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如青墨所猜测那般,表面风平浪静的青琏房中,早已是数颗雷齐齐爆炸,若是可以,她恨不得马上冲出门去,将青墨活活掐死在自己手中!
青琏双手捏成拳头,咬牙切齿,“安青墨!这次算你侥幸走运,下次若是再被我知道你的行踪,一定不会再像今日这样跟丢,到时定要抓住你的把柄,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她声音越来越大,透过窗,四周尽是眼睛耳朵,隔墙不知有多危险。
荣华向来谨慎,叹口气,着急着去将门窗关上,嘴上一刻不停,“你小点声!虽然当下的状况是咱们占理,可也要谨慎一些,我好不容易重新取得你爹爹的信任,若是再次将关系僵化,那我的努力岂不全都白费!”
青琏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右手捏起的拳头朝桌上一砸,那檀木制成的桌子一声闷响,如鼓声,将一场战役正式~拉开序幕。
“娘,你总是这样,不帮我也就罢了,还阻挡我前进的路,你究竟是哪一边的!难不成你也是那个丫头的卧底吗!”
心里一急,青琏便口不择言起来。
荣华又急又气,不知如何辩解,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着急道:“我是你亲娘,你竟对我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咱们之间当真是一点信任与亲情都没有了吗!”
青琏也急,好不容易抓到青墨的把柄,本以为能够一举将她与戚子风扬不正当的关系揭发,却未曾预料到,在关键时候被青墨机智绕路化解,青琏失去目标彻底跟丢,回府后便伤神如当下这样的状态。
情绪焦灼时,空气中一丝杂尘都会成为燃烧的火药,时刻爆炸,噼里啪啦直响,扰的人心慌乱。
青琏再也坐不住,起身在屋内直转圈,“娘!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青墨这丫头一直是我的心头恨,一日不除,我一日便睡不安稳!我想要的,不过是你与我同一阵线共同行事而已,难道你就那么舍不得下手吗!”
荣华愁得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你的心事,只是如今咱们不能冒失,你爹爹已经不止一次向我提起过你的婚事,齐家已将聘礼送上门,咱们却迟迟不给一个准信,如今还好,你爹爹不在府内,暂且还能拖一拖,等他回来那日,咱们就不得不点头答应,青琏,这才是眼下最该解决的难题啊!”
青琏僵着脸,这是她最不愿意面对之事,能躲便躲,“这需要如何解决?我本就不答应这门亲事,若爹爹一再勉强,我便如实摊牌,这一辈子,我爱的只有正钦一人,若不能嫁于他,那我宁愿去死!”
她再次口不择言,荣华急的往前一步直接蒙住她的嘴,却因动作太大,膝盖磕在桌角下,疼得她一哆嗦,这一不受控的哆嗦并未让荣华的手放松下来,她紧紧蒙住青琏的嘴,不让她再乱说话。
“你明明知道,樊正钦是罪臣之子,他的人生将一辈子如此躲躲藏藏,咱们安氏是名门,怎可能让你嫁入这样的人家,青琏,你醒醒吧!”
荣华着急的劝着,一口气未喘匀,呛得咳嗽起来。
在这慌乱的场景下,木门突然吱呀一声响起,被风吹开一条缝,将精神高度紧张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青琏转身,盯着荣华,道:“娘,你何时变得如那些庸俗之人一样,竟也讲究气门第来了,你明明知道,正钦是无辜的,犯下罪行的他的父亲,上一辈之事,与他何干,再者,如今的正钦已更改户籍,落入樊家,本就该与前尘往事断的一干二净,你又为何要纠结于此呢!”
她声音越来越大,似在为樊正钦伸冤。
那一次,在安粼光与老主顾的宴会中,青琏与樊正钦相见,一眼万年,从此以后,这个身上背负着众多故事的男人,注定要进入青琏的人生,两人明明如此近,却因为门第的关系,变得咫尺天涯。
她所说的这些荣华都明白,只是……
“即便如此,罪臣之子四个字也是千真万确,是无法抹去的事实,你爹爹断不会答应这么亲事,青琏,你要是真的明事理,就乖乖听话吧!”
荣华劝到激动时,竟有几分撕心裂肺。
青琏扭头,眼眶中已经多了一圈亮闪闪的泪水,“娘,其他事或许我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一件,我定会坚持到底,非正钦不嫁!”
