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空洞而没有神采的望着屋顶的黑暗,深灰色的眼球竟再次被十七年前的那团火焰吞噬,那一个个在火焰中挣扎、扭曲、萎靡的身影在她的眼睛中重演着那日的惨剧。
“抱歉。”沉默了半天洛奈也只说了这两个字。
这次倒是迎花表现的很是洒月兑,她摇摇头说:“没事,都是十七年前的事了。”
晃而她又看向洛奈,睁大眼睛仔细的端详着他笑着说:“其实若他还活着的话应该和你这般大,也会像你般帅气。”
“是吗。”此时洛奈的情绪还很低落,这是随口问了一句。
而迎花被他这话引入了回忆中,笑道:“是啊,他自小就很好看呢。家里人都说他长得像女孩子,身子骨也脆,不是习武的料。”
略一停顿她又说:“这点倒不像钟副统领了。”声音中有叹惋。
“我初学武时师父也说我不是习武的料,不仅记不住招式,连剑都握不住可到最后还是一样坚持下来了。”洛奈垂着眼眸淡淡的说着,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向她说起了自己儿时的糗事。
“那倒还真和我弟弟一样了。”迎花转了身子将脑袋枕在手背上,望着他惊讶道:“你不会就是我弟弟吧?”
她心里明白自己的弟弟已经死在火海里了,这样说也只是不想让气氛太压抑。却没想他听到此话却认真了,抬起头来一脸严肃的望着自己。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他严肃的问道。
迎花满是疑惑的看着他,嘴吧张张合合说不出一个字,最后也只是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我弟弟叫什么名字?”
“嗯。你弟弟,他叫什么名字。”
洛奈轻着手将那挡在她眼前的一缕发丝顺到耳后去,然后将手握成了拳放到塌沿上,平静的脸上没有杂的表情而心却在狂速跳动,期待着那个接下来要听到的名字。
迎花望着他浅浅的笑了。他问我弟弟叫什么名字啊,不会真以为是我的弟弟了吧,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她浅笑,“我弟弟叫”
怎奈刚说出这四个字就被薛志山那破空而来的叫声给打断了,再然后便是门口处传来的窸窣响动,眼睛刚抬起就看到了那入门而来的白衣身影。
窄小的茅屋内只有一盏周身都被熏黑了的油灯挂在顶子上,如今被那从外面进来的夜风吹的摇摆不定,灯光忽明忽暗,暗黄的光晃到萧雪面无表情的脸上更显阴沉。
“这酒还没热好。”洛奈望了眼温火炉子上的酒,此时竟有些心虚的没话找话说。
他没想到屋内还真有一瓶未开封的酒,就放在那堆杂乱的堆在地上的包裹堆中,要不是迎花告诉他还真是看不到。
“嗯。”萧雪只嗯一声便不说话了。
迎花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支起身子说:“他呢,他怎么没有进来,出了什么事了吗?”。她刚刚听到了薛志山的嘶叫声,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萧雪这才将眼睛从洛奈身上移开,挑眼看向那榻上的迎花,开口声音很冷淡,“他在外面,说要将桌子搬到旁边那家去,说是他们也没有吃饭的桌子,不过听刚那声音应该是摔到了吧。”
“摔倒了?”迎花听此可躺不住了,撑着身子就要往窗外看。
可外面实在太黑了,除了近几米还能看到星点东西外,再向远处望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她深叹一声又将身子躺下,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以前就这样,心好。”一抹笑意浮上脸颊,她又喃喃,“都自顾不暇了还想着帮助别人呢。”
“他确实是个好人,以后你们会长长久久,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萧雪走近她,声音一声一顿。
迎花没有睁眼说:“迎花谢谢公主的祝福了。”
公主?萧雪转头眼神犀利的望向洛奈,而见他点头便一抿嘴不再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屋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下一秒便是薛志山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脸都没了血色,苍白如纸。
萧雪见他赶紧走过去,眼睛在他的手中扫了两圈什么都没看见,不禁皱起眉头,沉声问他,“东西呢。”
他答应了自己会将他手中掌握的蒋老头密谋造反的证据交出来的,刚刚才说好的事为何回来手中却什么都没有呢!
“说话啊,那东西呢!”萧雪上前一步紧紧扯住他的衣领,眼中尽是焦急,“我已经耽搁不起了。”
此时的薛志山像是被抽了筋骨般连站都站不稳了,他一手扶着墙缓缓蹲子,一**坐到了地上。
他颤抖着说:“不见了,那东西不见了啊!”
