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流水上在来之前就已经看出她的异常了,走路一瘸一拐的,还以为她是哪里受伤了他的手向下伸就要去给她检查一下,可手才刚下去还未碰到她的膝盖时就被拦了下来,只听默冰淡淡的说:“我没事,教主我们还是继续走吧。”
他很不甘心的将手收回来说,“那好吧,不过有事记得一定要说出来。”
“嗯。”默冰点头。
沧流水上对她这样冰冷的态度一直很无奈却又不知道还要怎样做才能让她消气,只有不断地妥协再妥协,希望着有一天能够让她感觉到自己对她的关心。
他率先迈动了步伐,走的异常的缓慢就像是在有意等着身后之人一样。而默冰则完全不在意他是否在等着自己与他并肩,只是小步的走在他的身后,他走的缓慢那她就走的更慢,就像两个孩子般在较着劲。
见她这么长时间—无—错—小说也没跟上来沧流水上将头向后偏转,在看到身后之人后又将头转了回来,再张口只有无奈的一声叹息继续向前走。
此时淅淅小雨仍旧继续下着,高高的天空上一片阴沉,乌云密布,似乎在预示着一场暴雨的来临。
洛奈双手环抱着玄月剑倚靠在一颗枯树上假寐,而狼皮面具就被他随意的放在了地上,凹陷处积满了雨水。
他离着刚刚那作战的地方很远,远到那闷闷沉沉喧闹声都有些缥缈了。而此时却有两个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闻此他动了动酸涩的脖颈将眼睛缓缓睁开。
看着渐渐走近的男人洛奈率先开口了,“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这两仗打得非常不错,没想到七年过去了你的功力还是那么的令人吃惊。”
他又在打太极了,洛奈烦躁的抬脚将地上的面具踢起来伸手接住,一边扫着上面的雨水一边说:“沧流教主,你该不会是在耍着我玩吧?”
两天前答应替沧流水上除掉梅帮和东城派,而作为交换的条件就是他要将是怎么知道迎花是自己亲人的事情说清楚。可如今自己已经完成了他的要求而他却是要出尔反尔了吗!
洛奈面上表现的漫不经心可手上的力道却是很重,像是恨不得将手中的面具拍碎一样。
沧流水上见此也不着急,左右瞧了瞧周围的环境才安抚着说:“当然不是,我沧流水上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只是这里环境噪杂,等回了教中我就将我所知道的告诉你如何。”
“不行,就在这里说吧,我没有时间了。”
此时都已经是午时了,不知道萧雪醒没醒来他怎还有心思再在外多逗留一刻,他恨不得现在就赶紧飞回去看她的情况。
而见他如此坚持沧流水上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看身后的默冰一眼她就识趣的走开了,此时此地只剩下了他和洛奈两人。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寂静之中只闻雨水滑过耳旁引起的淅淅声。
“其实在七年前我就已经知道她是你的亲人了,只是那时候想到你作为一个杀手不该有亲情上的牵挂就没有告诉你。”沧流水上沉声说。
“七年前就知道了?”洛奈仔细回想,然后恍然大悟的说,“原来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已经将我查的透彻了啊。”
沧流水上不否定却也没有点头,只是说:“一切与沧流教相关的人和事,我都马虎不得。”
“那你都查到了什么有关于我消息呢?”
那日在乌涂镇河边的茅草屋中萧雪曾对他说过他是瑕庄庄主的儿子,迎花也就是洛伊水则是他的亲姐姐,然后也说了他的家是在一个深夜被一把不知名的大火烧光的,没人知道原因。
这些话他记得清清楚楚可却完全没有一点印象,听着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般难以找到共鸣之处,这让他心中对自己的身世更加疑惑,想要知道的也更加强烈,强烈到在听到沧流水上提出这个条件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难道你对自己的身世一点都不记得了?”沧流水上有些不可思议的问。
听此洛奈低垂着的手掌不由得握紧,“记得,只是有些模糊了想再确定一下。”
这种荒唐的话谁会信呢,什么人会对自己的身世记忆模糊,那该是深扎在血肉中的东西啊,除了失去记忆的人还有什么人会对这个感到模糊。
可沧流水上却也不揭穿他,只是淡淡的说:“在返回给我的情报中说你的经历很曲折,你儿时辗转流浪过很多地方后来被奚云子收为弟子,多年前曾与他一同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却又在三年后重新出现,当然,是以夜狼杀手的身份而不是奚云子的徒弟。”
沧流水上的眼中闪过狡黠的光。
奚云子,奚云子啊。他会知道这个名义上被他唤作师父的人其实与他有着剪不断的血缘关系吗,而且还不只是有血缘关系这么简单呢。
“这些经历想来你应该都记得吧?”
