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芝赶紧追上她,把她送出大门外。这才折回去进了锦心的里屋,服侍她穿戴。
“姑娘,榴花这一回去,定要在老太太跟前学舌的……”她一边给锦心扣着脖子底下的盘口,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
“怕什么,她想学尽管学去。”锦心穿上鞋,冷笑着说道。
“那……老太太要是对姑娘生了罅隙怎么办?”紫芝不无担忧地皱着眉,不知自家姑娘怎么什么都不怕了。
“生了罅隙又如何?难道你以为没有榴花多嘴多舌,老太太就不会对我生罅隙了?”
雪翎捧着洗漱用具进来,锦心就着她的手净了脸,擦过牙,漫不经心地问着。
这话问的紫芝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作答。她隐隐地觉得,姑娘自打那场病好了之后,性子就变了,变得和以前一点儿都不一样了。
不过她还是觉得姑娘如今这性子挺好,这安府里,都是些逢高踩低的货色,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还真不把她们主仆当回事儿。
但这些,她只能存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紫芝脸色变了变,惊讶和敬佩的神色交替。
锦心见她这样,只得细细地跟她解释,“不管我冲不冲撞榴花,老太太迟早都得对我生罅隙。与其被一个下人踩到脚底过活,不如自由自在地过日子……”
紫芝虽然听不太懂,但也宽心了。看来姑娘心里有数。
洗漱完,紫芝就去翻箱倒柜,想把锦心身上那件月白的褙子给换下来。老太太让她穿得鲜艳些,姑娘那身衣裳也太素净了些。
见她忙活,锦心忙制止,“我还戴着孝,穿这样就行了。”
“那老太太会不会……?”紫芝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锦心给打断了,“看见了没?老太太这就要对我生罅隙了。”
紫芝只好由着她带着雪翎去了。
果然,到了崔老太君屋里,她一看见锦心穿成这样,立即就沉了脸。
“锦丫头,不是让你穿得艳丽些吗?今儿去东宫,你穿成这样,太不吉利。”
望一眼站在崔老太君身后垂着头的榴花,锦心慢声细语地答道,“外祖母,孙女儿的孝期还没过,怎能穿得艳丽?”
“这个时候自是讲究不得那么多了,只要太子高兴就好。快去换了……”崔老太君有些不耐烦起来,催着锦心回去换衣裳。
锦心站着没动,只是冷冷一笑,“孙女儿穿成这样,和太子有何干系?要是他不喜,那孙女儿就不去了。”
笑话,她去东宫去看看小世子好了没有的,又不是让太子相看的,为什么要穿得那般艳丽?难道太子还能管着她戴孝?
崔老太君被她堵得没了话,气得张口结舌,却没法把内心的想法告诉她。
太子已有正妃,身边的侧妃侍妾五六个,锦心就算是被太子看上,也顶多是个侧妃。依着安国公府的身份,这有些说不过去。
何况当年罗锦心的父亲罗佑天曾是探花郎,官至巡盐御史。
太子侧妃再好,那也是个妾。罗佑天就这么一个女儿,怎能让她去做妾?
所以,崔老太君说不出口。
想了会子,她只能颤巍巍地点了点龙头拐杖,十分不喜,“也罢,穿这样就这样吧。”
反正东宫之行那是势在必得,崔老太君不得不妥协。
祖孙两个吃了些点心,就坐了软轿到了二门,在那儿换了马车,有小厮抬到大门外架上马,朝东宫驶去。
听闻安国公府老夫人带着罗锦心来谢恩,林环很是不喜。
昨儿夜里那一出,她身为女人,已经看出来了,太子对那狐媚子上了心。
不然,当天夜里,太子也不会去了王侧妃屋里歇着,撇下她一个人独自守着小世子。
虽然罗锦心救了小世子,但林环并不感恩。不过是个抛头露面的狐媚子,让她给小世子治病,算是抬举了她。
她何必给她脸?
“就说本宫连日来因小世子的病累倒了,正养着,不能见客!”
林环没好气地吩咐宫人,宫人见她语气不善,赶紧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崔老太君在花厅里等了一会子,就有宫人进来了。
她连忙堆满了一脸的笑迎了上去,“不知小世子可好些了?昨儿太子殿下赏了好多东西,老身特意带着外孙女儿给太子和太子妃殿下请安!”
宫人也不急着打断她,面无表情地听她说完,才冷冷道,“太子殿下进宫了,太子妃殿子染恙,不能见客。请老太君先回去吧。”
崔老太君一下子就傻了,自己一个国公夫人的身份,再加上锦心救了小世子,太子妃竟连见自己一面都不肯?
她的老脸挂不住,本来笑得满脸皱纹都绽开了,这一惊之下,收都收不回去。
颊边的肉极速地哆嗦了几下,她极力压着内心里的不快,勉强陪笑道,“有劳这位姑娘了,老身这就带着外孙女儿告辞。”
说罢,带着锦心灰溜溜地就往外走。
谁知才转过一道回廊,正要往角门处走去,就见大门那边,一辆朱紫华盖的马车停了下来。
太子殿下萧裕正从车上下来,朝她们这边看过来。
崔老太君面上一喜,就住了脚步。
锦心却低了头只管往角门处匆匆行走,却被崔老太君给低声喊了回来,“急什么?等着给太子殿下请了安再回!”
锦心只得住了步子,心内暗笑:外祖母这也太乖觉了些,就算是给太子请了安又如何?送上门的,人家怕是理都不想理吧?
她无奈地垂了头,暗中念叨着最好太子看不到她们才好。
可是事情恰恰相反,太子忽然就朝她们这边走过来,还没到跟前,人就已经笑着问道,“可是罗姑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