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轩未免得世俗诟话,跟泽儿亲近了一番,再交代了凤倾月好生休息,便入了宫去。
虽说大殓已然结束,不过棺柩还停放于宫中。夜离轩身为皇子,不去守孝一番实在说不过去。
夜雨泽有了凤倾月陪伴,便任得夜离轩随便离开了。
好不容易才得见凤倾月,他自然舍不得同她分开了去。一直缠着她到了深夜,才肯回了房歇息去。
凤倾月重回昕雨轩,恍如隔世一般。也不知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玲珑过得怎么样?玲珑一个人孤零零的,也不知受人欺负了没有?
正想着玲珑呢,便见了她站在门外,迎着冷风瑟瑟发抖着。
“夜深露重,怎的还不回去歇息?”
玲珑守在房外许久,终于得见自家主子,激动得险些落下泪来。
“奴婢许久没见到王妃,甚为想念,便是请了命来伺候王妃歇息。”
今日凤倾月归来,玲珑就想好好的将自家主子看个够了。不过夜雨泽一直缠着凤倾月,玲珑也就没能寻到机会。
凤倾月好些感动,作势娇斥了她一句。“你这丫头,我不是回来了吗?以后可有得你伺候呢!”
听她这么说,玲珑赶紧接过话头。“奴婢愿意伺候王妃一辈子。”
两人边说着话边进了屋,玲珑正去点灯,便听凤倾月在身后说到:“谁要你伺候一辈子,我还想为你觅一个如意郎君呢。”
玲珑刚拿出火折子点了烛火。便堪堪映出了她如火的娇颜。
见她是个面皮薄的,凤倾月也就没再逗弄她,柔声问到:“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
“谢王妃关心。奴婢过得很好。”
实则这些日子,玲珑过得实在不好。****辗转于病榻之上,痛苦不堪。直到前些日子才养好伤,能下地走动。
玲珑因何而伤?此事得由凤倾月离开那日说起了。
那日夜离轩刚领军出征了去,一干侍卫就得了皇德妃的指令,来皇子府请夜雨泽。
查到昕雨轩,玲珑却是假扮凤倾月待在屋内。将侍卫阻拦在了外头。
玲珑不懂堂堂皇子妃为何要外出避风头,只是一心想着替凤倾月拖延些时间。却是没想到这番拖延,将自己给拖累了进去。
众侍卫无可奈何而回。只得另想法子寻人。几日之后,却是接到皇子妃是她人假扮的消息。立即得令将玲珑给请了出来。
说是请实为押,毕竟皇德妃的指令谁人敢拦?
可玲珑又是个不得不救的人。她乃皇子妃唯一的贴身女婢,定是其贴心之人。怎能让她无端没了。
陈东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抓走了人而不得阻拦。只得赶紧出府去找了常给夜离轩办事的单护卫。
单陌赶到之时,玲珑已是被严刑逼供了一番。他亮出了夜离轩的令牌,便将玲珑带离了去。
主要是因得针刑棍刑都用了个遍,也没撬开玲珑的嘴。皇德妃手下的暗卫,也就懒得再将人留下折腾了。
当时玲珑身上受的伤,一点儿也不比凤倾月的少。回到皇子府,差点就咽了气去。好不容易才被大夫救回的性命。
既是好了,玲珑也不想诉苦一番。让主子白白担心一场。不过她看着凤倾月的伤,却是心疼起来了。
主子受尽万千宠爱。现下却遭此磨难,如何支撑过来的?玲珑倍感心疼。
可自家主子不说,玲珑也只得装作若无其事,暗自忧心。
就算让凤倾月解释,她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坚持下来的。怕也只得一句感慨:兴许是不到时候,便就这么活过来了。
她同玲珑闲话了几句,便是让玲珑伺候着她换了寝衣,再让其回房歇息去了。
她躺到床上,想着自己回到府来,要开始面对后院里的那些个莺莺燕燕,就不免头疼。
以前她容貌无损之时,她们就是好一番争奇斗艳。现下她毁了容貌,只怕她们勾心斗角更甚了。
今日她们看她的眼神,讽刺中带着几分可怜,惊讶中带着几分兴奋。如此矛盾又理所当然,实在让她好生尴尬。
若是以前,她们断然不敢用这种眼神打量于她,她也断然不会被这些眼神干扰了心神。可现下,她却不知该如何应付她们了。她有了自卑,也有了困扰。
她一生的骄傲,好像随着这张脸的残缺,而毁灭了去。
她常是怀疑自己,她真的有那么好吗?好得让夜离轩肯放弃千娇百媚,钟情于她一个丑妇。
或许楚云辞能帮助了她,可她心里又隐约想拒绝了去。她想要的一生一世,应该是交于心,而无关姿色的。
凤倾月正思虑着,被窝里突是钻了个人来。
夜离轩轻手轻脚的,她连房门声也没能听到,狠狠的吓了一跳。
他轻轻搂过她,她感受到他熟悉的气息,才安下了心,往他怀里靠了靠。
“还没睡?”
“嗯。”
“有心事?”
没待她回答,夜离轩又是接着说到:“你要是不喜欢,明日便将她们都打发了去。”
凤倾月一愣,他怎的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她流露的在意竟是这般明显吗?
得,她突是一念之间想得明白了。
夜离轩现下在意的是她,她何必庸人自扰了去。若真有夜离轩遗弃她的那一日,她未必就不能如满贯一般纵横四海了去。
“不用,她们还欺负不得我。要是你不喜欢,再多也是无用。要是你喜欢,再少也是枉然。免得我枉做了小人。”
她一番义正言辞的抱怨,惹笑了夜离轩,搂着她出声附和着:“夫人说得甚为有理。”
凤倾月自然是有理的。
妒妇的名声她倒不惧,反正坊间流言又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只不过一女难以伺二夫,这些姬妾已失了清白,她不想她们无所依靠一生罢了。
当然,她的容忍自然是以她们没触及她的底线为前提。若是有不识趣的,也怪不得她不留余地了。
“夫人既已想通,可否安寝了?”
夜离轩讨好的替她掖了掖被角,又将她搂紧了些。
她慵懒着应了他一声,便是蜷缩在他怀里,安睡了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