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都东方边境的镇守府内,某个年轻人正端坐在将军的御座上,紧皱着眉头。
他穿着以白色为主体再辅以少量蓝色的衣服,哪怕是隔着衣物,也能够察觉到他的身材比起同龄人更纤细。
再仔细观察这个人,就会发现他仪表堂堂,那璀璨的金色长发和比女性还要美丽的端正面容让他看上去实在是个少有的杰出人物。那如同月之海把纯粹蔚蓝的双眼更是散发出一种神秘的光辉。
让人感到遗憾的是,此刻年轻人紧皱着的眉头,让他的美貌失色了不少。
不过比起遗憾来说,更多的应该是惊讶吧。
因为能让他……如月胧露出如此显而易见的烦躁态度的情况,实在相当少见。
他虽然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不过并不是对谁感到愤怒,而是天生就不是那种开朗的人。胧总是保持面.+du.无表情的样子去面对任何事物。
所以能让他露出烦躁这种显而易见态度的人或事,其实相当少见。
————不过到底也是少见,而不是完全没有。
要说到讨厌的事情的话……他讨厌不着边际的事情。
要说到讨厌的人的话……他讨厌不着边际的人。
如果把这两个条件综合一下,然后露骨的把答案说出来的话————那么就是如月胧讨厌平清乐这个女人。
如月胧很少对什么特定的人物抱有恶意,因为他认为如果对某个人物抱有恶意的话,那么也就代表着自己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无法完全客观理智的思考。
他一直极力避免着这种情况的出现。他也一直做的挺好。
可惜的是,人的能力是有极限的。越是想要达成某个目的,便越会因为某个意想不到的因素而功败垂成。
对于胧来说,平清乐就是那个意外因素。
他总是无可抑制的对这个女人(虽然外表还是十三四岁的女孩,不过按照年龄平氏已经到了成年期了)涌现出某种程度的恶意。
和好感不同,恶感不需要特别的理由就会出现,但胧绝不是那种因为一面之缘就对某个人产生恶感的家伙。
平清乐必定有着某种让他厌恶的原因。
————当然,绝不是因为在总大将夸他“相貌堂堂”的时候,平氏在一旁大吼“什么相貌堂堂啊!这家伙根本就长得比女人还漂亮,是不是女扮男装的啊。”这种程度的事情。
————也绝对不是在平清乐和他都还是牙牙学语的年纪时,在学堂里把他的衣服换成女装这种来自久远过去的怨恨。
他只是对这个家伙的行事还有作风非常不满。那吊儿郎当的作风,还有仿佛炸弹一样不安定的行为,每一个都让胧非常的不顺眼。
在平家与源家自古以来关系便不怎么友好,这一代也是一样。可在这一点上,这一代的源氏就要出色的多了。那端正的举止风范简直就是武士的楷模啊。
总而言之,源绮罗还是让如月胧非常欣赏的。
不对————话题有些跑偏了。
胧厌恶平氏这点没错。不过此刻他露出如此显而易见的烦躁态度却并非因为平氏,也不是因为任何人。
在释天堂举行的例行会议结束后,如月胧并未像源氏或平氏那样在高天原多做停留,而是立刻回到了自己的辖区内,去履行自己的职责。
作为守卫月都东方边境的大将,他的双眼必须时刻紧盯着任何的异动。
虽然这份努力也许在其他月之民看来很没必要,不过这就是他必须完成的职责。
只是,今天……本应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的一天,不知为何他却感到异常的烦躁。
仿佛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将要发生,然而自己却完全抓不住要领的那种烦躁。
只是感觉,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不过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如同魔障般抓住了胧的内心。让他的情绪异常烦躁。可惜,因直觉而产生的困惑,是很难得到平复的————直到困惑应验的那一刻为止。
「……真是愚蠢……在为什么而感到不安呢我?」
胧叹息了一声,吐出了带着自嘲的疑问。
然而,他也深知,就算说了出来,自己也必定不会得到任何的回答吧。
————这个想法就大错特错了。
就像是为了回答胧的自嘲一般,不光是他所在的房间,整个镇守府的想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那警报声无疑是有些陌生的,因为已经许久不曾听到过了……然而这声音的含义,胧却记得很清楚。
当月上出现超过限定范围内的污秽的时候,这个警报声就会响起。
「胧大人,在月之海边缘突然出现大量污秽目标,数量初步估计越在百万以上,正朝着我们的方向来了!」
作为警报员的月兔反应很快,立刻就接通了胧的线路。投影中的月兔虽然语速极快、说话平稳,不过还是能听出几许慌张的意味来。也对、这毕竟是数千年来,第一次出现如此多的污秽目标进入月上的内侧。
自己的烦躁————就是因为预感到了这个吗?
这样的想法在胧的脑海中一闪而逝。
「按照现在的速度,预计到达镇守后府还有多长时间?」
「二十五…不,二十分钟的时间。」
二十分钟,听到这个消息,胧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世间虽然不怎么充裕,但也足够做完一切了。
想到这里,他对月兔说道。
「传我的命令下去!所有士兵立刻着装强化服,两分钟以内在镇守府外集合!这是一级战备!然后,把情况通知其他三方戍守大将,还有总大将和王上。尽快!」
「明白。祝您武运昌隆。」
似乎是胧的雷厉风行看上去十分值得信赖,月兔也总算从慌张中恢复了往日的平稳。
然而听到她的话,胧却十分难得的想要苦笑出来。
武运昌隆?
虽然他对自己有十分的自信。不过好歹对方有着百万之众,而自己只有两万兵力。这数量差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
他虽然自信,却并不自负。
为今之计,只有拖。想办法拖延时间,等待援军的到来。
如果做不到的话,那么等待着自己的下场,就十分清楚了。
虽然前方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很有可能是死亡,不过胧却没有多少的恐惧感。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作为戍守边境的大将已经相安无事的度过了千年的他,正在为了头一次将要被履行的使命而感到振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