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萧雪独自一人撑着伞,缓缓地向城门外走去。
都快半个时辰过去了,四周仍旧一个人都没有。唯有一把伞,一倩俊影在雨中缓慢前行。
“也对,百姓们应该都躲在自家中,喝着热乎乎的茶水,和亲人唠家常呢吧!”萧雪这么安慰自己。
出了城门,萧雪将伞收起,豆大的雨滴瞬的就滴落在她的全身各处,柔顺的长发湿哒哒的贴在她的后背,不安分的几根甚至还跑到她的嘴角,紧紧地贴着。
脚下是不再是砖砌的街道,泥泞不堪的水泥路使她的鞋子沾满泥土,原本雪白的素衣也难免于难,自裙摆向上绽开了片片泥泞之花。可她不仅没有烦恼,反而是一丝笑意浮上她苍白的脸颊,美丽至极。
然后萧雪猛地用力一蹬,整个人就像没有重量般的离开了地面。雪白的衣袍在空中绽成一朵绝`望的花,在萧雪继续上升的瞬间急剧萎靡凋谢,最后只见一个白点稳稳地落在树的顶端。
若是离得近的话可以发现,萧雪只有脚尖与树叶相连,整个人都是浮在半空之中。
她登上这最高的支点,放眼四望。前面是繁华的城市,后面是无尽的深林,一堵城墙,无情地隔离了两个世界。
她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想找她麻烦的人不在少数,而且说不定现在已经有着人在暗地里观察自己,就等着合适的地方出击,而且她也知道将随从赶离身边确实不是个明智之举。
可是她必须这样做,她要一个人去见夜狼,若不能晓之以理那就动之以情,虽然不确定在揭开‘面具’之后他会不会跟随自己,协助自己。
但她就是有一种感觉,感觉他们是同一类人!
打从她跟着师傅进入江湖时就听闻夜狼的故事,一种英雄惜英雄地情感使萧雪觉得一定要找到他。
也许影说得对,她就是出于私心才非得费尽心思寻找他吧。因为她一定要看看,这个夜狼究竟有没有传说的那么神!——
萧雪快速地,平稳地从一个树尖越到另一个树尖,一种无以言表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心,让她即使浑身湿透都是快乐的,仿佛回到了几年前。
一路风刮雨斜,萧雪终于到了夜狼的住处。她一步步向上行进。每踩一步,那从两边固定,中间悬空的木质阶梯就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而此时在里面静坐的人,在她登上木质阶梯地瞬间就睁开了眼,将被重重厚布包裹住的玄月剑横放在了桌前,目光凛冽,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口。
雨声虽大,却还不至于使他混淆杂音。他仔细听着那缓慢而稳健的脚步声,仿佛想要从中判断出什么。
门外萧雪收起雨伞放在门槛处,缓缓步入屋内。
她将面部表情管理的很好,现在她不是公主,也不是首领,而是一个客人来寻求这屋主的帮助。
一步,一步只要他不阻止,萧雪就继续靠近。等到了面前,萧雪不待屋主招待就径自与他同桌而坐,微微笑着道“小女子不请自来,还望夜大侠见谅”。
没有丝毫的客气,洛奈又闭上了双眼,语气冷冷:“找我何事,呵,该不会是来要钱的吧?”
“哦?你这是承认了自己就是夜狼了?”。直接忽视他后面的话,萧雪很会找她认为的着重点。
“承不承认,你心里不都已经有答案了吗?”。,还是闭着眼,:“若是来要钱,就向左转,榻旁的柜子上有银两,若不是,就向后转,不送…”
“你!”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让她说不出话来。
寂静,一时间两人无话。
可很合时宜的,水珠一滴一滴从萧雪身上滴落,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洛奈抬眼瞧她,只见她浑身湿透,苍白的脸上已无血色,只有眼睛看着还算精神,正在铎铎得看着他。可眼光一转,洛奈的眼神精准的落在了门槛处的油黄色伞上,惨笑。
“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呐!”
萧雪看到他如此不实趣,便也不再周旋,管理好情绪后便步入了正题。
“先皇驾崩,新皇登基,可现任皇帝年仅十岁,如今反臣步步为营,内忧外患,恐怕有性命之忧!”
