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昏迷之后,在没有开端了的意识里,卯月逐渐‘苏醒’了过来。
在这里,没有了记忆中熟悉的人与物,只剩下了被漆黑的、夹杂着些许暗紫色的虚空包裹着身体的卯月。
不,应该说是她的意识才对。因为卯月很快就发现,她竟然无法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原本与身体之间血肉相连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尽管视野依旧能够随着意识而向四处观望,但是在原地‘转体’了一圈、两圈……乃至更多的圈数之后,卯月最终还是没有发现自己身体的存在,只能挂着蚊香眼勉强地接受身体消失的现实。
“如月~~~吹雪~~~神通~~~”试着朝眼前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喊了一声,在这静谧到极致、几乎让人怀疑声波是否能够传播的环境中,卯月清楚地听到了与自己音色相同的声音,这让视觉、触觉、嗅觉几乎全部丧失的卯月&}.{}倍受鼓舞,因为对她来说,至少还存在着一种可以与别人交流的手段。
也许是没有了身体感知的缘故,如今就像是一个人被关在小黑屋的情形并没有让卯月感觉到害怕,反而是想要尽快找到同伴的心思更胜一筹。
“大家在哪儿?”久久不见回应的卯月,又发出了一声呼喊。没有了作为参照物的环境,虽然卯月心中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以无法被理解的‘姿势’游荡了许久,但是张望着周围一成不变的幽暗,却感觉又像是在原地打转:大家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啊!噗噗噗噗~~~
玉青……你在哪里……
……
zzzzzz……
“みんな……(大家……)”
zzzzzz……
“どこ……(在哪……)”
zzzzzz……
或许在卯月的概念里,她依旧在积极主动、一刻没有停歇地探索着这个地方,以期能和曾经的同伴相遇。但是,在这个已经完全不存在时间概念的空间里,卯月其实早就已经迷失在了半梦半醒的状态里。在这里,没有温度,没有光线,不会饥饿,不会疼痛……没有任何因素能够干扰到意识日渐模糊的卯月,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把她从迷糊中唤醒。
直到……
“pion!?”朦胧中,异样的感觉传遍了所有的神经,一个亮闪闪的光点出现在了目及穷尽之处,卯月瞪大了‘眼睛’,‘表情’由迟钝变得欣喜若狂。
咦?过于久远的等待使得卯月忘记了‘挪动’自身的方法,不过,铭刻在灵魂中的本能在数次尝试之后,卯月慢慢找回了当初的那种感觉。迈着稍显稚女敕的‘步伐’,卯月渐渐靠近了那个期待了‘许久’的希望。
随着空间的拉近,卯月渐渐地看到了那个光点的全貌:原本集于一点的光芒,在卯月眼中,缓缓地,由点变成了线,由线变成了椭圆……当卯月稳稳地停靠在它的正前方时,她才发现,这是一个大大的圆形光环!
卯月好奇地观望着这个光环,环中与外界一样空洞、漆黑,而环上则辐射着柔和且淡淡的亮光,说不出是什么颜色,也许是纯白色,又或许是淡黄色,静谧且祥和,让卯月隐约想起了依偎在玉青怀中的感觉。因为没有可以触模的手指,所以卯月只能用‘脸’小心翼翼地尝试着‘触模’光环的边缘。
‘咚~~~’明明没有接触到任何东西,卯月却在听到了一声闷鼓声后被弹了回来。
“噗噗噗噗!!!”一边对着面前‘死物’嘟哝着小嘴,一边偷瞄着它的反应,却发现光环依旧是纹丝不动,大失所望的卯月开始闹起了情绪:“卯月要生气了哦!pion!”
‘咚~~~’又是一次‘舍身冲击’,并且因为气力的加大,卯月被弹回到了更远的地方。
不过,这一次,光环却是有了变化。
原本漆黑、空洞的环内突然闪耀出了迷眼的光芒,一幅幅陌生世界的画面出现在了其中。与卯月认知中相似的‘人类’操纵着成百上千的钢铁巨舰,奋战在无比深蓝的大洋之上,凭借尾巴上喷射着火焰、在天空中穿梭的‘鱼雷’以及口径大到难以想象的巨炮与敌人战斗着。
然而,这些落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引发巨大爆炸的武器,却被它们的敌人,一群操纵着纯色战舰的‘舰娘’面不改色地接了下来!并且在下一秒,那些舰娘居然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了卯月面前……
舰娘……和人类……在战斗?虽然形态与方式有所差别,但是在卯月的观念里,既然本体是战舰,那么她就是舰娘。
卯月无法想象舰娘为何要与人类进行战斗,舰娘的敌人不应该是深海栖舰吗?
而回答卯月心中疑问的,却是变得更加耀眼的圆环,以及不知何时出现的巨大拖拽力。
“pion?!”感受到了‘自己’正在被强制拉入到那个圆环里,卯月瞬间炸了毛,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气‘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离这里。
“卯月错了!pion!”
“不要抓走卯月!”
“救救卯月!”
“玉青!”
“玉青!”
“pion!!!!!”
………………
“pion!!!!!”
‘咚!!!’
“呜!QAQ”刚睁开眼,卯月便坐起身,随后重重地撞在了头顶的木板床上。双手捂着脑袋,刚要倒回在床上,却被床边的玉青搂到了怀里。
“卯月?!怎么了!卯月!”额头上传来了一丝清凉,轻柔的触感稍稍挤压着脑门上的臃肿,带给了卯月一丝火辣的感觉。抬眼看着面前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原本干燥的眼眶里,莫名的泪水涌动着。
很好地控制着力道,玉青小心翼翼地在卯月的额头上轻轻揉着,来缓解她撞在木板上的痛楚。看着卯月不知为何变得急促的呼吸和红涨的脸颊,玉青只以为是碰撞所造成的,于是便柔声询问道:“还疼吗?”。
“哇啊啊啊啊!!!!”挤压在心中已久的感情宣泄而出,卯月不再理会额头的疼痛,一头扑倒了在了玉青的怀里,滚滚涌出的泪水甚至已经沾湿了玉青胸前的制服。
“乖……乖……”心中泛起了对卯月的怜爱,玉青耐心地安慰着。
“一切都……一切……都……。”玉青紧紧地抱着卯月,泪水不禁淌过脸颊。
也许是回忆起了众人归来时的那一瞬间,也许是想到了没有归来的川内,卡在喉咙里的‘过去了’的三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无法被忘记的记忆铭刻在了玉青的心里,而卯月这边,之前的梦境也在哭声中渐渐归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