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灵愕然,已说不出话来。
早先,她无意间听到青墨与茗薇的对话,得知青墨急需这几份药材,又在安粼光那里碰了壁,当下急得很。
已经看过斗争经历苦难,缚灵就算再单纯,也总看明白一些世事复杂,学会用聪明的头脑考虑问题。
今日之事,她异常敏感,灵机一动,想到前几日高邑交待的事情,让她神不知鬼不觉扰乱安府的宁静,最好闹他个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此番不正好是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吗!
将青墨的难处透露给青梅,看她俩是互相帮忙还是各自为战,不论哪一种,都将是一场好戏。
自己便可安然的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在戚子风扬那里,也能按时交差,在完美不过的计划。
可她毕竟是第一次施计谋,还在聪明的青墨眼皮底下,不论怎么小心,仍然免不了很是胆颤。
偏偏这个平日里弱不禁风的青梅也有几分傲烈在,站在她的面前,不自觉的便会被压下去,只能低着头听命。
缚灵的心,还是一刻不敢松懈。
她许久没有言语,青梅的目光便冷冷的投过来,像是带着伤疤,印着无数难以安放的沧桑,“你又来见我,还有话要说吗?”。
青梅也觉得累了,今日已出来太久,得快些回去喝药,否则会被贴身丫鬟影儿觉察出什么。
当下还不是亮明身份的最好时机,该装的病要一直装下去。
缚灵依旧小心翼翼,余光瞟了瞟周围,见四下无人,才敢靠近青梅,将一个白色小包交到她手中,小声道:“这是一包特质的药,无色无味,药性十足,若长期服用,只需一点点的数量,便能让人精神恍惚神智不振……”
她已用尽全身力气去支撑着自己说话的气息,试图让那游丝般的话语听上去有点狠辣的意味,可无论怎么努力,仍旧逃不掉幽幽胆怯。
从偶然发现青墨有一个秘密盒子那天开始,缚灵便寻尽机会,想一探盒内的究竟。
当初的目的本是寄希望于,能在这个盒子中找到戚子风扬需要的东西,未曾料到,想要的没有找到,却也有旁的意外收获,这包毒药,竟然被青墨搜到,藏到了这里!
缚灵在看到眼前这个熟悉的白色小包时,眼前一黑,差点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将它拿走时,她没有别的打算,只天真的想着,只要这个证据没有了,未来就算青墨提起来,也奈何不了什么。
世间之事环环相扣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日的巧合,铸就成今日的陷进。
青梅一惊,乌黑的眸子转了转,压低声音问道:“什么意思?”
缚灵紧张的嘴唇直颤,方才稍有平静的内心,此刻因要讲述重大的诡计而变得惴惴不安,“这包药,说不定能为二小姐带来大好处,你不是历来与大小姐不和吗……还有大太太……”
什么?
青梅万万没想到,这个青墨身边小小的丫鬟,竟然会说出如此大胆的话来!
眼前的一切,包括那偏向西边,将树荫撇开的亮光,都在这一刻被这可怕的话语掩埋。
青梅险些让情绪失控,好在及时稳定下来,轻声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小心行事,别让三小姐发现。”
“是!”
缚灵如同得到特赦令一般,小跑着离开这里。
而青梅,慢条斯理的将塌下肩膀的长衣拉上来,颓然的疲惫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究竟谁是主角,究竟谁在谁之上,究竟谁是靶心,谁又是执箭人?
建的在牢固的围墙,也防不了存了心的耳朵。
暴露在如此空旷的环境下,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看在眼里。
缚灵离开青梅后,没有马上回房,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她绕路去到浣衣房,假装在浣洗衣物,等外头一切风平浪静之时,再回房。
此时的青墨,已经打开房门,前脚踏入门槛,有人后脚便跟了去。
百里匆匆忙忙一脸慌张,刚进门便扭头将门紧紧关上,还不忘检查门闩是否锁好。
他这一连串的举动让青墨一愣,“百里……你这是从哪跟来了?”
见来人是百里,茗薇也走了出来,看他如此匆忙的模样,开玩笑道:“你这是被火烧了**吗,怎得如此慌张?”
百里装着满肚子的话要说,心事重重,但难得抓到茗薇一次把柄,他暂且将急事放到一旁,堵了回去,“茗薇姐,日常你总骂我没个规矩,说话不讲分寸,今日你也和我犯同样的毛病了吗,怎么能随随便便将**二字挂在嘴边呢?太没礼貌了!”
