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路连郢离开了,那十有**代表着其他地方发生了别的事,或可能危机千式离的安危,或可能危机皇上安危,毕竟只有皇上的地位能压制住千式离,能带走他身边的人。
无论是哪一种,在千式离眼中看来都是极其严重的事情,不得不担忧。
路连郢意识到自己这一举动实在太不应该,他立马跪下,拱手请罪,“是,属下知错,听凭殿下处罚。”
处罚,还能怎么处罚呢。
千式离是了解路连郢的,知道这人耿直从无二心,今日之事定是有别的缘由,他懒得深究,也不愿窥探路连郢的不肯主动说出的秘密,此刻唯有挥挥手,“罢了罢了,今晚我要去茵萃殿,你帮我将我那根祖玛簪子找来。”
路连郢一愣,那根簪子是太皇太后留下的宝物,是由南浦国最优秀的工匠师耗费数日连夜打造,只为——在太皇太后封后那一日交到她手中。
传到如今,成为身份地位的一种象征。
倘若哪个妃子拿到它,便也就意味着凤印即将到手。
只是千式离在此刻便将其拿出来重见天日,未免太早了些,难不成他真的认定了青墨,真的要与皇后太后作对吗?
皇后太后心目中最合适的太子妃人选明明是慕希。
千式离向来对这二人言听计从,尤其是后宫之事更是从不多问,此番明着宣战,难免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路连郢跪地姿势保持很久,迟迟不肯起身,也不接话,一直僵在那里。
千式离倒觉得奇怪,看着他,“怎么?你还有事要禀报吗?”。
从何开口呢,此刻无论说什么,似乎都显得自己多管闲事。
犹豫半晌后,路连郢缓缓开口,“殿下,您当真要给侧妃娘娘如此高的荣誉吗,会不会太早了些,毕竟娘娘刚入宫,实在承受不起,倘若传到旁人耳朵里,还会质疑殿下的不公。”
“不公?有何不公?难不成我连自己选妃的权利都没有?母后与皇祖母已为我定下了正妃的人选,我反抗不得,那我总能做点自己控制范围内的事情吧,我喜欢青墨,我愿意给她更好的一切。”
千式离愤怒说完这段话,突然又如泄了气一般,“罢了,与你说这些又有何用,你……不会懂的。”
路连郢仍旧半跪着,他的确没有权力去教育千式离,只是实在忍不住要多提醒几句,“大皇子殿下,即便你再疼爱侧妃娘娘,许多事也不得不顾虑,属下自知人微言轻,说这些可能会惹您生气,若殿下心中真有不悦,那便尽管处置我好了,这话我仍旧要讲,那个祖玛簪子象征着凤位,决不能轻易交到某一个皇子妃手中,殿下无论如何生气,属下都不会将那簪子找出来的。”
他梗着脖子,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
千式离已是气急败坏,可又能怎样?
狠狠揍路连郢一顿?
这么多年,千式离不是不清楚路连郢的个性,就算当真惩罚他,结果仍旧改变不了,只要他不死,便会一直阻挡自己,而自己也不可能让他去死啊。
今日这簪子注定无法送达,良久,千式离气也消了,不是不生气,实在是不知该如何生气,最终仍旧是以妥协告终,“罢了罢了,若是今日不妥,那簪子便等以后再送吧,今夜我仍会去茵萃殿,方才你不在的时候我已让苏公公去做准备,其余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他语速很快,哗啦啦说出这一大段话来,仿佛也是在埋怨,埋怨方才路连郢的擅离职守。
虽然口中说着不碍事,心里仍是希望用这把柄报复路连郢一次,谁让他阻拦了自己的脚步呢,千式离自然是要立即扳回这一句来,否则心里会别扭很久。
路连郢目的已经达到,立马起身,道:“是,属下定当听从殿下的安排,不敢掉以轻心。”
千式离再次被噎了回去,叹口气,忍住快要翻起来的白眼,大步朝前走了。
不知为何,今夜要去茵萃殿,他竟还有些紧张。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大皇子,面对青墨时就变成个小孩,生怕自己稍一不小心便会犯错惹她生气,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青墨已回到茵萃殿,这边一切如常。
如霜站在门前伸着脑袋不停朝外看,像是在等人,看到青墨时,她慌张的将身子缩回去,试图躲在门后。
但动作还是慢了些,青墨眼神如此敏锐,早已发现如霜这逃不过人眼的小动作。
只是她并未说明,装作并无所知那般,慢慢走入茵萃殿大门。
躲在门后的如霜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深吸一口气,装作刚从屋内走出来,一见青墨便换上一副笑脸,“娘娘,你怎么才回来,与大皇子殿下聊得开心吗?”。
“嗯。”青墨回应了个微笑,朝屋内看了看,问,“茗薇呢?”
