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 第八章

作者 : youyu

那晚的月光蒙蒙,花香漫漫;夜风袭袭,丝丝浸骨。但岳凌楼的身体却异常柔软,异常温暖。西尽愁突然瞥见了常枫,常枫还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岳凌楼贴上自己的身体。

「没关系,他看不懂的。」岳凌楼的气息自西尽愁的颈项缓缓上升,然后突然把西尽愁的耳垂含在口中,用灵巧的小舌去逗弄他的耳廓。西尽愁的身体不禁向后一缩,岳凌楼笑他:「你在怕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怎么能被他这么戏弄,西尽愁决定自己要采取主动,于是猛地勾住了岳凌楼的腰,往自己身边一拉调笑道:「你还真是一个yin乱的人。」

「本来就是……」岳凌楼眼角向下弯了弯,唇边扬出一个媚人的弧度,双手已探入了西尽愁的衣衫,慢慢在他胸前摩娑着。

「和男人做过吗?」岳凌楼坏笑。西尽愁不答话,基本上已经属于默认了。见状,岳凌楼凑到他的耳边轻语一句「那要我教你吗?」

「不用。」西尽愁有些恼火地回答,一个翻身把岳凌楼压到身下,「这种事情,只凭本能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啊……是么?本能啊……」岳凌楼自言自语着弓起膝盖抵住西尽愁的分身笑道:「的确如此……你已经有反应了。」

「啰嗦!我好歹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好不好!」总觉得自己的处境越来越难堪,西尽愁不由分说地把岳凌楼那只不安分的腿压回原处。这种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对付起来确实有些手忙脚乱。

「我又没说你不正常,那么大声干什么?」岳凌楼噘噘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但随即眼神一沉,用一种带着极度诡异光芒眼神说,「你知不知道,耿原修就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岳凌楼环住西尽愁脖子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

「你习惯在和别人zuo爱的时候,提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吗?」

虽然早就听说耿原修和他的养子有某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但那也只是道听途说,江湖上流传的小道消息罢了,西尽愁并没有全信。但现在由岳凌楼亲口说出,这让他有些不知该怎么应答。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此时他的确有些吃醋。

岳凌楼突然笑了出来,轻声说:「抱歉,不知不觉就想起来了……也许是受到他的影响了吧……」

在床上时,耿原修眼里只看得见一个慕容情,只记得慕容情这个名字。情儿……情儿……那个男人温柔的呢喃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过自己,那个时候自己心里的感觉,也许应该叫做嫉妒吧……嫉妒自己的母亲,虽然她已经死了,死了多年,但却永远地得到了耿原修……

「是自愿的?」西尽愁不相信岳凌楼会主动投入耿原修的怀抱。一来他们年龄相差太多,二来他们毕竟是父子关系,有悖人伦。

「和你没有关系。」岳凌楼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阴沉沉地盯着西尽愁的脸,「我恨他……非常恨……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对我做过的一切……」

「那你为什么不一刀杀了他,难道你还杀不了他?」

西尽愁亲眼看到岳凌楼用一根金簪刺破常桐的喉咙,下手的狠毒和准确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这样的岳凌楼难道会杀不了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耿原修?

「我不要他死,我要他活着,好好地活着……」岳凌楼的笑容变得阴冷僵硬,声音平静但又很有魄力,「我要他亲眼看着他所有的一切都被我毁灭,他喜欢的一切拥有的一切爱的一切,全都要被毁灭,一点不留,生不如死……」

西尽愁猛然怔住,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严肃问道:「这些话你对别人说过吗?」

如果这些话传了出去,岳凌楼根本就无法在天翔门里立足。现在他吃的用的全是耿原修给他的,他的地位和权利也都是从耿原修那里得来的。但他却执意要毁灭耿原修的一切,从一定程度上说,也等于自我毁灭。城府如此之深的岳凌楼怎么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没有……」岳凌楼摇摇头朝西尽愁眨眼说,「你是第一个哦。」

「你不怕我告诉别人吗?」西尽愁双手撑在窗台上,凝视着岳凌楼染上薄薄月光的脸。要毁灭一个门派谈何容易,更何况对象还是独霸江南傲视武林的天翔门!

