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府外一条僻静的小巷子，江城把小秋儿交回岳凌楼怀中，把岳凌楼抱上了马背，抖开缰绳，塞进岳凌楼手里。
发布「你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发布只交待了这么一句，江城一拍马身，望着那黑马驮着昏昏沉沉的岳凌楼，朝巷子尽头奔去。
东西，再加上不久前才被延世蕃狠狠蹂躏了一番，体力更加不支。逃得太仓促，只裹了一件薄薄的外衣，府外风寒露冻，飞扬的雪花飘落到岳凌楼身上，不到一会儿，他就已经浑身冰凉。
自己又能去哪里？
发布岳凌楼勉强睁开眼睛，望着光线惨淡、漆黑一片的前路，索性丢开了缰绳。算了，一切听天由命吧，这马儿跑到哪儿就是哪儿……他已懒得去管……
发布想到这里，岳凌楼微微闭上了眼睛。他真的很累，很困，很疲乏，很想好好休息。
发布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黑影蓦然出现挡住去路！
发布只听黑马一声厉嘶，扬起四蹄！岳凌楼猛一睁眼，还来不及抓住缰绳，就被甩下马背！
发布坠马的那一刻，岳凌楼蓦然恢复清醒，反射性地抱紧了怀中的小秋儿，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直到靠到路边墙角，才总算停住。
发布骨头好像要散架似的，岳凌楼挣扎着坐起来，小秋儿的一声大哭，让他头脑顿时轰鸣。
发布一边柔声哄着小秋儿，一边抬眼欲看来人。冷不防，只听『嚓』的一声，冰冷的剑尖已经指住了他的喉咙！岳凌楼一怔。
发布黑暗之中，持剑之人坐在马上，看不清脸。但依稀可辨那是一名男子，看那一身装扮，应该锦衣卫。而且……从他的剑，他的气势，和他的冷冽的视线里，岳凌楼感到一股熟悉，但同时，也感到一股不祥……
发布「你要杀我？」岳凌楼抱着小秋儿勉强站了起来。
发布「我早就想杀你了。」面对慢慢走近的岳凌楼，那人手中长剑没有一点抖动。
发布「有多早？」岳凌楼轻声问。
发布「一年零四个月。」这是一笔老账。
发布「你是谁？」岳凌楼已经站在可以看清那人容貌的地方，但依然认不出来。
发布「你不会记得。」那人握剑之手又紧了紧。
发布「不……」岳凌楼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看去，终于有了一点印象，「我好像记得你。七月的时候，你来云南千鸿一派押走了洛少轩和黎雪？」
发布「对。」那人突然冷笑起来，「还有你和西尽愁。」
发布「原来你早就认识我们？」岳凌楼想笑但笑不出来，「其实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奇怪。」
发布「但就是想不起来我是谁？」
发布岳凌楼点点头，低喃着：「一年零四个月前，我好像在云南……」
发布「没错。」那人声音骤然变厉，问道，「你还记得刘辰一么？」
发布刘辰一？！岳凌楼一愣，蓦然抬头，望着那人的脸说不出任何话来！
怎么死的？」那人又问。
发布岳凌楼如芒在背，缓缓低下了头，轻声坦诚道：「我杀的。」
发布「你还记得段瑞南么？」
发布「记得。」
怎么死的？」
发布「我杀的。」
兄弟呢？」
发布「我……杀的……」岳凌楼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双膝阵阵发软。
发布「还有千鸿一派的常桐，你还记不记得？」
发布「也是……我杀的……」说出这几个字时，岳凌楼眼中竟滚出泪水。
发布「还有千鸿一派总舵府……」
发布「我炸的。」
知道你杀了多少人？」
知道……」
自己保护起来。
发布「你害了那么多人命，但却漏了一条。」
知道是什么人来找他报仇，是什么人正用剑指着自己的头。那名李铨手下的小小镖师，竟然大难不死，还来到京城，加入锦衣卫，并且现在近在咫尺，一剑就可以杀了自己。
发布「是我，你终于想起来了。」谢秦一声冷笑后，残酷地问道，「岳凌楼，为了那些你亲手杀死，和被你害死的上百条人命——你该不该死？」
发布「我……」说不出话，蓦然按住发痛的心口，差点喘不上气。
发布憎恶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岳凌楼，你也有今天。」
说话间取人性命，从前的冷漠无情……全都已经消失无踪……现在的岳凌楼，只是一个会哭会痛，会流血会流泪，会害怕，会后悔，会被别人的几句话扰得心神慌乱、不知所措的凡人。
自己用尽心机报复仇人时，自己也背负了累累血债。
自己发誓报仇时，自己也成了别人发誓报仇的对象。
发布「杀人要偿命，岳凌楼，你的死期到了！」
发布话音未落，谢秦一剑刺去，岳凌楼敏捷地偏头躲开！
发布站起来，慢慢后退着，直到背靠墙角，无路可退。慌乱的眼神渐渐恢复神志，凝聚成一点坚毅的光芒。他缓缓摇头，低声道：「我不能死……至少现在，我还不能……」
自己死了，小秋儿就永远不能回到黎雪身边。小秋儿必须平安回到黎雪身边，所以自己也必须活着！
发布「你以为这是你说了算！」谢秦翻身跃下马背，挥剑朝岳凌楼横砍而来！
什么力量觉醒了！
发布体内的血液沸腾起来，身体火烧一样滚烫，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他体内肆意窜动，好像在寻找喷发的出口！
发布岳凌楼控制不住，身体顺着墙壁滑到角落，紧紧抱着小秋儿，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狂叫！
发布「啊！——」
自己身上发射而出。身体好像快被撕裂似的，浑身力气都渐渐月兑离身体。耳边是风狂的声音，呼呼的戾风甚至掀翻了房屋，拔起了大树！
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什么画面都看不见了。
发布在一片彻底的白光之中，即使岳凌楼还睁着眼睛，也毫无抵抗能力地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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