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书一边哭,一边去解开自己的外裳。
苏蔓玖却冷笑一声:“丫头是个好丫头,只是不知道你主子会不会领你的这份情?”
苏蔓玖走近苏陌素,将她下颚挑起,“二妹妹,你应该知道姐姐的脾气,恩?”
“过去,你过去还不知道。所以你才有胆子不穿我给你准备的百花曳地裙出席朝云公主的盛宴,你才有胆子把我精心设计、送到你手上的香囊弄丢。”
苏蔓玖转过头,嘲讽地看向柳姨娘:“柳姨娘,你如今可知道了?当日,有皇子喜欢天龙奇蝶其实是我透露给你的。同样,你给你女儿准备天龙奇蝶绣样香囊中,其余的惊喜也都是我附送的。”
苏蔓玖力气越用越大,苏陌素的脸颊已明显被掐出了红印:“二妹妹,我希望今天的教训能让你好好记住,对我苏蔓玖,你只能服从!我让你生,你则生!我让你死,你则死!”
“你以为你躲开百花曳地裙的设计,躲开五色梅的设计,躲开杜家的婚事,你就能凌驾于我之上了吗?你休想!”
苏蔓玖狠狠推开苏陌素,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柳姨娘和知书连忙一同上前扶住苏陌素:“小姐,我们回去。”
柳姨娘也是内疚不已:“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擅自做主,想让你进入皇宫摆月兑庶出身份,你就不会被大小姐盯上。若果不是我,你今日也不必受这样的折辱。”
苏陌素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柳姨娘。
柳姨娘的脸上,泪水、泥水混在了一起。
苏陌素将帕子从怀中掏出来,擦了擦柳姨娘的眼角。
她向柳姨娘摇摇头。
知书哽咽着说:“姨娘,小姐说,没有你就没有她。您不要说这些话。”
“姨娘,您还是先回去换衣服吧。我也带小姐回去。”知书劝离柳姨娘后,扶着苏陌素只想迅速冲回院子。
“小姐!”知画的声音传来。
她捧了一件披风站在前方。见苏陌素过来,她连忙用披风把苏陌素身上的污水遮住。
“小姐,我们回去。”
“知画,你怎么带了披风出来?”知书虽然很庆幸这么快就遇到知画出来接小姐,更情形她手中的披风。但依据她对知画一贯的了解,知书不认为她有这样的细心。
知画小声地答道:“是花大人叫我这样做的。”
苏陌素迈进自己的院子,只见花清越坐在石桌前。
“我等在这儿,是因为我欠你一句道歉。”花清越站起身,朝苏陌素俯身道,“是我一直以来都误会你了。”
苏陌素摇摇头,走进房中。
花清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邯山寺高僧确实批下八字箴语火逼金行、凤凰泣血。但明月公主为何会入寺祈福,却并不是为了苏蔓玖。实际上,高僧是批下八字箴语,断定明月公主与皇后娘娘难以共处一处。”
“白国已提出要将明月公主嫁入皇族,所以化解之道只能凤凰泣血。皇后娘娘凤体不得有误,于是要寻与皇后娘娘同命格之人应了泣血这句话。而你姐姐苏蔓玖正好就是应验之人。”
花清越很庆幸,知画这个心直口快的丫头虽然让他又误会了苏陌素,可也是知画将他追回。他才能见到苏蔓玖欺凌苏陌素的一幕,才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误会苏陌素。
这凤凰泣血本来他们的一场设计,花清越当然不认为苏蔓玖真有什么凤凰命格。他走到苏陌素身后:“你若需要,邯山寺高僧我亦能帮你请来。”
苏陌素听到花清越最后一句的身后,眼睛陡然增大了一下。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这句话之后的无数种深意。
此事涉及当朝皇后和白国公主,花清越居然就这样告诉她了。她转过身,望着花清越。
对方朝她谦谦一笑:“我会帮你。”
每月十五日,苏老夫人总是雷打不动地去寺庙还香。近日家中琐事颇多,她虔诚拜在佛前,只求一切能尽早归于平静,和和顺顺。
“阿弥陀佛。”邯山寺的住持对这位常来上香的苏老夫人自是已经熟识,他点头道,“苏老夫人有心了。”
苏老夫人却是眉头紧锁:“方丈,老身年过半百,却依然不能放下八苦。我总以为佛前不求己身,便不算有欲。但今日,所求和顺不得,我方知我依然在八苦中徘徊,求大家和顺亦是所求所欲。”
明信住持转动佛珠,却是答道:“若欲放下即放下,欲待了期无了期。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
“若欲放下即放下……”苏老夫人复念一遍,却是苦笑答道,“多谢方丈。只可惜老身难堪破欲求,真正是无了期了。”
明信住持摇摇头,却已不再多说,转身径直回了禅房。
苏老夫人跪于佛堂,反复念之:“若欲放下即……”
“放不下又何须勉强?”一个女声传入正厅。
苏老夫人回过头,只见一女子翩翩走来。
“明月公主。”苏老夫人虽未见过白月戈,却知白国公主在此祈福之事。
白月戈见苏老夫人点破她身份,便笑道:“老夫人既知我在此,何不再送人来此呢?”