“呵,如此干我还何事?”洛奈嗤笑出声,“你认为身在林中的我会危害皇上吗?”。
“自然不是,而你却是能保护皇上的人”萧雪目光咄咄地看着他,将他的每一个表情尽收眼底,“你武功高强,谋略胜人,江湖中无人能敌,正是暗中保护皇上,铲除异己的最佳人选。”
见他不为所动,萧雪接着说:“当然,我也不是不懂规矩,任务结束,你想要多少黄金都可以,只要你愿意,……”
就在这时,一排利箭穿窗而入。千钧一发之际,萧雪,洛奈纷纷跃起,一个翻转移到墙角。
转身再看,当时坐着的地方早已被箭刺穿,桌椅四裂而开,刚刚只怕若是再晚了一步,就被乱箭当场刺死了。
洛奈眉头紧皱,想着来人使用这种暗中射箭的小人方式,定不会是来找自己的。
“哼,你还真是能给我引事!”一边说着,洛奈就反手拔剑,脚尖轻轻一点便腾空而起,将窗劈开冲了出去。
门外是一群头戴簑笠,蒙了面的黑衣人,看见箭没有把里面的人杀死,便狠狠地将箭抛在地上,拔出蕴藏已久的长剑,大吼一声冲了上来。
五年来第一次被拔出,玄月剑依旧是剑光如电,仿佛也是兴奋一样,剑光闪动着,跃跃欲试,渴望着鲜血。
本想着出去一同对付黑衣人,但看到雨中打斗的双方,萧雪便也忍住了。
那群黑衣人的武功明显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却也凭着人多僵持到了现在。看那群人的武功套路不似江湖中人,反而是……萧雪灵光一显,仿佛想到了什么——呵,终于忍不住了吗!
一番打斗过后,地上到处都是残兵断器,淅淅沥沥的雨水冲刷着地上的鲜血,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人们现在也没有了生气,唯有一人倚着剑,肩上,背上有一些伤口,不深,鲜血顺着雨水往下流。
按照一个杀手的身体素质,这点伤应该不算什么,但他仿佛没有力气了般将全身力量寄托在手与剑柄的交接处,任凭雨水滴落在脸上,身上,目光呆滞。就是如此,竟也使得他身上有一种落魄的美感,令人无法转目。
“五年了,五年了,我竟然还能够执剑,还能够执剑!哈哈~哈哈~”,刚刚还一脸呆滞的人,现在竟然疯了似的大笑!
“敛柔,柔儿,柔儿”忽的,他跪了下去,将脸埋在积水之中,双手紧紧握拳,虽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的全身颤动。
雨继续不知疲倦的下着,萧雪缓缓走近,将伞撑到他的面前。虽然不知道他的失控究竟为何,不过一定和他口中的柔儿月兑不了干系——这个柔儿,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能令他如此这般,而她现在又在哪里?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种无力感由心而发,秀眉稍稍皱起——原来这还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啊!
就这样,她撑着伞,他匍在地上,谁也没有说话。时间就仿佛静止了一般,只有落到地上的水声滴答滴答证明时间还在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洛奈站了起来。兴许是在地上太久的原因,走路有些摇晃。萧雪刚想去扶他,就被他制止了。
没有理这个一直默默为他撑伞的人,洛奈撑着剑走向了屋内——
他平平淡淡地过了五年,五年来没人没打搅,没有杀戮,除了梦中有时梦到,他再也没有想起过那个人。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这样平静的过去,没想到一个女人的到来打破了这平静的一切。
洛奈缓缓地走到榻边,像昏死过去般地一下子就倒了上去。呓语般地叫着“柔儿,柔儿”,剑眉紧皱,面色痛苦。
一走进屋内就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萧雪不急不缓的将雨伞收起,又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尽量放轻动作,萧雪洗好毛巾走到他身边,轻轻地用毛巾擦他的脸,他的手。找来布条暂时替他包住了伤口,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因他脸上的泥土而皱眉,擦拭干净了就坐在一边微眯双眼注视着他。
看着他因梦中的人而焦急,因梦中的人而颤抖,陷入了沉思之中…
本想今日就全部摊牌,从他的口中得到回复,可她没想到丞相的人竟来的这么快,—就这么等不及了要取我的命吗?也对,大部分的党羽都被我铲除,是该忍不住了啊~
萧雪注视着昏睡中的人,嘴角邪魅地扬起,目光冷冷:“想成为圣朝的主啊~呵,有了他,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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