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入夜，方泠泠蹑手蹑脚地打开高瀚家门钻了进去，就在她换好鞋子准备轻声回房时，头顶上的灯亮了。
“晚上去哪里了？”高瀚板着脸站在电灯开关前，一只手还按在开关上。因为担心方泠泠，他一直没睡觉，显得有些疲惫。
“我、我跟小茜在一起，因为太久没一起聊天了，所以聊晚了点。”方泠泠如实作交代。
“下不为例。”高瀚双手插口袋慢慢踱向自己房间。
“知道了啦。”方泠泠蹦蹦跳跳走到高瀚身边，“阿瀚，你是在担心我吗？”
“想多了。”高瀚冷泠地答复。
听到高瀚的答案，方泠泠有些失落，可是脸上还是不受影响的样子，她就知道高瀚对她只是出于友情，并没有林小茜所猜想的爱情，“我回房了。”方泠泠表面上无所谓的样子转身回房。
高瀚站立原地，他不知道自己那句说出口过于快的想多了有没有让方泠泠受打击，他只是太骄傲，骄傲得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上那个他一开始很不欢迎的女生。
方泠泠不是他的菜是他一开始的想法，可是此时此刻，他的想法动摇了。无论是他碰到方泠泠的敏感部位，还是她碰到自己的敏感部位，他都会产生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如果不是他一直否定，或说他早就把她给吃了。
他才意识到有时候偶然的契机，不来电的两个人也会变得很来电，不合口味的菜有一天也会成为美味佳肴，他好像是对方泠泠改观了。
几日后高瀚家里，因为方泠泠晚上约了林小茜，门铃响起，方泠泠便光着脚跑到门口把门打开，笑容满面地迎上去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对方打扮时尚，一头染成金色的卷发让她看起来很时髦。格格不入的是她一手提名牌包包，另一只手提着一个保温瓶，似乎不曾想到过开门的会是方泠泠，她一双狐媚的眼睛打量方泠泠，最后目光落在方泠泠赤|luo着的双脚上。
“你找阿瀚吗？”方泠泠有点纳闷。高瀚明明说过他没有女朋友，如果不是骗她的，那眼前这位如果不是他家人就是他女性的朋友啰，她倒有点希望对方找错门了。
“对，你是……”女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有敌意。
方泠泠指指自己，“我是阿瀚的朋友。”
“你……他女朋友？你跟他是在同居吗？”女人很警惕地环顾四周。
方泠泠点头又忙摆手，“我是住他家，可是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泠泠，谁来了？”高瀚的声音从方泠泠身后传来。
方泠泠还没回过头去回答高瀚的问题，眼前的女生就换了一张笑脸“瀚哥哥，是我，我来了。”
“你怎么来了？”高瀚问这话时，下意识地瞥一眼方泠泠。李雅是他妈妈好朋友的女儿，所以比别的想要接近他的女生多了很多特权，可是他只把李雅当妹妹看待，没别的感情。
“喏，高妈妈让我带过来给你喝的，我跟她一起炖了好久的汤，你那么久没回家也该补补了。”李雅将手里的保温瓶递给高瀚。
高瀚接过保温瓶便交给方泠泠，李雅见状重新把保温瓶夺回去，“高妈妈说了，只给你一个人喝。”
方泠泠缩回手笑了笑，她已经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敌意。
“雅雅，我妈最近身体好吧？”高瀚转身回屋。
方泠泠想跟上去，李雅却一把挤开她跟到了高瀚身后，“高妈妈她身体很好，就是很想你，说你要是再不回去，她就要你娶个老婆照顾你了。”李雅轻车熟路走到厨房，把保温瓶里的汤倒进碗里，端到高瀚面前让他喝。
高瀚接过碗，却径直走到方泠泠面前，“大小姐，住我家那么久你还没喝过什么好汤，我妈做的拿手好汤就赏你了。”
方泠泠微微一笑，“不用的，你妈妈特意给你炖的，你自己喝就好了。”
不远处，李雅脸上已经变得不好看，她满是嫉妒的眼神投向方泠泠，很是介意。
“让你喝就乖乖给我喝下。”高瀚把碗端到了她嘴边。
方泠泠盛情难却，勉强喝了几口，已经感受到李雅的杀气，她摇了摇头，“我不用了，你喝好了。”
高瀚没好气地看着方泠泠摇了摇头，将剩下的汤喝完。
李雅上下打量着方泠泠，看样子，方泠泠就是跟高瀚在同居，而且她精心打扮过，好像要出门，可是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高瀚有跟别人在交往，所以很好奇。
李雅走到高瀚跟方泠泠面前，细长的双眼上下打量方泠泠，很不礼貌的样子，“瀚哥哥，她是谁？”
高瀚望向方泠泠，“我哥们，方泠泠。还有泠泠，这位是我妈好友的女儿，李雅。”
“你好。”方泠泠礼貌地对李雅点头致意。