「你不会。」岳凌楼答得很肯定。他那双浓黑的眼瞳深邃得仿佛灌入了某种魔性,让西尽愁陷入阵阵的晕眩。

「你这么肯定?」西尽愁皱起了眉,身体微微发寒。他想起了岳凌楼说的那句话:『这场赌局,无论输赢,都是你的劫难』。的确是劫难,自己在劫难逃。

「我当然这么肯定……」岳凌楼笑道,「因为你的身体是这样告诉我的。你不会想让我难过吧?」

西尽愁叹出一口气,古怪的笑容突然浮现在他的脸上,那表情仿佛是抓住了狐狸尾巴的猎人。他说:「但是,你的身体却告诉我了另一件事情……」

岳凌楼没有回话,他隐隐感到了事情的变化,他在等西尽愁继续说下去。

「你腰部的伤口根本就不是被食人鱼咬出来的,而是——剑伤。」

「你这个畜牲。」岳凌楼立即翻脸,低声咒骂了一句,猛地推开西尽愁,拉好衣襟转身想走。他以为西尽愁刚才的所作所为全为了检查自己腰上的伤口,而自己却像是个傻子一样以为他只是色心大起。被摆了一道的岳凌楼又羞又恼,恨不得一刀结果了西尽愁的小命。

「畜生?骂得还真好……」西尽愁调笑着穿好衣服,翻身越到窗外。自己本来就是一个畜生,竟然会迷上了岳凌楼这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危险气息的少年——忘了尹昀遗言里的忠告。

天知道自己刚才多么想要得到他。但是,就在手指碰触到他腰部伤口的时候,发觉那是剑伤的时候,西尽愁的心脏猛然抽搐了一下。

还未恢复的剑伤,刘辰一的头颅,染血的白衣,湖水泛出的异常颜色……

所有的一切,突然涌入西尽愁的脑海,联系在一起,越来越清晰。

西尽愁突然觉得自己太笨了,笨到会为了他把亡友的忠告抛到脑后,笨到自以为有能力让那个小妖精爱上自己……

◆◇◆◇◆◇◆◇◆◇

翌日清晨,天边微微的熹光暖烘烘地环绕着树林。离阳镇边上的渡口附近鸟鸣声声,清澈婉转。时候尚早,再加上树林里本来就少有人迹,所以显得更加幽深阒静。

「西大哥……西大哥……」

被江城放走以后,尹珉珉又回到了这片树林。这里的一切还和两天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只剩下尹珉珉一个了——西尽愁不知所踪。

「西大哥,你究竟跑到哪儿去了啊?」尹珉珉有些着急地嘟哝着,步子不知不觉就踏得重起来。江城虽然已经放尹珉珉自由,但找不到西尽愁的尹珉珉却是无处可去。

她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回树林来,即使自己找不到西尽愁,西尽愁也会来这里找她。所以,只要乖乖呆在这附近,应该就可以和西尽愁重逢。

但是两天前看到的那具骇人的尸体却让尹珉珉心有余悸。这片树林里暗藏杀机,远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安宁。忽然,她听到了一阵哗哗的水声。就从不远的地方发出来,尹珉珉皱了皱眉,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一定要过去看看,也许是西大哥呢……」

非常幸运,尹珉珉并没有猜错。那水声正是西尽愁发出来的,昨天夜里,他就由兴和城匆匆赶回了离阳渡口。

有剑才能有剑伤,那天在湖边,西尽愁只看见了岳凌楼,却没有看到剑,剑一定还留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正因为如此,他才马不停蹄地赶回离阳镇。

他要证实一个想法——岳凌楼在这湖边杀了刘辰一。

如果说岳凌楼杀常桐是为了搅乱千鸿一派,给天翔门创造出趁虚而入机会的话,他杀刘辰一又是为了什么呢?还有段瑞南的死又意味着什么呢?那两人都是天翔门的人啊……

西尽愁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果他知道天翔门派来接镖的李铨等人已经意识到事态的变化而赶到兴和城去了,如果他知道刘辰一的头颅已经被封在冰匣里交到了刘以伯手中。他就不难推断出岳凌楼杀段瑞南的目的是要嫁祸千鸿一派,而杀刘辰一是为了嫁祸天翔门。互相嫁祸,挑起争端,削弱两派的势力。如果西尽愁都知道了,他也就不会呆在这离阳渡口了。

千鸿一派的总舵设在兴和城,天翔门的人已经抵达兴和城,一直暗中操控着局势的岳凌楼也在兴和城。本已矛盾重重的两大门派,只要再被岳凌楼煽一点风,势必燎起熊熊烈火!

浑身湿漉漉的西尽愁刚从湖水里爬起来,呈大字形躺在湖边晒着太阳。清晨的湖水还很刺骨,但岳凌楼所作的一切却让西尽愁感到更加的寒冷。

现在,西尽愁右手握着一柄剑,一柄剑鞘漆黑的三尺长剑,即使被泡了两天两夜依旧凛气逼人。那剑是刘辰一的,叫做『玄青』,是一把饮血无数的上等利器。刘辰一曾用这柄剑斩落了无数首级,然而最后自己的头颅也断在这柄玄青剑下,何等讽刺?