被呛了回来,茗薇且并未生气,反而笑,“是是是,是我大意了,竟被你抓到了把柄。”
说笑一番,百里脸上的着急神色却丝毫未退,一把拉过青墨的手,几乎是生拉硬拽着将她拉到桌旁坐下,死死盯住她的眼睛,道:“阿墨,你猜我方才撞见了什么,我看见缚灵与二小姐在一起,两人神秘兮兮的不知在谈论何事,我不敢走近去看,但隐约觉得她们神色都不太正常,似乎在很怕被人撞见,见,很是小心翼翼!”
“什么?”青墨有一瞬的疑惑。
缚灵与青梅?
是自己耳朵不好还是百里说错了名字?这两人何时凑到了一起,况且自己刚与青梅说完话归来,难不成自己前脚刚走开,缚灵后脚便跟上去了吗?她竟有如此敏锐的触觉?
倒是茗薇先有了反应,轻声提醒,“小姐,缚灵会不会如同当时与大小姐联系那样,又暗中接触了二小姐?”
这更是荒唐!
一个小小的丫鬟,竟与府内所有小姐公子皆有瓜葛,难不成她想在这安府只手遮天吗!
一瞬的气愤后,青墨很快恢复平静,眸子里的色彩,从一开始的黯淡到浓烈再到明朗起来,她在短短数秒内,已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计划整理透彻,将计就计,比费尽心思挖坑容易得多,也有效的多。
百里始终一头雾水,一会儿看向茗薇,一会儿又盯着青墨,好奇又迷茫的眼神甚是可怜。
青墨微笑看他,“百里,别人做何事有何计划,咱们都管不着,咱们呀,只要管好自己不受伤,不被攻击,就好。”
百里偏着脑袋,“你的意思是……”
淡淡的眼波流转,对视间有电光火石在闪动。
茗薇上前一步,不解的看着青墨,道:“小姐,这个缚灵已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状况,她本就来历不明,如今更是目的不纯,咱们难道还要继续留她在身边吗?”。
青墨动作很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百里在场,她不愿让他听到的太多,考虑的太复杂。
只是笑笑,“缚灵是个好姑娘,若落在别人手中,便沾染了不好的习气,若留在咱们自己身边,那便可……教她一些有用之事,为我所用。”
为我所用。
这四字,短促,却深刻。
从青墨口中说出,如一把小而锋利的刻刀,在墙上割出一条划痕,刺耳的声响伴着那道痕迹刻进灵魂中去。
人生这条小船,正在顺着水流和缓的向前流动着。
很好。
缚灵确实是个有用之人,既然她与大小姐二小姐大少爷都关系甚密,那便好好利用好了。
青墨已经深知自己当下的处境,最大的危险不是敌人暗中放箭,而是,没有朋友并肩前行。
若能有一二个可用之人,无论是做队友也好,做挡箭牌也罢,终归是能让事情朝着有利的方向上发展的。
只要青墨将缚灵拉拢在自己周围,再将她与青泓二人的事情添一把火,让缚灵吹吹枕旁风,那青泓便也就成为了自己阵营的人。
如此一来,除了青琏之外,在安府,便再无敌人。
而青琏,呵,她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因为,一场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
过不了多久,这个二小姐,便再成不了威胁。
青墨嘴角扬了扬,眼神里的光愈发透亮。
而百里却更是糊涂,伸手抓住青墨的手掌,问:“阿墨,你们在计划什么?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青墨眼神坚定,“是,我需要你,非常需要,百里,你记着,在安府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是有人欺负咱们,咱们就必须站出来,毫不犹豫的与他们斗争到底,决不能自己吃亏,明白吗?”。
这番言语倒像是在教导一个小孩子一般。
百里这人善良,心软,与以往的青墨到有几分相似。
若是不用狠辣一点的言语提醒他,他可能好心的把每一个人都当做朋友去对待,等被人当做靶心时,再想醒悟,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百里也不傻,他一心只想着青墨,听她如此一说,倒也明白几分,做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了,阿墨,你是在说大小姐吗?是不是她今日又欺负你了?你放心,在安府内,她便是我最大的敌人,只要她胆敢往前一步,我定会打得她退后百步,让她离你远远的,再无反手之力!”
信誓旦旦的言语很是暖心。
青墨笑,发自内心的,有一种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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