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一句。
“既然没有人主动回答,那我就点名了!成皇孙……你来说下,你是怎么认为这句话的。”游雅话音未落,一身材矮小瘦弱,眉目之间却神采飞扬的儒雅少年站起了身。他静静的站着,却始终不张开嘴。
冯清如好奇这人,便回过头去。两人对视了一眼,直吓得冯清如心里怦怦直跳。
少年只字未言。
“成皇孙,为何不作答啊?”游雅也是疑惑不解。
“回先生,小新成对朝中政事没有兴趣,亦不想议论什么。”
这个叫小新成的皇孙是太子拓跋晃的第四个儿子。因为其生母尉椒房深得太子拓跋晃的宠爱,故而先后生了他兄长拓跋子推和他两个儿子。因为小新成出生时候个头比一般正常的孩子小很多,又体弱多病,所以给他起名小新成,希望他能有个全新的成长。宫里人都称他为成皇孙或者小殿下。
“既然如此,你就坐下吧!濬皇孙,你怎么看?难道你也没有兴趣不想说?”游雅知道小新成是有才不想外露,便没有勉强,而转头问到自己最看重的拓跋濬。
“回先生,濬儿认为孔夫子所言是对君王的忠告。”拓跋濬直抒己见。
“哦?说来听听!”游雅捋了捋胡须,觉得有点意思。
“濬儿认为,这'北辰'象征着的就是君王高高在上的权位,而这'为政以德'指的便是要君王以仁德治国。只有君王以仁治国,百姓和朝臣才会自然而然的拥戴你。”拓跋濬说的津津有味。
游雅连连点头表示赞许。
“濬皇孙所言不错,这正是儒家治国思想的根本。好,濬皇孙请坐,还有人想再说说吗?”。游雅看着堂下的众人皆紧张的挺直了身子。
“长乐郡主,你来说说。”日前,冯清如与拓跋焘对峙一事已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游雅也早有耳闻,想借机领略一下冯清如的风采。
“先生,这……”冯清如站起身来,却支支吾吾的不敢言语。
“这长乐郡主也并没有传的那么有才嘛!”有人开始质疑她胸无点墨。
“安静!安静!”游雅又用力的敲了敲桌案,大声喊到。
“清儿,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回答先生?”身旁的拓跋濬亦是有些疑惑,小声的问到。
“没什么!濬哥哥,你不要担心!”冯清如反而安慰拓跋濬说。
“你们都别笑了!都别笑了!”拓跋濬厉声喝道,看见'世嫡皇孙'生气了,众人都消停了下来。
“郡主,莫非是有什么难处?”游雅贴心的问到。
“回先生,清如并无什么难处。只是自古以来,皆有规定,后宫女眷不得干涉朝政,清如身为后宫中人,妄议朝政,怕坏了规矩。”冯清如将自己的顾虑道了出来。
“原来如此,难怪你不敢回答!”游雅自叹竟没有这个小丫头考虑的周密,又抬出一番道理说,“这学堂之中,我等只求真理,不论男女。再者,陛下开明,早已恩准众生在学堂内可以畅所欲言。你进宫晚,故而不知。而且我等只是针对问题说事,又非真的参与朝政。你无需顾虑太多,只管说就是了!说吧,说吧。”
“是啊,清儿。先生已经说明,现在你可以大胆的说了!”拓跋濬在一旁为其鼓气。
“既然先生说明,那清如就斗胆了。”众生皆投来好奇的目光。
“清如认为,刚才濬哥哥所言只是其一。”冯清如没了顾忌,侃侃而谈,“这天下之大,众口悠悠,光靠仁德只能立天下,却不能安天下。要想安天下,我们不仅要兵强马壮的'硬'实力,还要有国富民强的'软'实力。,也就是说我们不仅要壮大军队,还要鼓励商贸,兴办产业,使百姓有多余的钱来纳税给国家,而国家也可以用纳税得来的钱接着造福百姓,养兵养马,壮大实力。只是……”冯清如的长篇大论让众生目瞪口呆,还未说完便引起众生的围观。
“只是什么?”游雅又捋了捋自己的三寸虬髯。
“只是我大魏初定北方,又兴师动众的迁都平城,途中不少鲜卑族人侵扰百姓,以至于本来就激化的冲突,越来越严重。鲜卑人与汉人之间的隔阂也是只见其深,不见其缓。如此下去,这商贸如何发展,又用哪里来的钱壮大军队呢?”冯清如认为现在的局势必须改,却未敢明言。
“正如你所言,就连朝中大臣都是楚河汉界划的清清楚楚。政见稍有一点不同,那可是争得如火如荼啊……你果然很有真知灼见,可惜竟是个女流之辈。”游雅对此深有感触,更是对冯清如刮目相看。
“是啊!朕也经常被他们难住总是拿他们没办法。”那雄浑却又熟悉的男中音又在冯清如耳边想起。
“清如该死,清如妄议朝政,请陛下降罪!”扑通一声,冯清如又跪倒在地,她不知这拓跋焘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拓跋焘听了多少,心中直翻滚。其他人看是拓跋焘前来查堂,也纷纷跪地迎驾。
“不妨,不妨,学堂之内本就应该畅所欲言,何况朕早就准过。你小小年纪有这等想法,反倒比朕很多的儿子,很多的臣子都有见识的多。唉!你们都起来吧!”拓跋焘长舒了一口气说。
众人平身。
“皇爷爷,刚才我说的如何?”拓跋濬也想讨个彩头。
“恩,你说的也很好!”拓跋焘很肯定的说。
“皇爷爷”,“皇爷爷”……
一群孩子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
“哦!还有天赐,还有小新成,子推……你们都在啊!”拓跋焘此时只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爷爷。
“在!”众人高声齐呼。
“既然大家都在,不如我们去虎圈狩猎,让皇爷爷看看你们手上的功夫是不是和嘴上的功夫一样,都长进了?”拓跋焘脸上佯做一番怀疑之相。
“好啊!好啊!”众人齐呼着,前后相拥的离开了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