这世上的一切本就逃不过因果的循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恶人不能善终,好人终会流芳。不过,要每个人都信奉这条理念也是不可能的。总有人在试图冲破着什么,总有人在试图扭转着什么,在不断重复的血腥之中给自己找到一遍一遍的借口,告诉自己这世界是不公平的,活下来的就是强者,倒下去的就被埋没……

西尽愁闭上了眼睛,那白衣飘飘的身影再次浮现出来。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到底想要得到什么?越想越想不明白,越想越觉得难以琢磨。

突然,西尽愁的神经猛地绷紧,思绪被身后传来的窸窣声打断,朝异响处大喝一声:「谁?」

「西大哥!」

从灌木丛里蹦出来的人竟然是尹珉珉,她听出了西尽愁的声音,所以显得异常兴奋,朝西尽愁扑了过来。

「珉珉?」西尽愁也大吃一惊,来不及起身,就被尹珉珉紧紧抱住了头。

「西大哥,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找我的。」尹珉珉的声音带着哭腔,「如果找不到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这种情况下,西尽愁只能拍拍尹珉珉的背,安慰说:「不要着急了,我不是在这里吗?」然而真实的情况应该是他的脑袋一片混乱,差点就把尹珉珉给忘了。本来他就是一个独行惯了的人,再加上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也不知怎的就把尹珉珉失踪的事情抛到脑后去了……

西尽愁一边模着尹珉珉的脑袋,一边在心里说:「尹昀啊,我西尽愁对不起你……」

◆◇◆◇◆◇◆◇◆◇

另外一个地方——兴和城千鸿一派分舵刘府里,岳凌楼和刘以伯继续着昨天的话题。现在的刘以伯可谓是大权在握,常桐死了,戴安死了,常夫人也死了。玉鸿翎自然就落到了他的手里。但是……

「公子说这玉鸿翎是假的?」刘以伯放下茶杯,用狭长的眼睛直直望着岳凌楼问。

岳凌楼毫不犹豫地点下了头。

昨日在千鸿一派总舵常府里,三方对峙的时候,是岳凌楼突然带着常枫出现,并用一个赌局点燃了戴安这条导火线。最后,刘以伯的确因为岳凌楼而渔翁得利,但他始终对岳凌楼的真正身份耿耿于怀。还有,对方出现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他真的可以信任眼前这个白衣的清秀少年么?

刘以伯模了模下巴,旁敲侧击道:「公子知道的事情还真多啊……」

「他知道的当然多。」岳凌楼还来不及开口,就被突然从里屋传来的一个声音抢先了。岳凌楼凝神朝声源处望去,总觉得这个声音颇为熟悉……

和岳凌楼的诧异形成对比的是刘以伯的表情,平淡得仿佛早就猜到那个人会突然冒出来说话。因为那人昨天就已来到千鸿一派兴和城分舵,住进了刘府,还是刘以伯亲自迎接的客人。

这人便是离阳镇丘然医馆的主人——丘然。

岳凌楼很吃了一惊,颦眉直直盯着丘然看,直到丘然走到自己身旁坐下,他依然没有把目光从丘然脸上移动分毫。岳凌楼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医师怎么会和千鸿一派的分舵主有这么密切的往来,而且好像还知道自己的来历——这一点就更加奇怪了。

其实,丘然早就知道了岳凌楼的身份,从西尽愁把他送到医馆来的那一天就已经知道了。不过他却隐瞒了下来,这样做自然有他的理由。

丘然和蔼地笑着,偏头对刘以伯说道:「以伯兄,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你这客人就是天翔门即将登位的东堂堂主——岳凌楼,岳公子。」

闻言,岳凌楼瞬间变了脸色。虽然地位颇高,但是却绝少在公开场合露面的岳凌楼,大多数江湖中人在提到他的名字时,只知道是他个绝世美人,被耿原修视为珍宝,但至于他的眉毛和眼睛究竟是怎么样长的,却都不清楚了。

所以,被丘然一句话道破身份的岳凌楼心想:好厉害的医师,究竟是什么来头,竟可以查到自己的身份?

