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酒,那叫人抛丢在这儿的竟是秦疏酒,当瞧清了秦疏酒的容貌,颜阂那压揪的心直接沉至了底,当即也无心再去追捕可疑之人,颜阂立即蹲而后关询道。
“窈美人?窈美人?”
连着唤了几声,可那躺于雪中的人却无任何回应,便是明了情况不妙的颜阂伸了手触了秦疏酒鼻息。鼻息犹在却已淡若恍无,气若游丝已是将无性命之态,秦疏酒如今的情况极其糟糕,初诊之后的颜阂更是心急,当即也是顾不得这一些,便是连着礼教也是抛于脑后,直接抱起秦疏酒便往着昙亭院行。
昙亭院内静极了,便是入了内后颜阂都快觉着这昙亭院里是否只住了秦疏酒一人,心中惑疑不过也是那一起之事,便是惑后当是抱了秦疏酒入了院中,而后也不顾旁的径直踹了门随后唤了屋内之人。
秦疏酒离时轻了手脚,故而未扰睡中的南枝与帘儿,可如今颜阂入院声响却是大的,便是睡得再沉如今也当是叫他惊醒。醒时仍是莫名觉着身子乏倦,可南枝还是急着披衣从屋内行出。
便是出了屋惊见一男子入内,南枝心中当是惊的,可在惊之下瞧见那人竟是抱了秦疏酒入内,秦疏酒躺于他怀中静而无声,心惊之下的南枝登时连着心都揪了起来,也是顾不得那闯入屋内乃是何人,当即便迎赶上去,便是看着那人将秦疏酒抱入屋内而后放于床榻后南枝与帘儿这才急道。
“颜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自当是急的。只是颜阂那儿却无回话之意,便是小心的为秦疏酒盖上棉被而后又微诊了脉,紧蹙之后颜阂看了南枝随后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张令牌随后说道。
“速去太医院寻慕容,叫他速来。”
眼下这情况竟是要惊动太医令丞,便是见着颜阂这样说,南枝的心更是不安,再接过颜阂递上的令牌时不再多问而是转了身就要离开这处。也是急着行至门处,正要踏出时又叫颜阂唤下。回了头唤了他,见之定后颜阂说道:“切记,莫要惊动旁人。”此语叮嘱随即视之。颜阂再道:“我知你办得到。”
颜阂这一番言语着实叫人觉着奇了。也是心中顿起怪异,却是因着情况紧急不容多思,南枝也只是心中骤怪而后也未多问,便是匆忙离了昙亭院去寻人。
昙亭院位于偏僻。便是从那儿行出至了太医院。当是要费上不少时候。尤其是沿途巡视的禁军,避开他们更是得费上不少周折。秦疏酒眼下乃是幽闭受禁之人,不若是她还是身侧的宫婢都是不该私自抗旨离了昙亭院。纵是她手中有着颜阂的令牌,也是不可拿出叫旁人看的。
禁军统领深夜出现在受禁妃嫔的宫内,且不说这不合礼数,便是从情理上看这也是一件不好解释之事。深知这一事的要紧,南枝更是事事小心,倒也是有惊无险的至了太医院。
今日乃是慕容端若当值,虽然宫中也有旁的当值太医,不过慕容端若素来行事严正,自己的事也从不假借他人之手,故而至了深夜人也还在太医院内点灯研磨医书。悄无声息入了院内,南枝行至慕容端若身后,因是来得过于无声倒也叫慕容端若受了惊,若不是瞧清来者乃是南枝,他怕是要喊了护卫进来拿人。
虽说深夜有人私入院内是件可疑之事,不过在瞧清来者何人后慕容端若还是强定了心,而后询了南枝来此为了何事。慕容端若此时倒也镇得下心,南枝那儿却是心急得紧,忙是将昙亭院发生之事说与慕容端若知晓,并且拿出颜阂给予的令牌求了他入昙亭院救救秦疏酒。
原些神情瞧上去还是几分淡漠,可当听了南枝道闻秦疏酒昏迷不醒由了颜阂抱入昙亭院,当即面上神色略变,也顾不上查看南枝递上的令牌是真是假,慕容端若起身便是唤了她速些跟上。
匆匆至了昙亭院,刚入屋内便瞧见颜阂守在屋中,秦疏酒躺在床榻上面色瞧着有些青白,帘儿则坐于旁侧一面替她用热水擦拭面部一面露着焦色。颜阂急得屋内来回渡行,便是闻见有人行至他旁至了门口,当看见慕容端若推门而入当下也是顾不上让他细问,便是拉了人随后急行到床榻边,颜阂说道。
“快替她诊诊。”
颜阂乃是铁铮铮的男子汉,可在说这话时却能听出他言语中那一丝惊慌的微颤,便是见着颜阂这焦忧神色,慕容端若也未多询而是看了前替秦疏酒把脉。
面色已是石灰般的颜色,面无血色唇似灰白,脉象极虚犹如悬丝,竟是那命已将至之态。方入院内见着秦疏酒的面色,慕容端若便知她情况必是不好,竟不知命已悬丝,当即心中骤惊,也是未顾了什么便是取针行针,为秦疏酒过针保命。慕容端若面常无色,不若见了何状皆是淡若如常,今日见着他面色大变实在叫人心中起忧,颜阂那处也是焦着心,见了他这般忍不住出声询道。
“可是如何?”因是担忧故而出声询问,不过这行针之时最忌讳的便是旁侧有人打搅,当即叫慕容端若横了一眼而后见起专神行针。针针下行,便是连下了三十六针后慕容端若这才拔针收针,随后轻叹。
他这一口轻叹可叫偏侧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便是南枝头一个等不得,当是出声询道:“令丞,我家美人如何?”急询之后见了慕容瞧了她,而后说道:“暂时无碍。”
“暂时?”原想着慕容端若出马,秦疏酒当是无碍,却未想他只是暂时,到也叫南枝心中急忧不减,便是再细询。不过这一次的话询未能从慕容端若那儿得到回应,只是见了他扫过自己而后将视线落到颜阂身上,开口询道。
“怎么回事?”
