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惊恐的看着面前之人。
面前之一长得很普通,与别人没有任何不同,混进人堆里你很难再想起,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却让冯大惊得说不出来话来。
因为他有一双特别的眼睛,此时眼中射出的冷冷的光仿如一把实质的剑,从冯大的身上穿透而过。
冯大不认得这个人,却认得这双眼睛,这种杀人的眼神。
跟那些人一模一样的眼神。
冯大惊得一哆嗦,那人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走出很远,拐过一个弯道不见了,冯大才一**坐在地上,抹去头上冒出的层层汗水。
双腿直打颤,也没力气爬起来,冯大索性就歪着靠在墙边,抖抖索索的掏出一只酒囊,扭开盖子往嘴里倒去,倒了半天却一滴酒也没倒出来,气得冯大将酒囊远远的掷了出去,口中嘟囔着骂了一句。
此时正是清晨,霞光刚起,天色蒙蒙,虽然芜城其他的街道已有了热闹的早市,但这条巷子里,除了赌徒还是赌徒,很少有其他人经过。
冯大靠着赌坊的后墙,墙内的叫嚣仍不时传来,这原本最动听的声音,今日却扰乱不了他的心思,他的思绪早已飘到了那日,飘到了梁子山。
住在南城外柳家庄子的冯大如何会去北城外的梁子山,实在是件稀奇事,就是冯大自己到现在都还糊涂,只得叹自己倒霉。
喝得醉醺醺的冯大倒霉的走错了方向。南辕北辙的睡在了梁子山的乱草堆里,倒霉的他半夜醒来,居然发现荒无人烟的梁子山竟有鬼火点点。更倒霉的是他竟然被那些鬼火给发现了。
直到一把冰冷的利器架在脖子上,他的酒意才彻底的吓醒。
他看到了一群黑衣人,他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却看清了他们的眼睛,那是毫无感情毫无情绪的冰冷的眼神,如同脖子上的利器一般,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
冯大吓得一哆嗦。有什么东西从**处流了出来,顺着裤腿滴落在地上,嘀嘀嗒嗒的带着股难闻的骚臭味。
拿剑架着他脖子的黑衣人眼中露出鄙夷的神色。剑用劲往下一压,眼看就要刺破喉咙。
“慢。”旁边有人喊了一声。
剑势一顿,撤了开去,在这瞬息间。冯大已瘫软在地。他知道自己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有人走到他面前,问:“你是芜城人?”
“是……”声音抖得如风中的小草,起伏不定。
“我们要找人,你能帮忙?”
“能……能……”
“只要你做得好,我们不仅不会杀你,还会给你银子。”
一只大大的鼓鼓的荷包悬在冯大的头顶,里头的银子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让冯大的眼神瞬时一亮。毫不掩饰贪婪的欲念。
“想要吗?”。
“想。”
“行,你看看这个。三天之内若能告知我他们在哪里,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一幅画像展开在冯大的面前,上面画着两人,一四十多的汉子,一五岁的孩童。
那汉子冯大没见过,可这孩子,竟有种眼熟的感觉,好象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呢?
冯大拼命的想,差点想破脑袋,突然一拍前额,兴奋得差点跳起来,他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跟着姑娘身边的那个小少爷嘛。
兴奋的神色一闪而过,他马上醒悟过来,这些人不是善人,自己若说了出去,就是卖主求荣,就是叛主,冯大立刻掩住了嘴巴,摇了摇头。
可对面那人一直紧紧盯着他,他的神情变化全都落入了眼中,此时脸色一沉,冷冷的说道:“看来你是不想要这袋银子了,也不想要你的命,嗯?”
那声“嗯”就象重鼓敲打在冯大的心头。
不不,柳家对我也没什么恩德,我为何要为了柳家丢了自己的命。
念头一闪而过,想到当初与珍姐结亲的事,眼中又闪过一道恨意,柳家无情在先,何怪我无义在后。
想通这些,冯大毫无愧疚的匍匐在地,忙不迭的说道:“好汉饶命,小人知道他们在哪里,那孩子小人见过,现住在柳府。”
“柳府?可是府尊柳大人府上?”
“正是。”
“你可有撒谎?”
“没没,小人哪敢欺骗好汉,说的句句属实。”
“行,这袋银子归你了,若有半句假话,我们定再来取你狗命。”
一袋银子掉落在冯大的身上,看着这意外得来的财富,冯大欣喜若狂,忙将袋口打开,将银子倒在怀里,一块块的数了起来,好不容易数完,抬头一看,哪还有黑衣人的影子。
天边一线天光照过来,让他恍如梦中,若不是手中沉甸甸的荷包,他真的以为是自己做了场美梦。
事情已过去了好些日子,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走了没有,柳府中也没动静传来。
冯大以为此事就此结束,不会再与他牵扯上,谁知今日撞上的人,那冷冷的眼神与那些黑衣人如出一辙,让他实在难以安心。
坐了好一会儿,冯大撑着站起来,甩甩头,摇晃着往回走。
路过一家小酒馆,是冯大平日经常光顾的一家,掌柜也姓冯。
这家酒馆今日倒开得早,冯大模模怀里,想到冯掌柜平日的嘴脸,本不想进去,双脚却不听使唤的径自往里走。
冯掌柜见了他,忙过来打招呼,“冯兄弟,早啊。”
心中却暗自撇嘴,能不早么,看他脸色青白的样子,不知又是几宿未眠。
“冯……冯掌柜,我今日未带银钱,能否再赊欠一回?两日后定送来。”
冯大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他以为冯掌柜会如往常一般将他一推,“去去,没银子喝什么酒。”
谁知今日的冯掌柜象变了个人,热情的拉着他的手,“冯兄弟说的什么话,快请进,今日正好有好酒好菜,我陪冯兄弟痛痛快快的喝几杯。”
冯大一听有酒喝,哪还顾得冯掌柜今日的反常之举,被冯掌柜按坐在桌前,不一会儿一桌子好菜一壶好酒端了上来。
酒馆里并没有其他的客人,冯掌柜殷勤的劝酒,不知不觉冯大就喝多了,等他起身离开时,已醉醺醺的分不清东西南北。
珍姐站在自家屋子前,探头往进庄子的那条小路望去,冯大前几日带着那包银子一去不归,昨晚垂头丧气跑回来,翻箱倒柜的搜走了她偷偷藏起来的二两银子,不顾她的哭喊,转身就走,到现在还没回来。
珍姐叹口气,这些天一直心惊胆颤的,那件事府里不会不追究,她也不知自己做的对不对。
正胡思乱想着,从庄口跑来一人,一边跑一边朝她喊道:“珍姐,不好了,冯大出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