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拉着马,已然认出了打着灯笼的司马乘风,心道真是个倒霉秀才。
回身怒气冲冲的叫骂:“你找死可别找爷我头上,你出门带灯笼不带眼睛的吗?”。
后边的一队侍卫们也是拉缰绳驻跸,将受惊的司马乘风围在中间,气势咄咄逼人。
司马乘风刚受惊不小,如今又被众官兵围着,光是马就比和他的头一般高,还没缓过神来,便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将灯笼打高一点儿,看清顾承一身骑装,背上背着行囊,一副要远行的模样,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你先差点撞人还这般理直气壮,当真是没教养。”
司马乘风平日并不是这样,他亦知道自己也有错,可形势之下,哪里会承认自己也有不对。
顾承见天边月亮都要落下了,东边儿越发的亮,城门那边等会人一多起来,得耽搁好久。
见司马乘风那副秀才的样子,心道真的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不过这有理说不清的是他自己。
对着司马乘风一句:“我真有急事,十万火急的急事。”
也不等司马乘风回话,策马扬长而去。
跟打发小猫小狗似的,模模头,我走了哈!
一阵马蹄乱响,只留下一肚子气和满脸灰尘的司马乘风。
不多时,心中便是猜想,这镇南王府有急事,是什么呢?
他们家只知道姑妈进了镇南王府生了一个女儿后就病死了。其他的,具是一概不知了。
听别人说,这镇南王府的女儿们都在京城之中。只是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的表妹。
若能见到表妹,回家给祖父报个平安,也是好的。
姑妈不顾家人的反对,自己给嫁了出去,这许多年祖父虽是嘴上不说,心中却是十分想念的,在偶尔一次得知姑妈已经病逝后。
更是在书房待了整整四天没出来。
之后今年他进京赶考。祖父到底是顾着面子,暗中叫他帮着打听镇南王跟府上的事情,希望能知晓外孙女一二消息。
以求心安。
祖父其实一直后悔当年不肯让女儿风光出嫁。否则他司马家书香门第,女儿就是做了贵族家的小妾,也自然不是其他妾侍可以比拟的。
更是闹得父女天人永隔。
这般,是祖父大人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好在。如今祖父想通了。他是一定要寻机会,知晓表妹下落的。
只是如今倒是认识了镇南王的世子,却又听说去年镇南王死了一个女儿。
也不知道表妹是否尚在人间。
若想与镇南王府上说上话,只怕是要些身份的,你上门去说是镇南王小妾的娘家人,来认亲戚,鬼才搭理你。
因此这回他必须高中。
不是志在必得,是必须。
祖父已经自祖母去世后。身体越发的不如从前了。
错过这一回,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有机会和镇南王府打上交道。
而且听说镇南王府从前一直是在凉州装。这回是为了嫁女儿才回京中。
说不定哪天就回凉州去了。
到时候天高地远的,只会更艰难。
这才会有他大清早的出门,他这是想要去京郊福泽寺借宿,城中来赶考的士子们越发的多起来,是越发的不能安心念书了。
昨晚他是打算邀请宋翊一起去福泽寺的,可宋翊说身边诸事繁多,是不能去的,他也就不强求,今日一个人出发了。
且说宋翊在客栈中,少了司马乘风这个妙人的陪伴,加上京城中多了许多酸秀才,他越发觉得无趣,退掉了醉仙楼的客房,回了易安王别苑去了。
端午节那日在宫中的事情,是一直不能忘怀。
这几日在外打听,已然将镇南王府那福清郡主的事情知道明白了。
只是最近确实风波又起,传言对她不是很好,只是他心中却是觉得。
那位小郡主,并非众人口中所说的那般。
自古红颜多易惹是非罢了。
纵观史书,亡国的都是红颜祸水,男人总是喜欢把罪名推到一个女人身上的。
福清郡主也不知道是招惹了什么人,有些人竟是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虽说其中也因为庄亲王的缘故。
只是,无人推波助澜,哪里又会这般腥风血雨。
南边的仗估模着要打完了,大周的军队素来不差,再有那个百战百胜的神将领兵,对付病入膏肓的南朝,简直就是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倒是可惜了那南朝的小孙后,听说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
他倒是很想见识这位让南朝皇帝写出: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朝好向郎边去。
剗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
为奴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这样的词曲的女人,是何模样。
薛氏卯时入宫,待到巳时初才得以进得景仁宫,虽然不知皇贵妃是何意图,但一上午等了那么久,心里便是有点儿眉目了。
心想等会儿说话定要注意些,免得惹恼皇贵妃。
明妃娘娘虽是冠宠六宫,却是不知她今日要进宫的。
再说,她前些日子进宫只有机会觐见太后和皇后,并不能见到后宫妃子。
细算起来,明妃或许已经认不出她这位姐姐了。
薛氏满月复忐忑的跟着宫女进了景仁宫内殿。
只见皇贵妃一身玉涡色的缠枝衣裳,里面是乌金色的深衣,头上梳着倾髻,头上只一枝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簪和一枝蜂恋花金顶簪,圆润的耳珠子上,挂着一对赤金镶玉的翡翠耳环。
一双手腕上只一对儿血玉镯子。
通身上下饰物简单,却是件件不凡。
若不是看到她脸上保养得宜却有些松弛的皮肤,真以为她是哪个宫里最得宠的妃子。
那份淡然自在,是多少宫嫔学都学不会的。
前些日子见了皇后,就是皇后,身上也没了这股子气度。
皇贵妃循例问了些,赐了茶。
薛氏的心刚放下了些,皇贵妃就说宫里新进了好些雨前龙井,请她尝尝。
宫女没拿托盘,将茶杯递给了她。
薛氏还没接稳,茶杯应声而碎。
是谁没拿稳,一点都不重要。
反正一定是她摔碎了茶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