李雅故意不看她这边，而是一把抱着高瀚的手臂，“瀚哥哥，难得人家来找你玩，你今晚不许跟别人约会哦。”
高瀚无奈一笑，“我今晚没有安排。”
方泠泠看着李雅拉着高瀚很亲密的样子，在一旁尴尬地笑了笑，不时地看一下门口那边，希望林小茜可以早点来。
高瀚这才注意到方泠泠精心打扮过，心想她有约，便甩开李雅的手走到她身边，“泠泠，你今晚要出去吗？”
话音刚落，门铃响起。方泠泠抓起沙发上的包包，“阿瀚，我把空间留给你们啰，我要出去玩了。”
“喂，你还没……”说跟谁去玩。他话还没说完，方泠泠的身影已经走到玄关处，高瀚也意识到自己虽然想留她，可是却没有任何留下她的理由，他苦恼地抓抓头发，回到了沙发前坐下。
李雅发现，方泠泠不在，高瀚又浑身上下散发出冷漠，她知道再纠缠他只会自讨没趣，可是她又不甘心，所以也坐到了高瀚身边，“瀚哥哥，等一下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
“我今天做了几台手术，很累。我帮你叫出租车。”话说完，高瀚拿出手机。
李雅自知自讨没趣，她站起身来，“你喜欢她对不对？”
高瀚望向李雅，感觉心里有个秘密被戳穿，可是他也不确定，对李雅是不置可否的态度。
“瀚哥哥，你别骗自己了，我不知道你跟她的关系进展到什么程度，可是在她面前，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瀚哥哥。”李雅虽然不甘心，可是不得不接受事实。
从小到大，她虽然拥有很多待在高瀚身边的特权，可是她跟别的心仪高瀚的女生没什么不同，高瀚根本就不爱搭理她们。可是她今天看到了，高瀚这座千年冰山在方泠泠面前明显有了温度。
他会喂方泠泠喝汤、会管她去哪里，最让人意外的是，他竟然让她住他家。他一向很注重个人隐私，竟然会让一个异性住他家。李雅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打扰高瀚的资格，离开了高瀚家。
夜店里，头顶上的灯光闪烁不停。方泠泠与林小茜坐在吧台旁边看着舞池里舞动的男男女女。
修长的指甲涂了红色的指甲油与碧绿的酒相映，闪耀着动人的光泽。方泠泠拿起酒杯轻啜着酒，迷离的双眸闪着淡淡的醉意。
“欸，泠泠，干嘛不拖高瀚出来玩？”林小茜看着独自喝闷酒的方泠泠，将手里装着半杯果汁的杯子放到桌面上，一脸的八卦。
“本来是想拖他出来的，他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呀，可是没办法，他有人陪了。”方泠泠语气里有些不爽。
“谁啊？”林小茜很惊讶的样子。
“他妈妈好友的女儿，应该很喜欢他，带汤来给他喝，还很亲密地抱他。”方泠泠眼里浮现李雅抱着高瀚手臂那一幕，给自己斟满了酒继续喝。
“那应该是感情很好，泠泠，这叫青梅竹马，我想那就是高医生深藏不露的地方，有女朋友了可是从不公开，亏我还以为他喜欢你呢。”林小茜发现了秘密，很兴奋的样子。
“怎么可能。”方泠泠淡淡的口吻，“那个女生长得很好看，身材也好，应该是阿瀚喜欢的类型吧，就是性格不是很好，把我当作情敌了，什么都针对我。”
“你啊，自己自身难保，就少管高瀚的事情了。我们跳舞去吧。”林小茜拉着方泠泠走进舞池。
方泠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面很堵，明明高瀚跟自己没有关系，可是知道他跟别的女生交往，她就是不高兴，在舞池里挥汗如雨是她唯一发泄的方式。
深夜回到家，方泠泠耷拉着眼皮，跌跌撞撞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水一仰头喝个痛快。她醉酒了，因为高瀚，她感觉自己憋了满满的心事跟一肚子的秘密，没有人可以替她分担，就算是对最好的闺密，她都没办法说出口。
就在她喝完水准备回房时，看到高瀚竟然还坐在光线很暗的客厅里，她吓一跳。开了灯，方泠泠走到高瀚面前不远处，皱了皱眉头。他双手环胸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双眼紧闭着，好像是睡着了又好像不是。
方泠泠摇摇头，转身准备回房。她不知道在她进家门之前，高瀚一直在不安地等待。
“你晚上去哪里？！打你手机为什么不接？”高瀚的声音从她身后缓缓传来。
“啊？”方泠泠回过身，看到他原来还没睡，她满不好意思的样子，“外面太吵，可能我没听到手机响，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高瀚黑着一张脸，她在外面疯玩多久，他就担心多久，打她手机不通，他还以为她被她家人逮回去了。
“没什么事了。我睡了。”高瀚起身踱向房间。经过方泠泠身边，他嗅到她身上的酒味，他停下脚步，“你喝酒了？”
“嗯。”方泠泠点头，一双醉眸看着高瀚，流露出几分情意。