「我没说错吧,岳公子?」丘然笑问岳凌楼。

岳凌楼冷笑一声,不爽自己的身份被意料之外的人看穿。现在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索性承认吧。于是岳凌楼语气生硬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丘然还没有回答,首先被吓到的人竟是刘以伯。只听他大吃一惊道:「你是天翔门的人!」

对刘以伯突然爆发出的高分贝声音,丘岳两人都给了他一个『侧目而视』。随后,丘然示意刘以伯不用紧张,向岳凌楼解释道:「其实,岳公子的身份,我在为你把脉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只凭脉搏就可以确定一个人的身份,丘大夫你的医术还真是高明。」岳凌楼话中带刺,因为他以为丘然是在敷衍自己,隐瞒真相。

好脾气的丘然不愠不恼,平和地继续说道:「只凭脉搏当然不能判断一个人的身份。但是,岳公子你的脉搏却颇为特殊……」

「哦?」岳凌楼挑挑眼,感觉到丘然不是在信口开河,对他的话有了一点兴趣。

「你的脉搏非常微弱,时断时续。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早就已经到阎王殿报导去了……但是岳公子你却没有丝毫气息奄奄的迹象。只因为你使用了一种药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服用了六年,并且没有间断过……」

岳凌楼陷入沉默。丘然说的药物是什么,他心里自是明白。

但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刘以伯急忙问道:「你们别打哑谜了,到底是什么药物?」

丘然说出三个字:「花狱火。」

所谓『花狱火』,是一种产自吕宋的特殊迷幻药物,在中原武林极难入手,只在南疆附近有少量的此种药物流通。它能刺激人的神经,让人产生短暂的兴奋,忘掉所有痛苦,直登仙境,堕入意识世界,想看什么就能看见什么,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但是,花狱火却非常容易让人体对它产生依赖。服用花狱火后,全身机能都会减缓弱,血液变淡,心跳减缓。一次两次或许还不会怎样,但是久而久之,身体就会习惯这种变化,那个时候就是被花狱火缠上不能月兑身的时候。

身体如果对花狱火产生了依赖,一旦停止服用就会造成机能紊乱,血流加快,心跳加剧。刚开始时身体会出现血斑,继而发展成为片状,如果没有花狱火来阻止这种异变,最终人体会因为承受不住而彻底崩溃。

一听到『花狱火』这三个字,刘以伯突然不说话了,陷入沉思。岳凌楼的脸色也不太好,但随即又换上了刚开始时的笑脸道:「丘大夫的医术果然高明。虽然是禁药,但只要有门路,花狱火并不难入手。据我所知,使用它的人并不在少数……」

「使用花狱火的人也许的确不少,但如果想要一直服用长达六年之久,却并非一件容易之事。一来,花狱火价格昂贵,一般人家想要负担六年早就倾家荡产了;二来,这药物暗地里的贩卖全都被『药王神』耿原修包断,要想有一条不间断的购买途径并不容易,常常是有银子却无处买。所以,除非是和耿原修很亲近的人,不然绝对不可能使用花狱火长达六年……」

「那就一定是我吗?」即使丘然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岳凌楼还是不愿服输。

「这其实并不难猜……」丘然脸上笑意不减,「因为在耿原修身边,像公子你这么美的人并不多见……」能配得上关于岳凌楼美艳传闻的人,也只要眼前的这个白衣少年而已了。

「既然这样……」刘以伯终于再次发话道,「岳公子你可以说出你这趟前来的真正目的了吗?」

绕了一圈,话题还是回到这个问题上来了,岳凌楼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那么我就明说了……」

清晨还很寂静,所以他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清亮,呼出一口气,淡淡道:「其实我这次来,只为老爷传一句话……」岳凌楼所说的『老爷』指的自然是天翔门的幕后操纵者——药王神耿原修。

「什么话?」刘以伯急忙追问。

岳凌楼一字一顿地回答出四个字:「借、师、助、剿。」

「借师助剿!」刘以伯和丘然同时露出极度惊异的表情。

见状,岳凌楼把食指放在唇边,微笑道:「不要那么吃惊啊,被别人听见就不好了。」

刘以伯和丘然对视一下。虽然的确有传闻说天翔门内自前门主唐易死后,东西两堂一直在为这门主的位置明争暗斗,但那也只是传闻而已,在大多数人看来,天翔门依旧是一个统一的整体。现在,岳凌楼却提出『助剿』这个要求,着实让他俩吃惊不小。

岳凌楼不紧不慢地泯一口清茶,待刘以伯和丘然恢复平静后才接着说:「想必两位大人都知道东西两位堂主一直在争这门主之位。虽然老爷他已选好贺峰出任下任门主,但还是担心荆君祥起乱。同门中人自相残杀,传出去多少会让江湖人士笑话。所以老爷希望借千鸿一派的力量清除掉天翔门里的这些不安分因素。事成之后我们不但把真正的玉鸿翎归还贵帮,而且还有重金酬谢。」

刘以伯听后大笑,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人自己花钱请人杀自己人的。

「大人笑是什么意思?」岳凌楼抬眼追问。

刘以伯道:「荆君祥杀我侄儿,骗我镖银。就算药王神不开口,我刘以伯也不会饶过他。这事儿又哪有拒绝的道理?」本来他担心招惹了天翔门会给千鸿一派带来事端,但没想到天翔门竟主动要求助剿,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拒绝呢?

