么似的.”
等萧东卫换了衣裳和邱妈妈出了门,苏沅芷脸上的笑意已消失无踪,她轻轻颦眉想了半晌,面无表情地道:”玉露,去瞧瞧,瑶华居出了什么事?”
玉露诧异道:”小姐,你的意思是?”
苏沅芷慢条斯理地拿过洁白的毛巾子拭干手上的水迹:”你没看见我一说要跟去,邱妈妈那扭曲的五官吗?父亲回来陪着病了的母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恕我说句要不得的,这时候哪还有闲工夫叫大爷过去询问公务?那边肯定是出事了,还牵扯到了大爷,又不许我过去,自然是不想让我知道了.”
玉露恍然大悟,”知道了,小姐.”
萧东卫跟着邱妈妈进了门,还没意识到不好,笑着给萧邦维弯腰请安,”父亲.”又给老夫人顾氏请安,”祖母,母亲.母亲您好些了吗?”
三人谁都没有回答他,屋子里气氛凝滞沉闷,还伴随着跪在角落嘤嘤哭泣的声音,萧东卫立时便知道不好,脸上的笑顿时僵硬无比.
萧邦维冷冷地看着他俊逸惊讶的脸,从齿间狠狠挤出两个字:“跪下!”
萧东卫从小被萧家全家宠着,根本无所畏惧,可就是这样,他最怕的也还是不轻易发火总是对几个孩子温言细语的父亲,这会儿他哪还不知道萧邦维动了真怒,膝盖一软,人已矮了半截,“父亲……”
萧邦维懒得跟他废话,直截了当地道:“瑶华居的芳景在你母亲药里下巴豆,害得你母亲月复泻难止,她说是你指使的,还怀了你的孩子,有没有这回事?!”
他虽然盛怒,理智却未失,索性诈了诈萧东卫,说芳景已经承认是他指使。萧东卫惊得魂飞魄散,大声喊冤:“父亲,我冤枉啊,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我一向是最尊敬母亲的,母亲的孩子就是我的弟妹,我爱护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害她们?“
萧邦维没有说话,老夫人也松了口气,只要卫儿坚决不承认,就好办了,有些事情当真撕破脸就太难看了。她正打算帮着萧东卫把事情按下去,杀了芳景了事,就听见好半天冷眼旁观的乐妤却慢悠悠地道:“这么说,大哥的意思是芳景撒谎诬陷你了?”
萧东卫顿了顿,犹豫只是一瞬间,立刻便斩钉截铁地道:“是,四妹妹,你们要相信我,是芳景那个贱婢为了月兑罪诬陷我的……”
角落里的芳景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绝望过,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长身玉立的萧东卫侃侃而谈,把自己描述成一个低贱不知廉耻的贱女人,那就是曾经对她甜言蜜语细心呵护的男人吗?
她一声尖叫,声音尖利高耸满屋震荡,萧东卫的话生生憋在了喉咙里,“萧东卫,你这个混蛋!是谁跟我说除了夫人的孩子,就纳我为妾?!是谁跟我说除了我谁也不爱,对大少夫人和徐依依那个贱人都是逢场作戏?!你这个王八蛋!我还怀了你的孩子!”
芳景做姨娘的美梦随着事情的败露,随着萧东卫的翻脸不认人,已经彻底破灭,一个人没了指望只剩绝望,自然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随着她的凄厉喊叫,屋里屋外,整个瑶华居都听得清清楚楚,院子里后院里,厨房里,无数的仆妇都震惊无比,惊呼出声。
要说玉露也是个做事的人,苏沅芷知道了这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匆匆赶过来还站在院门外,便听见了这样精彩的话语。她扶着玉露碧螺的手,永远镇定从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怒容。
玉露能感觉到她的手心在微微颤抖,她是苏沅芷最贴心的丫头,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大爷怎么可以这样?当我们小姐是什么?”
碧螺冷笑道:“亏了小姐知道大爷会出事还来救他,真是宁愿救一条狗,还知道汪汪呢!”
苏家在江南地位举足轻重,就是苏沅芷这几个丫头平日也都是目空一切的人,对苏沅芷嫁给萧东卫这样的只知道靠父辈蒙荫的纨绔子弟,本就不满,萧东卫做出这样的事,她们立刻便炸了。
苏沅芷深深吸了几口气,才把胸口的愤懑强自压抑下来,对这门婚事,她也不愿意,可像她们这样的女子,受了家族保护,享了荣华富贵,该她们付出的时候就得听从家族安排,就算这会儿她恨不得让萧东卫去死,也得忍着气为他谋划月兑罪。原因很简单,在萧家,她是依附萧东卫的,萧东卫没好,她苏沅芷也无从立足。
她连连冷笑几声,才扶着玉露的手大踏步进了门,见到是她,院里的奴婢面上都有些微妙,虽没有人敢当面露出讥讽之色,苏沅芷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羞辱!
她不等人通报便走到了正屋门边,门外守着的是珠玑,她正要通报,便被苏沅芷拦住了,她静静站在门边听着里面萧邦维的咆哮声,“你这个孽畜!还敢狡辩?!连你母亲屋里的丫头都敢觊觎,连自己没出世的弟妹都敢下手,还有没有人伦和良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