“记得,我要听的是有关于我更早以前的事。”
真是太糟糕了,这种被人从头剖析到尾的感觉简直让他浑身难受!
可他却不能抬脚走人,因为他现在确实需要这么一个对自己足够了解的人来告诉自己那些连他都已经忘记的过去,迫切的需要!
而显然这里不仅他一个人感觉别扭,沧流水上心里也不是滋味的呢。他堂堂沧流教主从来都是旁人见了都要行礼作拜的,哪有人敢用这般语气对他说话更别提是命令他了。
可想来这人是他沧流水上也就将怒火又收了回去,继续说:“我手中关于你更小的时候的情报很少,不过你的父亲名叫洛景鸿,十七年前既是红极一时的圣朝政客又稳坐着武林第一大庄庄主之位。也就是说你小的时候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爷,生活富足。”
听此洛奈冷笑出声,“就算自己曾是无忧无虑的少爷又怎样,到最后还不是一样要双脚踏着鲜血才能苟活于世。”
沧流水上不会安慰别人,只是说:“我们都一样。”却不知道这样说只会让洛奈心中更不是滋味。
洛奈将情绪收好,又问他:“对了,你刚刚指的那个天下第一大庄可是叫做瑕庄?”
“嗯。”难道他这么快就恢复记忆了?可看着也不像啊。
听到沧流水上肯定的回答洛奈的面部表情就放松了,而心却沉下去了……
现在想来那时萧雪说的是没错的了,自己确实是将儿时的记忆都忘得一干二净。也就是说,我失忆了。
失忆了?可自己为什么会失忆呢,又是什么时候失去的记忆?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那场大火为什么会燃起来而自己又如何从火中逃出来的,这其中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头快要爆炸了。不知道就不要去想了,反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都已经十七年过去了,所有的事都该画上个句号了不是吗。
“谢谢你。”洛奈将手从胀痛的头上放下来迈开步子就准备离开了,他要先去墨大夫那里看看萧雪还在不在那里。
而沧流水上也不说话任他离开,身体还保持着面对着枯树的方向只听那刚刚才离开的人又说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希望沧流教主能够解释明白。”
“请说。”
“为什么要告诉我,明明应该一直瞒着我才对。”
沧流水上知道他说的是迎花那件事,他将身子转过来望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犹豫的说:“因为那毕竟是你的亲人,你有知道的权利。”
“就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洛奈有些不信。
“你已经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了。”沧流水上嘴角扬起一个精明的弧度,“若还想从我嘴里得到东西的话就拿东西来换吧,或者拿你自己也可以。”
洛奈听此嗤声一笑,摆摆手,“算了吧,沧流教主的赌码太高我受不起。”
他这人太过精明又精于算计,这次为了从他的口中确定自己的身世一条手臂差点都被砍断了,若再与他交换条件那还不得真的要了自己的命,怎么算都不合适。
“是吗,”沧流水上耸肩,冲着洛奈微微一笑说:“那我也没办法了。”
洛奈朝他背手挥挥手,“近来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没事就不要派人来找我,有事也不要来。”
他已经打算好了,这两日要尽快带着萧雪到那个叫塔尔中的地方去。一是为了治她的病,其二他还要将那些塔尔中人大批的来到中原的原因找出来。
“你要去哪?”他走的越来越远,沧流水上扬着头大声问他。他这个时候离开可不好,那计划的进程就要改变了。
“想知道那就拿东西来换吧。”洛奈仍旧头也不回大步朝前走。
“那我将教主的位置给你可否啊?”
“有病!”这次洛奈回头了,心想着他又说这样不着边际的混话了,明明当初宁肯牺牲也要坐上这个教主的位置,而现在却总是想着从这个位子上退下来,不是有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