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知晓要有委屈,没想到这委屈来得那样的快,宇文浩私下打死宫人还对苏蝶以及璃寒不敬,这样的事本就是事实,折损了皇家颜面按理来说应当重罚,谁知人却半分事都没有反倒是丽德妃恶人先行事,倒是责罚了苏蝶以及秦疏酒清扫露亭数日。
那清扫露亭看上去到算不得重罚,只是这大盛夏的日头那样的毒,再加之这肚子里闷了一肚子的火气,这样双火之下自然是劳累异常。此罚不公,苏蝶不甘愿,可是秦疏酒又不许她去面见璃清讨要说法,只能将所有的怨气都堆到自己心里。
事情是她挑起的,她遭了委屈受了罚,这一点苏蝶是认了,只不过却连累了秦疏酒同自己一块受罚,苏蝶心里头实在过意不去,倒是秦疏酒从未埋怨过苏蝶反倒是开解她说道。
“姐姐何必总是记挂着这一事,两姐妹之间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再说()了,两个人一块受了罚不是比一个人要好?至少这事分成两半倒也能早一些做妥休息。”笑着安抚苏蝶,虽然人是有些累的,不过她也不是那娇贵的主,倒也能撑得下去。只是苏蝶那心里头终归还是觉得憋屈得很,便是回道。
“终归还是对不住你,倒是拉了你一块在这日头下受苦了,不过这宫里头还真是没王法的地方。那宇文浩做了那么些恶事没人管,倒是咱们得在这儿白白受罪。”会抱怨也属正常,只是宫里何止是个没王法的地方,在这样一个地方你就连抱怨的心思都不能有,当下秦疏酒便拿着扫帚叹道:“才刚说过的话姐姐你怎又忘了,在这样抱怨仔细叫人听了去报到丽德妃那儿,再罚咱们。”
若只是罚她一个人到不打紧,苏蝶便是担心牵连了秦疏酒方只能收了口,只是那话不在明堂着说出来,可是抱怨的话却还是免不了得再念叨上几句。倒也是秦疏酒,听了她连带着璃清的不是也说叨几番后才出声应道:“姐姐也莫要怪陛下了,那骠骑将军府是个怎样的地方,姐姐也是清楚的。姜国虽然朝局稳当可是外头终归还是虎视眈眈,陛下那儿所受的委屈,想来可不比咱们的少。”
受了气埋怨璃清当然会有,也好在边上有个秦疏酒能时不时的开导,倒也能压下苏蝶叫她不会凭了一时之气真的去寻璃清的不是。也是叫秦疏酒一番的说叨后,苏蝶那儿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只能快着清扫着亭内扫落的花叶叹道:“倒是你最会替咱们陛下着想,哎,我是因自己的不长眼受了这一份罪。倒是你,陛下怎就舍得让你也一块陪着呢?”
秦疏酒可是全心全意为了璃清着想,至少在苏蝶眼中便是如此,遇上这样一个人她只觉是璃清之幸,倒是又替秦疏酒道了不公。苏蝶总是喜爱说着这些,反正只要不见旁人听去这些话偶尔说说还是可的,当下便也不再多言。正专注于清扫露亭时,翁师师倒是来了,身后跟着宝奁,而宝奁的手上挎着食盒,领着宝奁入了这露亭,翁师师说道。
“两位姐姐辛苦了。”
翁师师的到来叫她们暂时停下了手中的活,以袖擦拭额上渗出的薄汗苏蝶看着她说道:“这大热天的怎上这了?”