短短四字,却是有了质询责备之意,便是见着慕容端若这般质询后南枝这才收声而后看向颜阂。
她也想知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秦疏酒会叫颜阂抱着回了昙亭院,而且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慕容端若虽然询了他,可究竟出了何事颜阂也无法说全,也只是将他所知的一切道出,倒也叫人听得心都揪沉到了一处。
颜阂巡至这处见着有人欲绑走秦疏酒。而那人显然是个练家子。当时因忧心秦疏酒的身子,颜阂只能弃下那儿先将秦疏酒救回,故而也只知有人欲害她却也不知那人是谁。有人欲伤了秦疏酒,他们却不知那人是谁。这种敌暗己明之境实在叫人心中不安。
宫中素来藏了诸多这些。何人欲谋害秦疏酒。这一时半会儿也猜不清,便是心中起了警觉却也没个方向,他们也只能暂且将心中的忧担压入心中。
慕容端若为秦疏酒行过针。眼下情况已是暂定,不过还是得谨慎小心,当即便是拟了张方子随后让颜阂入太医院抓药。太医院的药可非想取便可取,慕容端若拟了这样一张方子便要颜阂上太医院抓药却是难为他,不过眼下秦疏酒情况不定他也不好离开,这样一件差事自然只能落到颜阂身上。
也是未道什么,将那方子接过颜阂便离了昙亭院。
守在秦疏酒身侧,到也刻刻谨慎,好在慕容端若妙手,纵是秦疏酒现下情况不妙有他在身侧也无需过于操心。又是行过两次针后颜阂可算将慕容需的药抓了回来,接过颜阂递上来的药随后打开再做确认,慕容这才将药交予南枝命她速去煎来。
煎药之事刻不容缓,南枝当即去煎,帘儿则留在屋内照顾秦疏酒。当那药煎好并且强行灌了秦疏酒喝下些,慕容那悬在心口的另半口气才算顺了。便是忧着神色看着秦疏酒,慕容说道:“现下情况算是稳了,不过她还没醒来前怕是不能松懈,你们当仔细照顾着。”
人未醒来一切皆是未定,当下还得时刻谨慎小心,慕容端若的吩咐南枝与帘儿自当记在心上,便是连声应着。
秦疏酒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可眼下她毕竟还是禁足幽闭的嫔妃,慕容端若私下为其诊治已是犯了宫规,若是久呆于慕容端若以及颜阂而言皆是不利的。南枝心里头虽然也是忧着秦疏酒,却也知不能连累了这二人,当是看了外头天色而后又瞧着屋内两位,南枝欠身说道。
“天色已亮,令丞与颜将军当离开了,这处婢子与帘儿自当小心伺候,断不会叫姐姐出事。”他们留下这儿终归容易引来祸端,便是先一步离开才妥当,南枝心里头在忧着什么,慕容与颜阂自当明白,当即也是出了声随后应道。
“既然如此,末将先行一步,望好生照料。”
“姐姐的身子南枝自当小心,多谢颜将军关心。”话后颜阂才点了头,而后示意慕容端若随自己一道离开,也是两人行至门处,慕容端若忽然停了下来,随后从袖中掏出一物递于南枝,随后说道。
“若是过了今日窈美人仍未有苏醒之迹,便将这一物让她服下。”
那是一个绘了青竹的药瓷,瓷不大釉色却是极其细腻,一瞧便是上好之物,自慕容端若手中接过药瓷时南枝忍不住瞧了一眼,而后握入手中欠了身,南枝拜谢言道。
“婢子记下,令丞切莫担心。”
秦疏酒身侧有南枝跟帘儿伺候着,他们的确不用担心,也是将那物交予南枝,慕容端若这心里头才真舒了口气,而后两人才转身离了这儿。
又小心的伺候一日,见着秦疏酒仍无苏醒之意,南枝只能将慕容交付之物喂于秦疏酒食,不曾想那一物竟有那般奇效,服下不出两个时辰人竟然醒了。人是醒了,可身子还是虚弱得很,便是连续着服了几日慕容端若开的药,秦疏酒的身子这才见了好。
人也是瞧着恢复不少,南枝这才敢问询那一日发生的事。那一日究竟出了何事,也只有秦疏酒心中最明,在喝下帘儿奉上的药而后看着帘儿端了碗退出,南枝这才询道:“姐姐,那一日究竟出了何事?好端端的姐姐怎会成了这般?”
