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这个样子,我治还不成嘛。”萧雪实在看不了他这个样子,真不像他,感觉怪怪的。
“真的?”
“我萧雪的话什么时候做过假。”
洛奈听此将头利索的抬起来,身子也从座椅上移了起来,然后沉着眼一本正经的说:“那就行,不许反悔了。”
说完洛奈就转身走了出去,留下萧雪一脸睁着双大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背手离去的他。
最后只能鼓着嘴,挥舞拳脚低声咒骂,“就知道你不可能那么好!——
暮色降临,肃杀空广的洁心殿里面看不到一点人烟,没有风动,没有声响,再加上入夜的白雾笼罩在整个洁心殿上,使整个洁心殿宛如仙境。
今日特意收拾出来的房间里摆着的是成片的白色蜡烛,成片蜡烛中围着的是一方鲜红血池,血池足有一人长。宽,深约三十厘米,里面的血足以将一个平躺在里面的人淹没。
绣花的屏风后面,萧雪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月兑下,没有了浅碧色丝带束缚的秀发瀑布般垂于身后,曼妙的身姿没有丝毫遮掩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萧雪停住脚步,面无表情的垂眼看着身前的血池,“这是谁的血?”
一直盘坐于血池边上闭眼打坐的青衫女子冷冷一笑,没有睁眼,“难道萧姑娘于心有愧了?”
血池中的新鲜血液沸腾翻滚,并且不断有白色的雾气从里面升腾出来,使整个房间都弥漫在了白雾之中。
萧雪扬眉,“当然没有。”然后一脸孤傲的走进了血池之中。
——既然要想将自己身上的黑血全部剔除干净就要将另一个人的血液补进去自己的体内,那就没有什么愧疚不愧疚的。
“躺下之前,把这个吃了。”说着,月茗摊开手掌,一粒黑色的小药丸就躺在她的手心。
萧雪将她手中的药丸拿起来,一口吞了下去。
“不问问这是什么?”月茗没想到她这么痛快。
“没有必要问不是吗?既然我都已经把自己的身体都交给你了,便是相信你一定不会害我。”
月茗淡笑一声又重新将眼睛闭上,她双手交叉合十抵于胸口,不知念叨了什么,血池中的血液更加沸腾了,一滴滴血似乎都有了生命,翻腾着要从血池中逃离。
“时辰到了!”月茗的手指尖突地闪起青绿色光芒,“萧姑娘,请将你的身体平躺于这血池之中,让鲜血浸透你的周身!”
这血池之中的血液太过滚烫了,萧雪忍着疼痛将身体平躺其中,却实在无法将头也浸泡于血池里面,只得出声,“不行,那样我会无法呼吸的!”
“不要担心,躺下去!我刚刚给你吃的药丸可以让你在这三个月内停止呼吸也有没事,快点,不要误了时辰!”
月茗不知什么时候就在自己的嘴里放了一根银针,下一刻银针穿着她自己的鲜血从嘴里喷出,直直的射进萧雪的额心。
萧雪瞬的失去了神智,双眼直直的瞪着月茗就躺进了血池之中,伴着一声重响血池里的鲜血四溅。
恰在这时,遥遥的高空之上最后一丝月色也消失不见。
骤风四起,无尽的夜色之下白衣男子背手独立于苍焰山顶。他眉宇微皱的望着那刚刚隐去的月亮,背于身后的手指在不停地掐算着什么。
“栎护法,一切都准备好了。”
不知什么时候一名遮着面的黑衣男子已经站立于他的身后,见前面的白衣男子不说话于是又试探地说:“栎护法?”
“城主呢,来了没有。”白衣男子没有转身,只是微微扭头的问身后的来人。
“这”来人有些犹豫,许久才说:“城主说这里有栎护法,自己不来也没有关系城主应该是不会来了。”
黑衣男子双手无措的交缠在身前,纵使是只是望着眼前男人的后背都让他有一种压迫感,呼吸都感觉局促。
只听前面白衣男子微微叹息后便又没了声响。
黑衣男子不知自己该不该走,于是就在后面不出声的站着,在这微寒的夜间竟有滴滴汗珠从他的额间滴落。
不知过了多久,白衣男子转身,“走吧,去看看。”
就在苍焰山的脚底,长满野草的小道上站了一排排身着浅灰色士兵服的壮年男人。
他们有的手握长剑,有的手持长矛,有的骑于马上,有的站在马车旁。他们个个脸色阴沉,目光如炬,只是若是走进了看的话便可发现,他们的眼睛全是黑色,没有眼白!