她们是因罚不得已只能这样,倒是翁师师来得叫她诧异,这一问倒叫翁师师笑了,转了身从将宝奁所提的食盒打开,随后从里头端出一个白陶细盅,将那陶盅取出后放于露亭的横栏之上,翁师师说道:“姐姐受罚师师心里头是担心,寻思着这天酷热,恐两位姐姐受了热气便熬了着绿豆汤给姐姐们送过来,这喝上几口也好消消暑气。”
夏日清扫的确苦累得很,再加上抱怨的话说了一堆倒也口干了,如今翁师师的绿豆汤刚端上苏蝶便等不及,接了绿豆汤便是饮下。那特地用冰镇过的绿豆汤,喝入口中才觉解暑,当下苏蝶才长长的舒了口气随后说道。
“可算是活过来了,说真的我都快觉得自己要叫这日头晒化了,好在师师你这绿豆汤来得及时,要不然我真的叫暑气煞着。”
刚才埋怨的时候气力可足着,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怎就快不行?可是叫苏蝶这一番话逗了乐,忍不住轻笑起来。接了翁师师地上的绿豆汤饮过之后秦疏酒这才问道:“妹妹给我们送来解暑的绿豆汤,难道不怕叫德妃娘娘知晓了,牵连了妹妹?”翁师师的好意她是心领的,只不过她还是恐牵连了翁师师,倒是翁师师听了她的话后笑着说道。
“姐姐言重了,姐妹之间相互帮持着说什么牵连,再说了,德妃娘娘只说不得外人相帮又没说不能给姐姐们送来解暑之物,想来也是不会开罪于妹妹的。”
德妃虽然性子冷蛮,不过也不是那种不讲理之人,想来也不会拿这样的事再罚她们才是,当下倒也是松心的将碗内的绿豆汤喝完。等着秦疏酒饮完再将那碗交予南枝后,便听翁师师说道。
“今年这夏季还真是热呢,整个宫里都叫这天烧得闷闷的,还真有几分喘不上气。”气候是越发的酷热起来,这还未真到正夏,若是到了那酷热最难熬的几日,倒是不知日子还如何熬下去了。本来那绿豆汤喝下去人才觉得清凉几分,谁知叫翁师师这么一说又觉着热了,接了初濛的团扇自己扇起风来,苏蝶说道。
“是啊,火伞当空,这烈日炎炎实属难熬。对了,我记得以往入了夏宫里头好像都会上太液行宫避暑,今年怎未见陛下诏了旨?”炎夏实属难忍,宫中却独无避暑的好去处,往年在那正夏前一月璃清便会移驾太液行宫靠那儿的天然池湖消减暑气。可今年也不知怎的,到现在都没个消息,倒是叫那各宫怕热的妃嫔们有些耐不住炎热了。
璃清的心思倒也难猜,见苏蝶疑惑翁师师倒也轻声猜道:“许是因西北战事还未平定,陛下无心移驾太液行宫吧。”
西北那儿的战事那般吃紧,璃清是个忧于国事之人,想必也没个心思去想清暑之事,而那底下的人也不敢在那节骨眼上提醒璃清,这事自然也就暂搁了。就着这避暑之事两人倒也聊开了,反倒是秦疏酒不知为何却是未开口,坐在亭内倚靠在横栏上看着倚亭的碧水,秦疏酒忽喃道。
“再过半月,怕是这池子里的荷花便要全开了。”
突然道出的这一句叫边上的两个人都留了心,停了闲聊的话看向秦疏酒,翁师师开口问道:“姐姐可是钟意于荷花?”询问之语叫秦疏酒回了神,对上翁师师的询问笑着,秦疏酒回道:“并不喜。”翁师师惑道:“既是不喜姐姐怎会如此感叹。”
一句再过半月荷花便都全开了,听着倒像是极好此物似的,翁师师虽是这般觉得,不过秦疏酒却是明道自己不喜荷花,摇过头便是笑道:“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世人虽惊叹荷花的美,也独爱它的出淤泥而不染,可我却是不喜。浊泥养育却抛其根本,忘乎起养育之根本,其性着叫我难喜。”
常人总称荷花于花中君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是秦疏酒却反其而看之。斥责其忘之根本,乃是负义之花。这样的言论古今中外闻所未闻,秦疏酒的看地叫她们惊叹,却也道不出反驳之语,只是叹下之后说道。
“姐姐的观论总是这般偏断,到叫人不得所闻了。”
秦疏酒方才的那些言论若是叫外头那些文人听了,怕是要斥责她广出谬论,不过她却只是在姐妹面前随口道了一句罢了,倒也算不得什么。尤其是苏蝶,她可从来不喜这些古文之事,如今叫秦疏酒说说叨叨的便是难涩之语到也不大乐意,便是开口打断随后说道。
