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令如被罗锦心那声“表姑娘”给噎得回不出话来,一双手死命地攥着,手心里的帕子几乎被她给捏出两个窟窿来。
可是今天她是来找茬的,怎么能三言两语就被罗锦心给堵住了?
想了想,她勉强压下一肚子的怒火,冷笑道,“罗姑娘倒是谦虚得很,只是有‘有其主必有其仆’,这么说,罗姑娘也是承认自己愚笨喽?”
她自认为找到了打击罗锦心的路子,说完这话,握着帕子笑得花枝乱颤。
紫芝也没有料到姑娘新婚第一天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人,她有些措手不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
锦心却是一点儿都不慌张,陈令如如此,也更能反映出她内心对自己的嫉恨。
她依然端坐在那儿,戴着红盖头,声线儿淡淡的,道,“表姑娘这是说我愚笨喽?不过愚笨也不要紧,只要世子爷喜欢就好!”
今儿陈令如过来就是找茬的,既然她不客气,自己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陈令如这会子心里最忌讳的就是林珏娶了她,那她也没必要给她兜着藏着了。
陈令如听了锦心的话,一张脸瞬时就变得惨白,细长的手指紧紧地捏着自己的帕子,胸脯子一起一伏的像是要喘不动气一样。
罗锦心的话,她真的无法反驳。
不管她是什么样,反正表兄把她给娶回来了。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紧了紧拳头,陈令如终是挤出一丝狞笑,哼道,“表兄喜欢有什么用?姑母不喜欢你,你迟早还是得腾位子!”
也是心里急了,陈令如不顾自己大家闺秀的样子,尖声叫出来“腾位子”这话,真的让罗锦心大出意外。
寻常女子,当着一个新嫁娘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居心不良!
陈令如的声音听上去又尖又细,全然不像是个世家贵族的小姐,倒像是那等市侩小民。
锦心笑了笑,不动声色地道,“表姑娘这么说,是想等着我腾位子喽?不过,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陈令如的心事被锦心给戳穿,自然羞得无地自容。但她仗着这屋里也就她和锦心两个,脸皮一厚,也就过去了。
但是锦心的话,让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就是有这个心又怎么了?
凭本事,难道她就差了吗?
陈令如看着坐在喜床上的那个大红的人儿,梗着脖子不服输,“你可别得意,姑母迟早会把你赶出去的!”
锦心不由得乐了:这位表姑娘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找她的茬算什么?有本事找林珏去啊?又不是她要死要活要嫁给林珏的好不好?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只是陈令如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只能给她指点迷津了,“表姑娘,你似乎找错人了。腾不腾位子不是我说了算的,也不是你姑母说了算的好不好?你表兄喜欢谁,那是他的事儿,你有本事让他喜欢上你啊?”
说完这些话,她就吩咐紫芝给她倒茶。
她才不想把精力都浪费在这等后宅妇人身上,成了亲之后,她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
在成亲之前,她可是跟林珏说好了的,到时候,她要在外面开一家医馆,开一间茶馆。
与其在这庭院深深的后宅里浪费生命,她不如出去闯荡出一番天地来!
可陈令如哪里能明白她的胸襟?
她还以为罗锦心瞧不上她,不想跟她接招呢。
林珏的茬儿她可不敢找,她也只能找找锦心的茬,出口恶气罢了。
见锦心悠然自得地品着茶,陈令如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站在那儿一身的狠厉,却得不到回应。
她只得到处找着突破口,去发泄内心里的嫉恨,见锦心对她不理不睬,她只得冷笑着指桑骂槐,“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人,一点儿都不懂规矩,这大喜的日子,就这么大吃大喝,也不怕丢了表兄的脸?”
她自以为抓住了锦心的把柄,说完这番话,洋洋自得地挑着眉看着锦心,就等着锦心发火了。
锦心掩在盖头下的眸子晦暗一片,看样子自己不出手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表姑娘,她是不知道自己的厉害了。
骂她也就算了,现在还扯上她的父母。
她倒是不知道陈家教女还有这样的规矩!
可怜她的父母都故去那么多年了,如今还要被一个不知深浅的东西拿出来说事,当她是个死的呀?
“哐当”一声,锦心就往桌上一墩茶盅,当即就缓缓地站起了身子,冷声喝命着紫芝,“姑娘我被人家给骂了,你这做丫头的,还愣着做什么?”
紫芝早就被这个不要脸的表姑娘给气坏了,一直憋着劲儿摩拳擦掌呢。如今得了自家姑娘的示下,当即就跟一头发怒的小牛犊一样,一头就拱上了陈令如的小月复,狠命地一顶,就把陈令如给抵到了门口。
陈令如哪里料到锦心的丫头竟然这么大的胆子?
她今儿敢来找茬,就是仗着自己是恒王府的表姑娘,别人不敢怎么着她。
锦心不过是无依无靠的浮萍罢了,她来了这半日,也没见这丫头吭声儿,哪里想得到这一爆发就是这样的?
她当即被紫芝给顶得往后蹬蹬退了几步,竟忘了身后还有一道半尺多高的门槛儿了,身子往后一趔趄,咕咚一声,就摔了个倒栽葱。
对于一个金尊玉贵的小姐来说,摔这么一下子,可是要了老命了。
尤其是陈令如一半儿身子在门外,一半儿身子在门内,那纤细的腰肢堪堪地挂在高高的门槛上,垫得她的腰差点儿没有断成两半。
再者,她的后脑勺就那么硬邦邦地磕在了坚实的青砖地面上,当即就疼得她泪花四溅。
她哪里吃过这样的亏?
一边的丫头见主子被紫芝一下子给撞倒了,顿时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见陈令如吭哧吭哧隐忍的哭声,那丫头才反应过来,忙去扶陈令如。
陈令如今儿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故意只带了一个丫头来找茬。这个小丫头身单力薄的,费了好半日的劲儿,才连拖带拽地把陈令如给扶了起来。
陈令如两手扶着那快断了的腰,心里那个气啊,看着紫芝威风凌凌地双手叉腰站在锦心面前,她撸了把袖子就冲上前,抡圆了巴掌就要招呼到紫芝脸上,嘴里还愤愤不平地骂着紫芝,“贱东西,竟敢打我?”
紫芝也豁出去了,梗着脖子来了一句,“打的就是你,怎么地?”
锦心坐在那儿稳如泰山,心里却暗笑:紫芝这丫头也学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