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天幕被一只大手掀开一角,金灿灿的佛光从揭开的空洞中照射在弥须山海岸。如来金眸垂下,看着北海岸边颇为热闹的人群。
“如来佛祖,小女碧落今生得老天眷顾,受天道修罗道两位帝王垂青。今日他们揭下红榜,比武为平,这最后两个问题由我来问,他们来答。若答案合情合理,我便嫁给其中一人。若答案不是我所想,我便不会嫁任何一人。佛祖,你佛法无边能听得到我心中所愿,您就给个公正,宣布最后的答案便可。”
帝释天本想出生反对,又听到碧落说由佛陀给出最后结果便放了心。他呵呵一笑对着佛祖又是一拜:“学生就照着碧落修罗的意思应局,我们的回答是否真是碧落所愿就有劳佛祖验明。”
“碧落的第一个问题——上天入海大千世界,终分六道,为何人间一年弥须一天?”
帝释天()一愣,他以为碧落会问情爱之事,他可是准备的满肚子的蜜水等着回答,没想到她却问了这样不相干的问题。
“这还用我答吗?弥须山上海底众生都知道。”帝释天蹙眉瞧着天上的烈阳,正对一身的臭汗烦闷不已。
“毗摩质王,你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这点常识若你说错了,我也跟着错,绝不更改答案。”能说这样的问题,绝对没这么简单,他早就知道碧落会先将答案告诉修罗王,所以他第一问先放弃回答,探听虚实。
“因为因果福报。弥须一天,人见一年;人见一天,地狱一年。业障越深罪孽越重,遭受的苦难越多。所以罪孽深重的人入了地狱,度日如年。业障越深的人入了人间,尝了八苦。这弥须、人间、地狱的区别就是福报积累之地。有大智大德之人聚集之地就是弥须,大奸大恶之人聚集之地就成了地狱。”
帝释天耸耸肩膀,这种解释是佛陀讲禅时必重复的话,哪里会出错?
碧落脸上的珠帘轻轻晃动,三秒后珠帘停止。
如来佛低垂的眉眼金光肆意,下一刻梵音回荡在山间浪花之间。
“碧落第二个问题:若天道修罗道长寿众生入住凡间,那么你是度日如年还是快乐的如当永生神仙?”
毗摩质将脸面转向帝释天,然后两手抱拳刻意恭敬的说道:“这第二个问题还是天帝先答。”
帝释天将宽大的黑袍愤然一甩,果然,第二个问题才是关键!
“人各有命,福报大的人应在弥须,弥须吃穿用度都是精妙,我喜爱你,定要将最好的给你,所以我情愿与你在善见城每日极乐,也不想拖着你在凡间偷渡光年。”天人生来享受,就算帝释天自己也怕天命散尽再次投入轮回。已尝过极乐的人,连想一想去凡间的清苦都不愿。而他在佛陀面前不能袒露自己半点去凡间的意愿。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修罗海也好,人间也好,地狱也好。若能多与你相处时日,不用一丝灵力,在人间多过些时日也好。”
碧落的脚恨恨地腻着金沙,她身上的恶寒一震盖过一震。
水落和华璐明明已经帮自己放血疗伤,为何她还是如此寒冷,冷到了心脾。天上的佛陀显然知道了碧落的伤,可任何询问的意思也没有。
“碧落第三个问题:你们最爱谁?”
帝释天刚想张嘴说出碧落的名字,佛陀的声音却响彻这方世界:“他们都爱止水!”
“哈哈哈”碧落笑得发颤,冷,身子真冷。三个男子,一个止水。既然他们都爱,为何不也跟着止水生死相随?她,永远比不过止水。她,只是他们漫长天命中的一段孽缘。
第一个问题,自己已经提前说给毗摩质,他的答案中规中矩,而自己也交代毗摩质,第一个问题一定要他先答,第二个问题交给帝释天。
她用毗摩质的口说出反着佛法因果报应的结论。谁说在人间只有苦难?只要有爱,只要心甘情愿,她愿意去凡间纠缠藏缘和尚!而她也借此讽刺佛陀让和尚偷生变成偷情。
第三个问题,毗摩质那里自己已经知道答案。而帝释天这样大费周章的纠缠自己真是为了爱?这次,佛陀替他们回答,是不是算帮了自己?