“茗薇姐在里头呢,娘娘咱们也进去吧。”如霜殷勤的挽起青墨的手,扶着她朝里走。
表面上仍旧风平浪静,如霜心中却着急万分。
方才她在门口是在等个熟人,那人是皇后宫中的丫鬟,名唤狄芙,同样有权有势,在丫鬟群里算是众人皆捧的人物。
此次如霜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才终于得其笑脸,拿出自己压箱底的宝物与其换一个小玩意。
这交易听来并不划算,但如霜却透过这暂时的吃亏看到未来的无限可能。
狄芙毕竟是皇后身边的人,平日里也忙碌不已,今日能让她辛苦跑茵萃殿一趟,实属不易,若是错过了,如霜这辈子恐怕也难以在或其信任,她此刻心中实在是烦乱,稍有时机便朝外看,恨不得自己长了千里眼,能看清外头每一粒尘埃的模样。
尽管拼命隐藏心底的焦灼,但面部表情始终是不受控的,不止青墨,就连茗薇都能看出她的异样。
“茗薇,那个玫瑰糕味道不错,大皇子殿下很喜欢。”青墨抬头对茗薇说了一句,二人目光相视,茗薇轻轻点点头。
如霜仍旧心急如焚,脑子突然一阵灵光闪过,她立马朝青墨行礼,道,“娘娘出门那么久,定是渴了吧,今早我正巧去风荷园那边采了些露水,听说用来泡茶是极好的,我去泡一壶给娘娘尝尝吧。”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如霜在与青墨说话时,已很少自称“奴婢”这种卑微的词汇,反而随意到可以用你我相称。
青墨也不在意,这样反而能更自在些。
她点点头,“有心了。”
等着如霜小跑着离开大殿,青墨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她什么看不懂,只是不愿挑明罢了。
茗薇凑过来,“小姐,怎么样?”
她这问题包含的范围太广,有数种回答。
而青墨选了最发自内心的一种,她也知道,茗薇想听的正是这个。
至于千式离那边如何,茗薇甚至用不着问,她完全相信青墨,既然已经主动出击,自然是万无一失的。
“又是不欢而散。”青墨淡淡说出这几个字,倒也不觉得生气或是沮丧,或者早该习惯了吧。
茗薇轻轻拍了拍青墨的肩膀,道,“小姐,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或许你与二皇子殿下暂时不见面才是好的。”
唉。
一声沉重的叹息。
青墨情绪还未能转回来,晋六从外头进来了。
“娘娘,奴才有事禀报。”晋六行礼,在距离青墨两米的地方便停了下来。
见他着急,青墨道,“说吧,何事?”
“娘娘,方才苏公公来说,今晚大皇子殿下会到茵萃殿来,让娘娘做好准备,”晋六起身,双手呈上一个东西,“这是苏公公带来的,让娘娘铺于床榻上。”
青墨抬眼瞥了一眼晋六手中的东西,顿时心头一惊,一阵冷笑从嘴角扬起。
那是一块银白色丝布,青墨不知是何种材质,但光是看来也知定是个不错的东西。
可她当真觉得想笑,原来这宫中也由此传统,与大皇子的第一夜还得顺便检查你是否是黄花闺女,这方法是否太弱了些。
别的妃子或许只当做普通旨意,甚至当作太子殿下的恩赐,可到了青墨这,这就成了笑柄。
真要将这丝布铺到床上去,那青墨心里得膈应死,况且,她早已与戚子风扬有了肌肤之亲,用这方法不就得露馅吗?
懒得想那么多,青墨让茗薇把那丝布接过来,再不提这话题。
晋六退了下去,换作如霜走进来。
如霜已在门外听到了里头的对话,知道千式离今日便会过来,她心中大喜,暗自庆幸自己找狄芙这举动是做对了!
“娘娘,茶已泡开,你尝尝怎么样!”如霜殷勤的将茶壶放在桌上,给青墨倒了一杯,“若是娘娘喜欢这个味道,改明儿我再去风荷园采露水去。”
这茶飘来的清香倒的确是很怡人,青墨是喜欢喝茶的,这习惯也不知是从何而起,似乎是被戚子风扬带动着,觉得烦心时只要问到这茶香味,便也能觉得静心不少。
青墨喝了一口,脸上的表情放松不少。
如霜抓住这一时机,立马将另一只手中的东西递到青墨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