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寒初雪这么一提,寒爹爹夫妇这才想起。
二丫回来都快一天了,他们居然没有告诉寒秀才夫妇。
事关小闺女“认祖归宗”的大事,寒爹爹立时急了,“大柱快背我去找你爷女乃。”
大柱却有些犯难了,“爹,小妹说你的腿不能动的。”
寒爹爹瞪大了眼睛想骂他,秀娘却已经走进来了,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孩子说得没错,你瞪谁呢?”
便见刚刚还气势满满的寒爹爹嗤的一声,气势全泄了,耷着脑袋道,“没瞪谁。”
秀娘嘴角可疑的抽了抽,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很是正色的道,“你腿不方便就别去了,我带二丫去见爹娘。”
看到寒爹爹挺起了胸膛似想反驳,她蓦的眼圈一红,“要是你这腿真治不好了,你叫我们这一大家子人怎么办。”
于是再次嗤的一声,寒爹爹又瘪了。
最终在爹娘对抗中,秀娘完胜,带着需“认祖归宗”的寒初雪和负责提篮子的大柱出门了,至于想跟来的某驴则被寒初雪一记眼刀给定在了原地。
因为秀娘体弱,所以寒初雪兄妹都特意放缓了步子,以散步的悠闲步伐慢慢走向寒秀才家。
从寒家出来,就是一条不宽的黄泥路,没走多远路就更窄了些,因为路的一边是一片田,也就是寒家那五亩旱地,而另一边也是田却是低下去了六七米的高度,他们这算是走在田埂上了吗?
农事白痴寒初雪有些自得其乐的想着。
走了十多分钟的样子,这才看到了别的人家,也就是说寒家离村子其他住户竟有十多分钟的路程。
寒初雪不觉有些奇怪,就算她以前没呆过农村,但电视上总看过的,农村不是应该户与户相邻,鸡犬相闻的吗?
“大哥,为什么我们家会离村子这么远的?”
远远看去,这下棠村住户并不少,怎么就自个家被分得那般老远的呢,难不成就像那些种田文所说的,因为爷女乃偏心,所以分家时他们这房被苛待了,给了个不知在哪个角落的旮旯宅基地?
大柱似想起了什么愤怒的事情,喷了两道粗气,“是里正故意为难咱们家,才把咱们给分到远离广源河的荒地上的。”
走在前面的秀娘似也想起了不开心的事,低叹了一声,却没多言。
寒初雪皱了皱漂亮的双眉,那片低下去的田地的另一边便有条河流过,想来就是大柱口中的广源河了,古代农村生产力不高,灌溉除了雨水便全是靠河水的,那个里正故意把寒家分到远离水源的地方,那是明显的打击报复呀。
看娘亲和大哥的反应,这里面肯定有些什么事,自己可得好好弄清楚,一一给解决了,有她在总不能让一个小小村官把自家人给整了。
谈话间,他们便进了下棠村村民的聚居地,因是晚饭时间,乡间炊烟袅袅,路上已经看不到人了,秀娘带着兄妹两个,径直走到了寒秀才家门前。
比起一路走来看到的半人高低矮院墙,寒秀才家明显档次高上一些。
一人多高的院墙,一幢结实的大木门,高于院墙而透出来的瓦面屋顶都在昭示着,这户农家的境况不错。
与破败的寒家有着明显反差的景象,让寒初雪眉头微蹙。
“大哥,爷女乃家看起来过得挺好的。”
大柱点点头,“爷是秀才不用交税的,而且他在乡塾教书每个月都能拿到两斗米。”
不用交税那就是说口分田生产多少都是自家的,之前也提过,土质好的地一亩能出两石多点,而像大柱这样会吃穷娘的半大小子一天也就三升米,像秀娘和大丫这般体力活做得少一些的,也就一升多点,而寒秀才是读书人,想来食量也超不过天天做家务活的大丫,一亩的产量就够他吃两百多天了,再加上每月得的两斗米,这爷女乃家粮食可是很富余的呢。
飞快的在心里算了一遍数后,寒初雪的眉头更紧了,“这样说来爷女乃应该会有粮食多,我们家断粮了为什么不来找爷女乃借呢?”
大柱沉着脸,抿着唇没答话。
这时院里也传来了脚步声,是听到秀娘叫门,来应门了。
一个老妇的声音自院门内响起,“是谁呀?”
“娘,是我,永柏媳妇。”
“你来作什么?”
这话问得,不仅寒初雪皱起了眉头,就是秀娘和大柱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女乃,爹让我们送碗鸡肉过来。”
有了大柱这话,一直关着的院门终于开了,一个梳着油光发髻,插着银笄,身着青衣,围着花布小短裙神色严肃的老妇人现出身来。
这位便是秀才女乃女乃了。
看到门外站的果真是秀娘,而大柱手上也确实挽着个篮子,秀才女乃女乃的脸色稍好了些,“怎么这个时辰过来的,进来吧。”
现在可是晚饭时间,敢情她以为秀娘是来蹭饭的才那种语气。
秀娘没计较的应了声,拉起寒初雪便跟在她身后走进了院子,大柱则负责关门包了尾。
寒初雪飞快的扫了一圈,屋子还是土坯房,不过盖的是瓦顶,比茅草房要高档些,除了主屋还有东西厢房,一间厨房,靠近院门的右边搭了个草棚,却不是像寒家那样放杂物的,而是养了头猪,也就是说这是猪圈,猪圈旁边还有一个小棚子,则是鸡窝。
根据以往的种田文所述,这爷女乃家在农村还算是个富户了。
观察间,秀娘已经拉着她走进了主屋,这屋的格局跟寒家有些像,只是布局明显要高档些。
一入屋的正墙上挂了幅中堂,写着一个大大的孝字,也难怪会有寒爹爹那样的孝顺儿子了,就是不知另两个是不是也认可这个孝字。
中堂下方放了两把靠背椅,中间还放了张八仙桌,一个身着灰白直裰,戴着方士巾,脚穿布鞋,手还拿着一册书卷的老文人正坐在左边的椅子上。
秀娘和大柱都忙上前行礼,分别唤了声爹和爷爷。
寒秀才文人范儿十足的嗯了一声,眼睛却看向了寒初雪,“这小娃儿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