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昭说够笑够,继续大快朵颐。
善宝与白金禄谈了许久,他仍以种种借口不肯娶祖静婠。
善宝的耐性到了极限,再不愿多费唇舌,只问:“你既然不同意,为何屡屡答应与我相谈?”
白金禄促狭一笑:“能够以这个理由经常见到你,我何乐而不为。”
善宝眸色森森:“我可以认为你是在轻薄我。”
白金禄颇不以为意:“是不是要把我告到安王面前。”
善宝豁然而起,一拂袖子:“我正有此意。”
白金禄正把玩一只酒盅,咔嚓捏碎:“奉陪到底。”
又一场约见不欢而散。
善宝拉着李青昭离开汇仙楼,上了马车回了祖家大院,西侧门进去,门子道:“大女乃女乃,王爷找你呢。”
善宝愣住,因祖公略离家太久,所以乍然听说祖公略找她有些意外,瞬间恢复常态,按着心内的狂喜,表面水波不兴的嗯了声表示明白,然后四平八稳的往里面走,在院子里上了小轿,抬到垂花门处下了,上了抄手游廊后掂掇是直接去祖公略房里还是回抱厦,最后决定回了自己的住处。
先处理了些琐事,又逢着参帮几个派系的帮伙拿了货下山,因人参买卖一直都是祖家在操控,所以帮伙们拿到货之后,按例是去祖家山货栈出售,可是今年有些帮伙竟然偷着找了老客买卖,这事被知情者捅到善宝跟前。
告发者系本地人,算参帮嫡系,把头叫翟老松,可是个老放山人,兢兢业业,对参帮也是忠心耿耿,眼中见不得那些离经叛道之人。
“朱英豪不过仗着他爹是鲁帮把头就为所欲为,大当家若不严厉惩戒,以后所有帮伙都像他似的,参帮岂不是成了一盘散沙。”
翟老松火气从脚底烧到头顶,一张榆树皮般的脸气得皱纹都变得扭曲。
这样的事善宝第一次经历,正考量该如何处理,听闻偷着买卖人参者竟是朱英豪,略略一惊,本以为那厮只懂吃喝和胡言乱语,经久不见了长本事了,还知道买卖人参呢。
“翟把头又是从何得知朱英豪偷着买卖人参的呢?”
善宝端着一杯温温的茶水,佯装很热,用杯盖轻轻拂着,心里在盘算倘或朱英豪的事属实,自己该怎么处理。
翟老松挽挽袖子,露出瘦得青筋凸起的手臂,朝善宝拱手道:“大当家的有所不知,我在参帮做了几十年,从白老爷子做总把头时起就是把头,那个时候棒槌下山之后,经白老爷子的手出售,买和卖双方都在场,老爷子算是中间人,卖出后收取一成的好处,因此我们这些老放山人同老客都熟悉,到了祖老爷做了总把头,棒槌下山就直接卖给祖家山货栈,剩下的事咱们就不管了,可是很多来此进购棒槌的仍旧是之前的那些老客,昨儿我见着个,老熟人了,便打了招呼,他气鼓鼓的告诉我,从祖家进购的棒槌比从帮伙手中进购的贵了很多,说祖家做买卖不实诚,这不,我就知道了。”
且不论祖家做买卖实诚不实诚,怎么说朱英豪都是坏了参帮的规矩,也紊乱了市面上的价格,善宝心下一沉,转头看看阮琅:“你觉着这事该怎么处理得当?”
阮琅微一沉吟,道:“总得把朱英豪找来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善宝正有此意,遂喊了专司跑腿传话的小厮顺子,去了朱家喊朱英豪来大院问话。
半个时辰后,朱英豪兴冲冲的来了,同来的还有朱老六。
许久不见,善宝看朱老六佝偻着身子,苍老了许多,往日的恩恩怨怨不知是因为时间的冲淡,还是因为朱老六这般可怜相,善宝心里的恨如云雾正慢慢散开,留下的,也只是心底一层凉冰冰的感觉,再无法以叔侄的感情面对他。
而转念想,假如没有朱老六将自己一家当初的麻烦告诉祖百寿,没有祖百寿逼婚,自己不嫁进祖家而是同父母回了济南,这辈子大概都不会知道祖公略其实就是胡子男,是哥哥。
所以,朱老六或许就是上天给她设置的命劫,又听闻朱老六病魔缠身很久了,鲁帮把头之位由朱英豪暂代,也才发生了朱英豪偷着买卖人参的事。
而善宝现在观朱老六的形容憔悴,怨啊恨啊,先搁置一边,喊丫头给朱老六看座。
朱老六到底是做过亏心事,见善宝如今风风光光,他更加露怯,挨着椅子缓缓坐下,看都不敢看善宝,只轻声谢过。
朱英豪千年不该的傻相,见善宝哈哈一笑:“宝妹,我可是有日子没见你了。”
旁边的翟老松呵责道:“与大当家称兄道妹,不成体统。”
朱英豪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旧傻呵呵的笑着:“你知道个屁,宝妹从济南初来雷公镇就是住在我家里,我们两个还定过女圭女圭亲,说起都怪我,与翠兰相好,我本想纳宝妹为妾来着,翠兰不让……”
阮琅见善宝的脸色一阵阵暗下,忙截住朱英豪的话道:“翟把头告你私自买卖人参,可有此事?”
朱英豪愣了愣,后点头:“有的。”
那神情丝毫不觉私自买卖人参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朱老六扶着椅子把手站起,忙着替儿子辩驳:“那苗棒槌不是帮伙放山时所得,而是英豪上山给我采药时挖的。”
翟老松一副伸张正义的凛然:“就是你家炕头上挖的,那也算参帮的。”
朱老六无力的一笑:“翟把头何必咄咄逼人,假如按你说的办,岂不是连采药都不能了,因为雷公镇的药材生意也是祖家管着,可我听说你得空没少采药贴补家用。”
翟老松没料到他会抖落出这些事,气得脸红脖子粗:“总把头在世时,只是来雷公镇进购药材是祖家负责买卖,并无说咱们小打小闹都不行,但参帮上的事总把头规定过,哪怕是个二甲子,也得由祖家山货栈买卖,我可听说你儿子挖了苗五匹叶。”
朱老六咳嗽几声,嗓子里像卡住了什么似的嘶哑,看翟老松冷笑:“这事,由不得你做主,大当家在呢。”
众人将目光齐刷刷落在善宝身上。
善宝正沉吟,此事涉及到朱英豪,有点棘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