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闻言,忽然出声问道:“现在国内几点了?”
顾锡骆道:“她那边是早上,应该还没起来。”
安景道:“那还是不要打电话给她了,她起床气蛮大的,说不定会骂我们。”
顾锡骆淡笑着回道:“你给她打吧,被她骂没眼力见总比骂没心没肺强。我敢打赌,你要是现在不给她打,她明天一定说我们来了法国就把她给忘了,倒打一耙可是她的拿手好戏。”
安景忍不住笑出声来,出声说道:“那倒是。”
她用手机发了视频给叶琳,没想到叶琳很快就接通了。
安景朝着手机屏幕摆手,叶琳笑着道:“你们在哪儿呢?后面什么地方?好漂亮啊。”
安景拿着手机把房间照了一遍,然后道:“这是锡骆家的一处公寓,对面就是塞纳河,很漂亮。”
*叶琳道:“我去,塞纳河,我还一次都没见过。”
顾锡骆道:“现在给你买机票,你要不要过来?”
叶琳马上撇嘴回道:“少来,真想带我过去,干嘛昨天不带我一块儿走?现在又来劲儿了。”
顾锡骆看了眼安景,说:“我刚刚说什么了?倒打一耙她最会了。”
安景笑了笑,然后对叶琳说:“你好好努力把蛋糕店做好,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马上买机票过来玩,带上Nick跟小龙他们。”
叶琳道:“别提了,你们昨天刚刚上飞机,Nick跟小龙哭的稀里哗啦的,两个大男人在机场里面就差抱头痛哭了,搞得身边人都看着我,还以为我把她们两个怎么样了,别提多尴尬。”
安景跟顾锡骆能想象到那副场面,先是笑,可笑着笑着,安景眼睛就红了。
视频中,安景努力地微笑,可叶琳还是看出她哭了。
叶琳也是强人眼泪,出声说道:“阿景,你在那边好好的,有什么事……你跟锡骆说,我现在是离你太远了,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说罢,叶琳又招呼顾锡骆,说:“顾锡骆,你听着,我把阿景交给你照顾了。她在那边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你可千万不能欺负她,听见了吗?”。
顾锡骆道:“这还用你说?我知道。”
眼看着安景跟叶琳一人拿着一部手机就要相视而哭,顾锡骆适时出声道:“叶琳,你那边还是凌晨呢吧,赶紧睡吧,我们这边也很晚了。”
叶琳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然后道:“行,我们白天再聊,你们赶快去睡吧。”
说到睡字,叶琳忽然又道:“哎,等等。”
安景拿着手机,道:“怎么了?”
叶琳对着手机挤眉弄眼,满脸暧昧的问道:“公寓就你们两个人吧?”
安景先是一顿,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她出声回道:“你赶紧睡觉去,我困了。”
叶琳笑着对顾锡骆说:“你小子可算熬出头了。”
顾锡骆干脆将视频挂断,安景看着顾锡骆道:“琳琳会找你拼命的。”
顾锡骆说:“隔着几万公里,就算带着拼命的气来,估计到了气也消了。”
安景但笑不语,顾锡骆则觉得应该避嫌,所以赶紧起身往外走,顺道对安景说:“一会儿洗个澡,快点睡吧。”
安景点头:“你也早点睡,晚安。”
“晚安。”
顾锡骆走的时候,帮安景把房门带上。安景一个人坐在床边,过了一会儿,她起身把行李收拾好,然后去浴室洗了个澡。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巴黎当地时间的晚上零点过五分。
安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下车之后又是马不停蹄的去往饭店,见顾慧漓,聊天,谈上学的事情,精神一直都是紧绷的。
待到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这才觉得浑身酸软。
望着高高的天花板,她轻轻眨了下眼睛,忽然就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
都说人离乡贱,哪怕在别人眼中,她这是来法国过好日子的,可在她自己心里面,哪儿都没有自己家好。
从前陈颂苓那么逼她,她都没有离开峂城,只因为那里还有她念念不忘的人。可如今,就是那个人,逼得她远走他乡。
心里不是不恨的,只是单纯的恨也就罢了,可那恨中,偏偏夹杂着爱。
安景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
曾经发了疯的想,如今拼了命的忘。
轰轰烈烈的爱了一场,原来到最后,不过是留下了满心的伤疤。
有时心疼到极致的时候,安景甚至负气的想过,如果让她再重新选择一次的话,也许她不会选择认识季宸东,哪怕认识他之后,改变了她往后一生的命运。可她宁可停留在生活贫困的当时,也不愿像现在这般,躺在华丽的床上,满心绝望的想念一个这辈子都再不可能的男人。
安景不会知道,此时此刻,在隔着千山万水的大洋彼岸,季宸东也同样在想着她。
季宸东如今已经搬回到季家,凌晨五点多,连佣人都还没有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窗台边不知道抽了第几根烟。
其实他很早就躺下了,只是一晚上都没睡着。心里面的想念让他发慌,那感觉就像是得了心脏病,可他却不知道该吃什么药。
以前他几乎没什么烟瘾,平时出去玩,也是被人递给他烟他才抽。可如今他烟不离手,一天两包是最基本的标准。
就连段奕都说他,再这么抽下去,隔着十米都能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儿。
安景跟顾锡骆一起离开峂城去法国的事,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只是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平静的让身边人都有点诧异,怀疑他是不是又要作什么幺蛾子。
可只有季宸东自己心里面清楚,安景心死了,他的心,也死了。
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去留住她,就像她走的毅然决然,没有丝毫留恋。
原来费了那么多的力气,他终究是应了陈颂苓的那句话:你们不合适,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可能会在一起。
视线昏暗的房间中,只有季宸东手中的香烟,忽明忽暗。
他出神的望着窗外,好像要透过阻隔他们的几万里路,再看上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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