“三个问题已问完,你们二人碧落的答案是,不嫁。”如来将碧落心中的答案宣读出来。
毗摩质早有准备,对着罗侯一个回礼:“碧落对爱认真,我心中最爱是止水,所以对不住,我没有通过最后的考验。”
帝释天阴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三秒后,他又亮起了阴柔的微笑,对着碧落又说道:“碧落,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时间考虑。可你非要硬着性子!碧落,我在天宫等你!”帝释天好不潇洒,反而更加自信满满。
佛陀将天空一角轻轻盖上,看热闹的修罗们再次隐于各宫深海,帝释天的仪仗队也绝尘而去。黄金沙滩上只有毗摩质、罗侯和碧落。
“阿爹!你瞪我做啥,怪我给你丢脸了?”碧落两眼有些模糊,下一刻她身子再也支撑不住轰隆一声坠倒在地。
罗睺大骇,他伸出一臂将碧落小小的身子捧在手心:“闺女!闺女!”罗睺恢复身形对着怀抱中的碧落焦急大吼。“你怎么中了鬼魄!你怎么中了鬼魄!”
毗摩质站在罗睺身边,懊悔与自责不能言说。
“王!毗摩质!我将女儿交给你,你却让他中了鬼魄?!那饿鬼是不是传言中的那个!”罗睺重重一拳打在了毗摩质的胸膛,半点力气也没收敛!
毗摩质被打到海中,低下头颅点了点。
“王!若碧落有三长两短,我这北海不再归属你的统帅!作为王者你根本分不清孰重孰轻!”
罗睺正在痛骂,突觉自己怀中的宝贝被什么牵着!怒火中烧的他转头看也不看对着敢抢自己宝贝的人又一拳。
拳收不住,落在了土黄袍子上。
一声闷哼响起,而黄衫的主人纹丝不动。罗睺看着今天聚齐的三人心中悲愤不打一处!他再怒爆一拳狠狠地击在斑若苦的胸口上:“我去你丫的!斑若苦!你就是丧门星!害了止水又来祸害我的女儿!滚开!”
被臭骂的和尚脚下芒鞋稳稳地扎在金色石沙里,对着罗睺的猛攻一动不动,大手还是稳稳地抓着碧落的小手,他咬了牙拼命的压制要吐出的血腥和说不出的心疼。
琥珀的眼睛深深地望着罗睺怀中的红色娇艳,刚才她还问自己愿不愿娶,不容自己半点思虑便消失不见。那抹红刺伤了自己的眼,没了那抹红自己的眼前却一片黑暗。碧落,永远是那焚烧别人平静的绿色火种,从开始到最后,永远轰轰烈烈。
她为旁人红妆盘发,本是自己要见。她叫着毗摩质夫君,本是自己所愿。
本来的所见所愿,变成后来的不看不愿。
他也在最后将手中常常捏着的佛珠放在了供桌前,他要瞧着碧落盛世婚嫁!这样自己才能绝了所有心念。
想到这里,藏缘咧嘴苦笑,黑红的血水从他的嘴角蜿蜒直下:心念要断了,又何必牵肠挂肚的回来弥须山?!
他来了,听着碧落的三个问题,心中已有答案。
她用佛陀来证明,她有多爱自己。她宁愿放弃所有姻缘!不嫁!
“碧落”藏缘抬起琥珀眼珠直直的望着罗睺:“你要打一会儿任你打,碧落快救她”满口的血水呼噜噜的流满了下巴、湿了衣襟。“她又中了鬼魄!再不救人就没了”
毗摩质与罗睺爆出了雄厚的灵力包住碧落,听到藏缘又说:“护住她,留她的脉搏。我去找帝释天!”
“我去!”毗摩质满心的懊恼,想到都是自己惹得祸事更是悔不当初:“帝释天就是想占修罗道,我去和他谈。”
“毗摩质,他是我同池幻化的弟弟。他要什么,我知道。”
藏缘一手擦去嘴角的血污,另一手又握一握碧落的小手。
“那条小章鱼,在哪里?”藏缘皱着眉头,看着碧落腰间。然后不等别人反映,他伸手就要去解碧落身上的嫁衣。
“你做什么!把你的手拿开!”罗睺的双眼瞪得通红,几只大手连忙护得严实。
“小章鱼在她的银铃里!你们是修罗不要再沾染鬼魄!我来将那章鱼取出来!”
毗摩质这时彻底明白过来。
小章鱼被鬼柔泡在了黑色的罐子里,那黑色粘液就是鬼魄!而且是鬼母身上的鬼魄!因为只有她才能毫不在乎的拿出如此多的鬼魄!
“啊!!鬼柔!我不会放过你!”毗摩质恼羞成怒!他痴迷了十日的女人心肠歹毒到如此境地!她早就想让碧落死!这样的饿鬼怎么会是他那心系佛经的止水!
碧落火红的婚袍被藏缘快速解开,当藏缘再解开粉衫时,在场的三个男人,都傻了眼。
她的肩头上、白颈间、锁骨上、胸口边缘的红红紫紫、斑斑点点、密密麻麻。
“啊!”三个男人,三声叫喊!愤恨!懊悔!心疼!因为他们的宝贝被不知不觉间被他人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