岳凌楼翻开茶盖,慢慢品茶,仿佛听不见刘以伯狂妄大笑的声音。心想,这第一只鳖已经入瓮了……

◆◇◆◇◆◇◆◇◆◇

李铨这次前来云南,手下人不足二十。这兴和城本就是千鸿一派的地盘,如果硬碰硬必定自取灭亡。沈重元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他昨晚就放了一只飞鸽会杭州,传书荆君祥说:「事有突变,请增援。」

即便如此,从杭州到云南这千里之距,就算是快马加鞭一刻不停地赶路也要三天三夜。以李铨的急性子,自己怎么拖得住他呢?无论如何,这几日之内一定要避免和千鸿一派的直接冲突,等待援兵。

沈重元暗暗下定决心,这时,他突然听见客栈外传来一阵马嘶声,继而就是利落的马蹄哒哒远去。

昨日在这客栈投宿又带着马的人,想来想去也只有天翔镖局而已。沈重元暗叫一声:「不好,难道他们现在要去千鸿总舵?」

沈重元猛地抓起剑,正欲冲出去看个究竟,房门却被一名年轻镖师撞开了。那小镖师名叫谢秦,自进入镖局做事以来,一直跟在李铨身边。不仅练成了一手好剑法,而且为人老实,又颇为谨慎。

「沈大人……」此时谢秦已气喘吁吁满面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时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你先不要急,我大概已经猜到了……」沈重元皱眉问道,「他们是不是带着人马找千鸿一派要人去了?」

闻言,谢秦急忙点头。

今天早晨,李铨召集人马,打算直捣千鸿总舵时,谢秦就壮着胆子劝他说此事应该找沈重元商量一下,但李铨却不屑道沈重元做事婆婆妈妈找他商量也白搭。看到李铨决心已定,谢秦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没用的,无奈之下,只好赶过来通知沈重元,看看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

而沈重元却摇摇头说:「他们这趟必定有去无回……」

「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吗?」谢秦心焦地问道。

「没有。这全都是他做事太冲动了……」沈重元叹一口气,有点惋惜地说道。

闻言,谢秦转身往外跑去。沈重元提剑挡在他的面前,大喝道:「你到哪儿去?」

「我去千鸿总舵。」谢秦吸一口气,瞪着沈重元,气愤他拦在自己面前。

「你去也是送死!」沈重元从剑抵了抵他的肩膀,推了他一下。

谢秦后退一步道:「不去又怎么知道会死!」

「好。」见他执迷不悟,沈重元威胁道,「你若执意要去,就先问了我手中这柄剑。」

谢秦为难地不知该怎么应答,半天才说出一句:「沈大人,你这……」

沈重元立即截断了他的话:「我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三日之后,镖局的援兵就会赶到,到时候我们人力充足,再替李铨报仇也不迟。」

沈重元这话把李铨说得好像已经是半个死人了,谢秦难以抑止心中的怒气,大声道:「报仇!为什么要说报仇?他们现在还没死,也没有到达千鸿总舵,如果你放我赶过去的话,也许还可以阻止!」

「你如果阻止得了,又怎么会到我这里来!」沈重元一语命中谢秦的要害。他对李铨的脾气是再清楚不过,李铨肯在兴和城里留宿一夜已经是给足了沈重元面子,不然他昨天就立马杀到千鸿总舵去了。

「我……」谢秦竟一时语塞。不得不承认,沈重元并没有说错,即使他赶过去,也不可能把李铨他们的马拉回来,相反还有可能被当成懦夫嘲笑。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你立刻回离阳镇去,等待接应镖局的援兵。」沈重元的语气缓和下来,吩咐谢秦他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照我说的话去做就是了。」沈重元话里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如果不用命令的语气说话,谢秦是不会听的。

谢秦直视着沈重元,咬紧了下唇。良久,终于点头离开,他要回离阳去。也许现在真的只有等待援兵这一个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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