“你说什么不见了,啊,你再说一遍,”萧雪仍旧扯着他的衣领随着他一起蹲到地上,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此时的声音也在颤抖,“你再说一遍!”
“那账簿不见了,”薛志山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他双手徒劳的托在空中,“那账簿不见了啊。”
“不会的、”萧雪摇头,抓着他衣领的手越抓越紧,悾悾的又说,“不会的。”
她的眉头一会儿皱起一会儿松开,眼中尽是失望之色。
洛奈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丢了,而迎花却不知道啊,望着他们如此激动只也能躺在榻上干着急。
“会不会是被什么人不小心拿走了?”迎花小声的说。
可这不说还好,只见此话一出薛志山便将整个身子都蜷缩在了墙角,眼神慌张的四处张望,声音忽的转为急促与恐惧,“这里一定有人,一定有人在暗中监视着我们!”
洛奈听此也开始谨慎感觉四周传来的气息,灯光摇曳的暗屋内一时间无人说话,就连呼吸都是小心而拘谨的。
“你是将账簿放在了哪里不见的。”洛奈的一声质问打破了此时的寂静,本是不大的声音却吓得神经紧绷的薛志山周身一个哆嗦。
他声音断断续续,“我,我将它埋在了距河两米的白石碑底下,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埋在了那里,我一直没有拿出来过,就连走过那里都没敢往那里瞅一下啊。”
洛奈的眼神开始变得凌厉,“那应该就是有人从你们刚来这里就跟上你们了,然后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就将它给取走了。”
虽然他也不想这样想,可依照此时的情况来说,这是唯一的可能。
此时的薛志山像是着了魔,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力气胳膊一甩就将萧雪甩倒在了地上,应着一声闷哼萧雪的脑袋便重重的撞到了坑洼的地上,顿时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眼角流入面颊。
“萧雪!”
洛奈急忙过去将她扶起来,借着昏暗的灯光萧雪满脸的血色甚是吓人,惊得洛奈颤抖着手去擦拭她脸上的血迹,试图要找出伤口。
“撞到哪了?这里,这里,还是这里?”洛奈弯子小心翼翼的擦拭她的脸颊,由于光线太暗他实在看不清她脸上到底是哪里在不断的向外冒血,声音都显得焦急,“为何会出这么多血呢”
“我没事,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薛志山吧。”萧雪垂下头欲躲避他的手。
而洛奈自是不让,用强力将她的身子掰正道:“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就没事,若这还不叫事那要怎样才算事?你为什么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难道就非要在此时逞强吗?”。
萧雪听此一把抓过他的手,两个同样沾染了粘稠血迹的双手握在一起,似是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一样。
她眼睛满是真挚的望着他,带着他的手一路来到自己磕破的额头处,说:“你模,伤口在这里,一个小口子而已,真的不碍事的。”
她的声音很柔和,明明受伤的人是她而此时她却在安抚他的情绪。
洛奈轻轻探了探她的额头处,发现果真如此。他长叹口气,声音中都含着庆幸,“幸好。”
萧雪此时不知是什么心情,好像刚刚还焦躁不安的情绪在听到他这关切又疼惜的话语后平静了许多。
很丢人的,竟连额头上的伤都不觉得痛了。
而薛志山自然没有注意到刚刚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他踉踉跄跄的跑到迎花身边一把将她抱起,完全忘了她还是一个重伤在身的病人。
迎花将他的脸掰正了看着自己,双手轻轻抚模着他的脸颊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志山你冷静点,我们不可以离开这里,不可以。”
他望着迎花的眼中闪着泪光,口中念叨着,“这里真的不能再住了,我们要赶紧走,否则再晚就来不及了啊。”
“不会的。”迎花继续轻声安抚他,笑着说话试图让他的情绪也放松下来,“有钟副统领在这里,还有公主,没有人敢对我们怎么样的。相信我志山,你不是最相信我吗?”。
“可是”
“将我放回去吧志山,我现在腿好痛,伤口好像又裂开了。”迎花的声音开始变得虚弱,脸色也不好了。
薛志山还在犹豫,他是真的不想再遇到那个诡异的人了。
他从蒋丞相那里听说过那个叫栎岚的人的厉害,能不用任何兵器就将人杀死,那简直就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