“这各花入各眼,有的钟爱有的烦厌,到也没什么对与不对的,何必为了些死物叹气。不过话也说回来,疏酒你是真不觉得这天热?为何从今早起到现在我都未叫你闷烦过一句,到像是这闷热的天煞不到你似的。”
清晨起得早,日头还未上天不觉得闷热倒也可解,可现在烈日之下她们已经清扫了许久的露亭回廊,这叹热的话她都不知说了多少回,倒是秦疏酒全然不觉似的,半句埋怨的话苏蝶都未听到。荷花究竟是君子之花还是忘恩之花,她是没多大性子,她便想知秦疏酒真是透静了心还是真不知热。
撇了方才的话忙着问道,苏蝶很是在意,倒也是她的在意叫秦疏酒笑了,方应答道:“热凭静胜这暑日炎炎,盛热之下人皆苦热,只是这心况若是静了,这酷热便也算不得什么,姐姐何不试试?”说完倒是笑着提议,只不过这一番提议可是断然不能叫苏蝶接受的,当即便摆了手苏蝶说道:“莫说笑了,让我静下来,我可做不到你那心静自透凉。”说完还翻横了一眼,倒是极其不屑秦疏酒这法子。
那承受不来的模样可叫翁师师都笑了,当下便打趣说道:“苏姐姐若是真静得下来,那霸王的名号怕是得送人了。”
此番调笑的话刚刚说完就叫苏蝶伸了手拧了脸颊,重重的掐了一下直掐得翁师师讨了饶,苏蝶这才说道:“你们两个好啊,敢合在一块打趣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你们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霸王。”说完倒是真有动手的意思,反倒是惊得她们忙着赔了罪,这笑笑闹闹之下到也不觉天有多闷热了。
这正说着笑,半途之中倒是叫人给打断了,也不知因何事苏毅倒是上了这儿来寻她们,进了露亭叩了安后苏毅这才说道:“窈美人原是在这,可是叫杂家好找呢。”
见苏毅寻的是自己,秦疏酒忙起身回了礼随后说道:“小苏子公公这急匆匆的寻我可有要事?”问完苏毅答道:“这若不是有要紧事,杂家怎敢来打搅美人。这不陛下召您上延英殿,可杂家去了钟碎宫里里外外翻过都没寻到美人,这还是钟碎宫的宫人们说了美人在这杂家这才寻来呢。”
“陛下召我?”苏毅的话倒是叫秦疏酒愣了,略微默了片刻随后问道:“小苏子公公可知陛下召我何事?”
她已数日不曾得璃清的召,今儿突这传召倒是叫秦疏酒思了,自当得先探下口风,只是苏毅那儿却也不知,笑着回道:“这杂家只是传召,陛下所谓何事杂家便不知了,美人还是速随杂家前往延英殿吧,免得一会儿该叫陛下等急了。”
璃清的召见当然得马上前去,只是这露亭的事还未理完,当下秦疏酒到也迟疑了,看着露亭说道:“可这德妃娘娘责罚之事?”
秦疏酒实在不舍苏蝶一人清扫这些,倒是苏蝶闻了此事先一步开口说道:“既然是陛下的召见你便快些去吧,这些事我一人便可打理完,你便不用担心了。”
“是啊,姐姐还是速去面见陛下吧。”边上的翁师师也开口应道:“若是姐姐担心露亭这事妹妹我便留下来陪着苏姐姐,也是两个人很快便可理清的,姐姐就莫要操心了。”翁师师主动开口要留下来帮忙,这一点倒也叫人欣慰,当下秦疏酒便说道。
“既然如此便谢过妹妹了,姐姐,我先去面见圣上,至于姐姐,先前所说的那些事可莫要忘了。”她若不在还是希望苏蝶别什么都往外头抱怨,毕竟宫里头实在险得很,事事还是多心才能保自己平安。她便是这般的多心,倒也叫苏蝶不得不记着,便是应道。
“我知道了,你便去吧。”苏蝶话方落下那一旁的苏毅也是忙了开口说道:“美人莫耽搁了,这叫陛下等着的罪杂家可担不起。”宫内谋差事的人也不容易,秦疏酒也不想为难苏毅,便是应道随后下了露亭,只是人刚下了露亭瞧了自己这一身的薄汗,她倒是寻思着该顺道回趟钟碎宫更换衣物,只是这念想刚刚提了却见苏毅说道。
“德妃娘娘罚了苏婕妤与美人,这事陛下是知的,既然陛下知晓,炎炎盛夏清扫时出一身汗倒也属常,既然陛下急召美人也就莫要回宫更衣耽搁了,还是随着杂家奉旨吧。这一身叫陛下看了,指不定陛下便知这日头下受罚实在辛苦,在想婕妤已是受了几日的罚,倒也就免了。”
苏毅倒也说得轻随,不过他话里的意思秦疏酒还是明的,便是谢过苏毅随后这身入延英殿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