说完这句,白月戈便转身离去,徒留苏老夫人在佛堂反复沉思。
亦或是此番心愿太过强烈,亦或是自觉地和顺难以实现,苏老夫人自邯山寺回府后,便吩咐小王氏领着两个姨娘,苏蔓玖带着五个姐妹,连同病中的苏陌素一起,浩浩荡荡去了寺里祈福。
苏蔓玖本笃定此番祈福,是被独留在邯山寺的明月公主心中不顺才刻意挑拨成行。可住进寺庙五日,除了耳边从不间停的经书上,她什么都没见到。
青菜豆腐吃到最后一日,苏老夫人将众人都唤到一起。
“这几日抄经诵经,我确实觉得心情平和了不少,你们觉得如何?”苏老夫人望向席间众人。她的目光最后落到了苏陌素身上。
在苏家之时,她无法为苏陌素一人,而放弃整个苏家的机会。于是她默许了苏蔓玖的行为。可如今真正见到憔悴不少的苏陌素,苏老夫人心中依然有心疼的情绪。
苏陌素将自己所抄的经书递过去。
只见那摊开的经书上每一个字都十分大且突兀,全然没有半点风骨神韵可言。
苏老夫人望向苏陌素的手,眼中只有疼惜。
苏蔓玖将白月戈送进邯山寺为的就是有机会能单独与几位皇子制造邂逅。而实际上,自白月戈进邯山寺后,她又被自己曾祖母带入寺中,对待诵经之事谈不上上心,更谈不上有所心得。
她将她抄的经书递予苏老夫人,整本经书中规中矩,倒也瞧不出有什么问题。
“孙媳,你呢?”苏老夫人望向小王氏。
小王氏正要开口,却只觉得一股不知名的气味钻入鼻中,她恶心难耐,当场便捂住嘴干呕起来。
“母亲,你怎么样了?”苏亭亭仰面问小王氏。
小王氏想说话,却是一开口就止不住干呕的冲动,只能连连摆手。
苏陌素望向早已不耐待在这里的苏蔓玖,笑着说道:“莫不是母亲有了喜事?”
小王氏猛然抬头,惊讶地望向苏陌素。
她什么时候能说话了?
这个念头在这一瞬间,同时在苏老夫人、苏蔓玖、小王氏,每一个在场的人脑中响起。
苏陌素笑吟吟地看向苏蔓玖:“我早就听说,姐姐是个有福气之人。因姐姐的命格与皇后娘娘命格相同,所以格外能福泽家人。”
“这次姐姐亲自来邯山寺祈福,真是惠及了全家呢。”苏陌素笑着指向自己,“若不是姐姐来寺里祈福,我岂能重新开口说话呢?”
苏蔓玖已明白今日这祈福定有下文了。她一脸冷漠地对着苏陌素:“妹妹能痊愈,是妹妹自己的功劳。姐姐可不敢居功。”
“蔓玖怎么能不居功呢?”
熟悉的女子声音响起,厢房内的女子都起身向门口之人行礼:“参加公主殿下。”
白月戈抬手:“不必多礼。”
她转身让出身后的太医:“因担心陌素病情,我特意带了朱国皇帝陛下派给我的王太医前来。今日竟喜闻陌素已能说话,苏老夫人,你不介意我再请王太医替陌素看下病情吧?”
苏老夫人摇头道:“公主记挂陌素,是陌素的福分。那就有劳王太医了。”
苏陌素当然知道,王太医看自己的喉咙,看不出任何问题来。但另一人,却需要王太医的确诊。她转过身,望向小王氏:“公主殿下,我母亲似乎身体不适,您是否能让王太医一并替我母亲诊治一下?”
白月戈点头笑道:“自然可以。”
小王氏也知道,自己的身孕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她望了一眼苏老夫人,索性自己先开口坦诚道:“那就麻烦王太医了。我最近身子似乎一直有些异样,因为看了几个大夫都不能确定,是以也没有与祖母说。”
“是何病?”苏老夫人连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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