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一边忙忙的替芳婉仪换衣整发,一边说道:“此时天气炎热,玢才人想是中了暑热也未可知。咱们宫中向来门户严谨,娘娘也不要多虑了。”
“你懂什么!”芳婉仪怒冲冲的换着衣裳“入宫侍选的女子都需查明三代有无疾患隐病,验身姆姆皆通医术,若她有何身弱疾患早当落选。
如今好端端的进了我的芷汀宫不过三日便发了疾病,什么暑热!定然是哪个贱人见她是此次晋位中第一等人才容貌的,恐怕她即将侍寝获宠,便将手伸到我宫里来!
官家将她送到我这儿来,不过也是为着我宫中冷清无人注意,如今她若中了谁的招数,我便要落个不是,更何况竟然不知不觉竟收买了我宫中人才是最可怕的!
休要多言了,先去碧萝苑瞧瞧再说,若真是被动了手脚,这芷汀宫上上下下便要严查!她的死活事小,莫妨+.++碍了大事!”
绿绮闭上嘴忙忙的服侍了芳婉仪收拾整齐,叫了地上的琴歌起来:“还跪在这里作什么,快随我们去碧萝苑看看,服侍的主子出了差错,你这个少宫令是怎么当的!”
一行人前呼后拥来到碧萝苑,在廊下的桃儿菊儿慌得跳起来赶着寻秋芝秋兰通报,琴歌掩着脸喝道:“娘娘驾临,还不进去叫玢才人出来迎接。”
秋兰慌忙从屋内跑出来跪在廊下迎接禀告:“奴叩请婉仪娘娘金安,才人此时头目森森起身不得,求娘娘恕不恭之罪。”
芳婉仪连眼角都不曾扫她一下,冷着脸进了正房,琴歌忙掀起珠帘来伺候芳婉仪等人进入寝室,荷儿与秋芝连忙跪下迎接。
藏娇见芳婉仪进来,在软榻上挣扎着欲起身,芳婉仪不耐烦的一挥手:“罢了,既然不适便不必做戏了,好生躺着便是。你等是如何服侍的,为何才人好端端的便得了疾病?这样没用的奴儿,要来又有何用!”
秋兰与秋芝荷儿都跪伏在地上不敢出声,藏娇心里不忍,忙撑起身来替她们辩解:“还请婉仪恕妾不恭之罪,秋兰等服侍我十分经心。恐怕是时气不好中了些暑热,歇息片刻便没事了,与她们并无干系。”
秋兰与秋芝等人目中露出感激之色,伏在地上悄悄松了一口气。芳婉仪白了藏娇一眼,脸上罩满寒霜。直直走到榻前坐下,冷冰冰的命藏娇伸出手来,将三指搭在脉腕上。
藏娇不解其意,睁着一双迷蒙水润凤眼看着满脸不悦的芳婉仪,号了半日,又换了另一只手。芳婉仪捏了捏她莹白素手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倒是一身好皮肉,再将舌伸出来瞧瞧。”
摆弄了半天芳婉仪脸上渐渐露出疑惑之色,嘴里嘀咕:“脉象平常,舌苔眼底并无异样,却好端端的晕眩眼花。这情形怎么与娘娘有些相似又不同,娘娘只是日渐困顿,却没有这般急发之时,真是诡谲。”
“婉仪还通晓歧黄之术?”藏娇不由好奇发问。芳婉仪站起身来从怀中抽出块细棉白帕将手擦了擦,嫌恶的丢到一旁,斜着眼问藏娇:“通不通的与你何干,如今你觉着怎样?”
“劳烦婉仪,妾只是头依旧有些昏沉,身子也困倦无力,婉仪可知是何原因所致?”藏娇也懒待计较她神情恶劣,言语尖酸。只抬头柔声询问。
“并无疾病,若不放心便传太医来诊治诊治。瞧你容色倒是不错,时运却不济的很。好容易今日要进侍寝玉笏与官家,你这般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却是蒙召也去不成了。
琴歌,去告诉长安到司寝局暂撤了玢才人的玉笏吧。就说玢才人偶染暑气身子不适,待好了再将玉笏添上。再令太医院明日遣个医士来瞧瞧,我说无病她未必信得过。”
藏娇如水明眸流露出感激之色:“承蒙婉仪操劳,妾岂有信不过的道理,妾也觉着只是偶有困倦,想来明日便好了。自到芷汀宫妾不曾服侍过婉仪一天,倒教婉仪娘娘操心劳累,待好了容妾再行拜谢。”
芳婉仪一双柳叶眼直愣愣的盯着藏娇,见藏娇明眸清澈如水,脸上眼中满满的感激之色。眉毛微微一挑,扭开头撇了撇嘴:“罢了,我向来喜欢安静。你安心调养便是,无事不要来搅扰我。”
又转身向秋兰等人厉声吩咐“日后务必好生服侍你们才人,若有个闪失定不饶你们!”秋兰等人都俯首称是,才人为主,为奴的不敢不尽忠服侍。
发落了碧萝苑上下人等一通,芳婉仪板着脸带着绿绮等回到自己宫中,中监长福自殿内迎上来,这长福虽是个宦人,却长得仪表堂堂长身玉立,若不是颌下没有胡须,也是个翩翩美男子。
“娘娘回来了,玢才人可有大碍?”长福笑嘻嘻的走上来问,神情懒散全不像个主奴模样。
芳婉仪狠狠横了他一眼:“把这装傻充愣的样儿收起来!吩咐下去,关闭宫门。拿出你那黑衣卫的手段来给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搜检!一个角落也不能遗漏!”
“娘娘的意思是咱们这宫内也混进了獐鼠?”长福眯起一双细长眼睛神色变幻,目光中迸出一丝血色杀气,与方才懒散嬉笑的样子判若两人。
“有没有异样我暂且不知,适才我与她诊脉验看并无异常,只是她这情景与娘娘似乎有几分相似,又来的急切,十分蹊跷。
娘娘是一年前渐渐身体倦怠困顿,我也曾几次三番细细诊究。官家与老爷亦寻遍名医不见结果,如今这个玢才人与娘娘情况既有些相似只怕是个线索,不可轻视。
若能寻出些端倪来岂不是莫大好事,便寻不出来,也警醒下那些贱辈,敢寻趁我的宫里,便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芳婉仪一连串凉冰冰的说着,长福双眉一挑杀气毕露:“婉仪的意思奴明白了,这便去查明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