白衣男子缓步穿行在这群士兵之中,目光凌厉的从他们一个个的身上扫过,不余一个。
忽的,白衣男子停了步伐。
“栎护法,怎么了吗?”。又一个黑衣男子不知从哪里显了出来,站定在白衣男子面前。
白衣男子没有理他的话,而是伸手将旁边的那个身着浅灰色士兵服的壮年男人的头扭了过来。
壮年男人的脸上没有一丝异色,只是若往下看便可以发现,他的腿在颤抖。
忽的,白衣男子的嘴角扬起,手掌成爪掐住了壮年男人的脖颈,用力一拧便将壮年男人的脖子掐断,头没有生气的垂了下去。
只见白衣男子一松手,壮年男人的身体便如同没有了骨头般萎靡了下去。
见此一旁的黑衣男子一惊,身体倏地就跪了下去,身体匍匐于地,双手摊开于身前颤抖着说:“护法饶恕!”
“百密一疏让我怎么放心把事情交给你们。”
“我马上就去重新检查一遍,保证这里面的每一个士兵都已经己化!”
白衣男子继续缓步向前行走,眼睛从那些士兵的身上扫过,许久才不耐烦的回头狠声道,“还不快去!”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匍匐于地的黑衣男子急忙从地上起来,连身上沾上的土都没来得及扫去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是那些从圣朝前来支援,运送物资的士兵。
他们个个身材健硕,功夫不凡,心中有报效国家的忠诚与信仰,脑袋里装的是精明与精光,是难得的好兵。
只是如今的他们已经被白衣男子己化,忘了自己的家人,忘了自己所属的国家,更忘了他们自己是谁。
只记得他们的身体属于塔尔中,他们的生命属于塔尔中的城主,城主叫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必须做什么,城主叫他们杀谁他们就必须杀谁!
这,也是一种信仰。
白衣男子站定在一个士兵的面前。
这是这群士兵当中最年轻的一个,身体瘦小,脸色蜡黄,当初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还生着病。
本以为他不会活下来,如今几个月过去了,没想到他还是硬挺着活下来了。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全黑的眼眶中找不到焦点,略显呆滞的说:“我没有名字。”
“你来自什么地方?”
“劳集营。”
“你要到哪里去?”
“圣朝。”
“去做什么?”
“杀人”
“杀谁?”
士兵停顿了一下,缓缓才道:“见谁杀谁。”
白衣男子欣慰的点了点头,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浮上他的脸颊,狭长邪魅的眼睛中闪着精明的光芒。
白衣男子抬头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本是舒展的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叹息着说:“月茗,你究竟在做什么啊。”
半个时辰后,浩大的队伍开始缓慢前行,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黑衣男子,他的任务就是将这群已经被己化的圣朝士兵们带回圣朝去,交给早已在那里等着的人然后再返回来。
路途绵延万里,曲折蜿蜒,等到了圣朝也定是几个月后的事了。
白衣男子站在苍焰山顶一瞬不瞬的看着底下前行的队伍,十几个黑衣男子就站在他的身后,随着他的目光也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队伍。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个黑衣男子站出来走到白衣男子跟前,小声说:“栎护法,该回去了,城主还在冷殿等着您的回复呢。”
“是吗。”白衣男子的目光仍旧没有收回来。
“是的,城主一直都在冷殿上等着您呢。”
白衣男子长叹口气,忽的像是来了兴趣,转身问身后的黑衣男子,“你说这世间有没有一种动物,它可以跑的比时间和生命更快?”
“这”黑衣男子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在他们眼里,遇事沉着冷静的栎护法的心思一向都是不可猜测的。
要说他心善,他可以为了那些遭遇雪灾的百姓们十几天不休息的救灾治病。
要说他残忍,他可以不眨一眼的一手碾碎一个壮年男人的头颅。
可他们却从未见过这样高深莫测的栎护法露出如此迷惑的表情。
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白衣男子自嘲一笑又将头重新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