这世间,感情二字,出于情,便走入心,进入容易,想出来,比登天还难。
长风之下,普天大地,谁能逃得过。
但,青琏的动情一秒便停止,她失笑,看着荣华如看一个陌生人,语句也变得句句冰冷,“娘,你如此大义凛然和我谈门第背景,莫非,你心中也有你的小算盘,毕竟,若是我真的与正钦结为夫妻,那你才是真真的没了指望,娘,你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荣华顿时僵住,双手垂下,眼瞪大得只剩下无助,而无力反驳。
那看似尽在掌握中的平坦阳光大道,实则充满未知的黑暗,无数乌云般的影子投在地上,却看不清主人身处何方,找不到下手的缺口,眼前全是未知。
青墨终于回房,开门口为屋内带来一丝清爽凉意,让人精神一震。
见到她的那一刻,茗薇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迎上来,笑着道:“小姐终于回来了,怎样,这一路还顺利吧。”
她面对青墨背对缚灵,说话间眼神忽闪,将讯息如数传给青墨。
青墨也在最短时间内接收到,她微微点头,走到桌前坐下,笑道:“挺顺利,戚公子刚从外回来,便着急着想要见我,这人果然重情义,惦记着我的病情,说是若无法彻底将我治愈,便是他的失职了。”
说话间,青墨将手中一张叠成四方状的纸递到茗薇手中,又道:“这是戚公子新下的药方,茗薇你去帮我煎药吧。”
茗薇心领神会,接过药方便走向厨房。
两人配合的很是默契坦荡,这下轮到缚灵乱了阵脚,怎么回事,青墨这趟出门仅仅是去找戚子风扬看病?
从她如此轻松自在的话语中来看,这两人并不像是有何不可告人的关系与目的啊,难道是青琏猜错了?
缚灵一阵心慌,若事实真的被猜错,那自己免不了又得被青琏记恨,数箭齐发,只剩一个死字!
她吓得腿一软,直接跌坐在椅子上,压根顾不上隐藏自己的情绪。
青墨将长衣外套月兑下,笑得温柔,“缚灵,许久未听你提起你哥哥之事,他现在可好?若是需要帮忙,你尽管讲,把我当做姐姐,无需拘束。”
哥哥?
哪里有哥哥,这不过是编出来隐藏身份的说辞罢了。
可是当青墨如此提起,缚灵倒是想起来,自己的父亲……如今在戚子风扬手中,也不知道病是否已经痊愈,究竟好不好呢?
她一阵慌神,呆呆的想着旧事忘了眨眼。
见她如此状态,青墨心里便有了谱,不再深问,因为她明白,再问也问不出何有用的信息。
当下青墨的生活,终于从前日那些混论无助中稍稍平复,起码戚子风扬出现了,还带给她一个可以找到他的方式,高邑,这人,又究竟可不可靠呢?
青墨脑海中有一万个疑问,她却不想一个个去寻找答案了,眼下需要做的,是在安粼光回来之前,让青琏乖乖投降。
是日,长久阴沉的天终在今放晴,没了雪的陪伴,太阳的光灿烂的几乎要将世间万物烤成灼热的模样。
真是好天气啊。
青墨靠在门框上,愣愣的看着天边出神,就连茗薇何时出现在后头也未察觉。
“小姐,”茗薇小声道,“缚灵已将午饭做好,小姐可要吃一点?”
青墨摇摇头,“没有胃口,等等吧。”
茗薇心领神会,并不勉强。
因为此时的两人,正在酝酿一场大计划。
在这偌大个安府大宅中,管家丫鬟数十人,即便是安粼光这个主人不在,一切也都井井有条向前走,并未乱了分寸。
缚灵这个后来人,倒像是天生为了安府存在似的,不仅和各房中的丫鬟管家相处融洽,就连该讲究的规矩也分毫不乱,着实惹人喜欢。
这样一个人,难免会成为靶心。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青墨与茗薇同时竖起耳朵,警惕起来。
等那脚步声渐渐靠近,青墨便开口,她声音很低,却又比悄悄话略大一些,对茗薇说:“你帮我看着点,我今日还要去与戚公子见面,昨日一叙并未说上几句话,今日可能需要久一点,在东林山那边,晚上也不会回来了吧,若是有人问起,还得你帮忙搪塞才是。”
茗薇紧接着回答,“是,小姐放心,我知道分寸。”
如此一番话说完,两人身子未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不远处,站着缚灵。
她本是从厨房回来,见青墨站在门前,正要过去,却被这不大不小,恰好能听到的对话拦住了脚步。
一字一句,皆如黑夜中的烟火,炸的缚灵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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