那日之事现如今想起来仍叫南枝心中惶了不安,因是百思不明故而等了秦疏酒身子见妥南枝开口问了,也是叫南枝询后秦疏酒这才回想起那日之事,将那一日所遇之事细细道出。却也叫南枝听得心中起着几分后怕,那一日遇上那样的事,若不是颜阂偶然经过碰巧撞上。秦疏酒怕是必死无疑。心中可是后怕得紧。连着面色也是变了几分,南枝说道。
“究竟何人,竟然想害了姐姐性命?”询问的话中满是气隐之意,便是见着南枝这般愤询而后躺于床榻之上的秦疏酒冷呵笑道:“还能是谁。算来算去会做下这等龌龊之事也就那几人。”虽然身子还是虚弱得厉害。不过秦疏酒这言语之中的嘲讽仍是明的。也是见着秦疏酒这般阴了色的笑,南枝问道。
“姐姐心里头是不是已有猜疑之人。”话后秦疏酒点了头应道:“虽然没了十足的把握,可终归不出那一二。”叫秦疏酒这样一说南枝倒也了然的颔首点了头。而后应道:“宫中还忌惮着姐姐,恐也就那一二个,不过……”
“不过什么?”见着南枝话悠一转随后像是记起了什么露了惑疑,秦疏酒当是出声询了,见着秦疏酒询后南枝便应声答道:“不过姐姐那一日出了院子遇上这样大的事,南枝竟然没察觉,便是等到后头颜将军抱了姐姐回了院中,方才叫颜将军的声响惊醒,实在诡异得很。”
依了她的身手以及对周遭的灵敏感,秦疏酒若是起身,南枝必不可能没有丝毫察觉,可是那一晚她是真的没有发觉秦疏酒离了昙亭院,直到颜阂入了院内喊人南枝才从熟梦中醒来。
这事他是觉着惑的,不只是南枝觉了奇怪,便是秦疏酒,此时见她这样一说也觉了有些不对,当下两人同时噤了声,便是噤声之后见着南枝抬了头,随后说道:“那一日,廖昭容曾命人送来一些吃食,姐姐,你说会不会是……”
如今落到这样的境地,在这昙亭院里自当处处小心,便是一切吃穿用度都是自己寻了法子,内侍省那儿偶的送来的食材也是万分小心,如若说近来碰过外处送来的什么,便只有廖昭容偶尔差人送来的棉物以及吃食。因为这段时日也是廖昭容偶的救济,倒也叫她们心存感激故而未像开始那般处处留心。
可眼下出了这样的事,实在叫南枝难不往那处想,廖昭容送来的吃食中那一日怕是掺了什么,若不然她怎会睡得那般沉。
南枝心中是起了几分疑,不过秦疏酒倒是信得过廖昭容,当是摇了头,秦疏酒说道:“我不觉得这事是廖昭容所为,怕是叫谁借了道,顺势害了我们。”
廖昭容如果要害她们,多的是旁的法子,实在不用等到如今,叫秦疏酒这一说南枝也觉着有些道理,当是应了头。便是应后见着秦疏酒抬眸看了她,随后闻她问道:“对了,你说我这条命是令丞救回的?”
便是询后见了南枝定了眸,而后说道:“正是,颜将军带了姐姐回来见着姐姐已是游了丝,便是要我速去请了令丞。姐姐当时那情况姐姐你是不知,可是吓坏南枝了,也是亏得令丞妙手才保了姐姐这一条命。令丞便是令丞,手中稀罕的奇药便是多呢。”
“奇药?”见了南枝这样说,秦疏酒当下生了不解而后细询,询过之后南枝忙是应道:“是啊,姐姐当时情况实在不容乐观,令丞临行时便交予南枝一物,说是姐姐若不醒便将那一物喂于姐姐服下,没想到那物服下之后不出两个时辰姐姐竟然醒来,倒是奇得紧?”
“竟有那样稀奇之物?那药可叫什么,现下还有,在何处?”不知为何,闻了南枝话后秦疏酒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询时人也从床榻上坐起,恐着秦疏酒激动之下伤了身子,南枝忙是止了她起身而后说道。
“那药唤什么南枝不知,也无多留,便只留下令丞装药的药瓷。”说完便将那药瓷掏出而后递于秦疏酒,接过药瓷细细打量,便是看后秦疏酒顿然无声。
恍若失魂一般瞧了许久,而后轻声说道。
“他竟还心心念着?这样些年过去了,终归还是忘不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