高瀚没有察觉到她眼神里的不同，因为紧张，他脸色一沉，“跟谁？”
“小茜啊。”方泠泠很坦白。
“方泠泠，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许再这么晚回来。我家的门可不是时刻都为你敞开的。”高瀚冷冷地给方泠泠忠告，继续走回他房间。
方泠泠满脸委屈，可是看到高瀚似乎在生气，她一瞬间很在意他的心情，忙跟上去，“你怎么那么晚还没睡，你下午回来的时候不是说做了几台手术很累，想早点休息吗。”
方泠泠不提还好，她一提，高瀚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让他等一个晚上、担心一个晚上就算了，还把他推给另一个女人，她是故意的吗，他的时间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安排了。
低哼一声，高瀚走进房间，刚想把门关上，可是方泠泠跟了进来，他只好由着她，一声不吭地躺到自己的床上。
“阿瀚，你跟那个女生进展得怎么样了？”方泠泠一脸八卦的样子，可是更多的是她想知道高瀚跟对方有没有戏。
“很好。”知道她哪壶不开提哪壶，高瀚也随意敷衍她。
“那要谈婚论嫁没？”方泠泠故作开心，可是心里已经有淡淡的难过。
“管太宽了吧你。”高瀚不想搭理她。
“说说嘛。”方泠泠缠着高瀚不放。
“那么八卦干嘛。”高瀚双手环胸，不是很愿意跟另一个人分享他的私事。
“就是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情啊。”方泠泠一脸认真。
“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啊。”高瀚没好气地说。
“反正人家就是关心你啊。”方泠泠有点口不择言。的确，她晚上喝多了，她不知道此时此刻正是她最容易酒后吐真言的时候。
高瀚挑挑眉头，“你确定是真心的关心，还是纯粹八卦而已？”
“当然是真心的关心了。”方泠泠拍拍胸口，很认真地说。
高瀚嘴角因为她这么郑重其事的一句，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开心莫名。
方泠泠突然爬到高瀚床上，躺在他身边舒服地抱着他一只手臂，还将脑袋轻靠在他肩上。
对方泠泠的投怀送抱，高瀚不排斥也不抗拒，相反的，不管表面上他有多拒她于千里之外，他心里还是希望看到她小女人般靠在他身边，这一点跟他对别的女人态度不同。
“阿瀚，你跟那个李雅真的会结婚吗？”方泠泠闭着双眼，脸在高瀚手臂上轻轻地磨蹭着。
“放心，不会。”高瀚轻声说。
“你要是跟她结婚，我会很难过的。”方泠泠继续喃喃地说着。
高瀚很惊讶，他承认在情感方面他是一个慢热型的人，对方泠泠他的心里动荡过无数次，可是他迟迟搞不清是出于怎样一种感情，自己对方泠泠的态度由一开始的不屑，紧接着的抓狂，到后来的同情、关心。如今脉络变得清晰，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身边这个女人。
她柔软滚烫的唇瓣仍在他手臂上磨蹭，他一低头，嘴唇碰触到她额头，如电流急流而过，他托起她的下巴，迫不及待地吻下去。
“唔、唔……”方泠泠紧闭着双眼，却拚命摇着头。高瀚弄得她嘴唇好痛，她感觉快要呼吸不过来。
可是他是在吻自己吗？方泠泠迷迷糊糊地睁开醉意迷离的双眼，正好迎上高瀚一双冷眸。嘴唇被他霸道地占据，她喘息着，一双小手攀在高瀚胸前，紧紧握着他家居服的布料。
高瀚感觉体内的都要因为怀里的方泠泠而爆发出来，他强吻着她，身体也强势地霸在她身上，他的手已经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从她的腰间滑到她的背，再从她的小肮移到她胸前，隔着她身上薄薄的衣物，他大掌所到之处仍可以感受得到她散发的体温。
“阿瀚、阿瀚，不要……”方泠泠被高瀚的吻与狂热的抚模灼烧着，可她的最后一丝理智还是叫她清醒一点，因为此时此刻她是一个逃婚的人，没有跟她爸爸成功地谈判前，她还不是自由身。虽然她真的好喜欢高瀚，好想跟他发生实质的关系。
高瀚冷眸一沉，松开了方泠泠的唇。她在抗拒，既然他有了内心确定的方向，要的就是她，她为什么会抗拒，是速度太快吓到她了吗，还是自己弄痛她了？
方泠泠用力地从他怀里退出来，坐在床头，用手梳理她有点凌乱的头发跟衣服。
“抱歉。”高瀚克制自己的，压低声音对方泠泠道歉，起身走进了浴室，他需要压压火气。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方泠泠忙从高瀚的房间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