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阂果然如她所猜,已知她的身份,虽然心中早有这一方面的思寻,可当真的从颜阂口中听到这一番话时,秦疏酒还是几分惊的。便是幽的一愣而后宛颜一笑,秦疏酒说道:“看来能位于禁军统领,颜将军也非空有一身蛮力,既然颜将军心中如了镜般清明,那本宫也就不在明人面前说胡语。本宫便是尔等口口相谈的倾氏一族的余孽,如何?颜将军可是要押了本宫,到陛下跟前领赏去?”
秦疏酒的应,实在干脆,倒也叫南枝与颜阂有些措手不及,便是一侧的南枝,见着秦疏酒竟然直言认了自己的身份,当下心中便是惊的。忙看了秦疏酒,南枝说道。
“姐姐,您怎就……”
这个身份在这宫中莫说是提了,便是一想也是有罪,虽说颜阂不曾害过她们,可他终归是璃清亲封的禁军统领,保卫太明宫乃是他的本职,南枝不敢肯定再明。了她们的身份后,他会不会将这事上禀璃清。
因了秦疏酒的直言,南枝心中是惊的,便是惊后忙着劝阻,然而换来的却是秦疏酒全然不惧的幽然一笑。便是看了南枝无声宽慰,再叫南枝收定心神后,秦疏酒这才看向颜阂随后说道。
“颜将军是聪明人,本宫也不想再到诓语,既是实情本宫自然也就认了。不过有一事,本宫也是不清得紧,既然方才本宫为颜将军解了疑惑,颜将军可否也为本宫解一心疑?”便是话落见着颜阂微蹙了眉。随后说道:“娘娘有疑,便询吧。”
颜阂话音刚落秦疏酒接而一笑,随后说道:“颜将军能猜破本宫的身份,说实的,除了敬佩之外本宫倒也觉着有些奇了,本宫虽不敢道言万事做得具备,可是宫中行事已是万分小心。颜将军可是何事疑了本宫,倒是瞧破了本宫的身份。”
十几年的谋划,究竟在何处现了纰漏,竟叫颜阂对她的身份起了疑。这一事上秦疏酒还真是百思不明其意。既然眼下事情已是说破。她也就无心去思颜阂此行究竟为何,便是想出声问明,究竟何事叫颜阂起的疑心。
究竟何事叫颜阂起的疑心?说实的,秦疏酒入宫所做所行并无半分错漏。她便是秦疏酒。也只是秦天浩的次女。无人能从她的身上瞧出太多的破绽,便是他?说实的,会疑了秦疏酒的身份也非秦疏酒的缘故。便是叫着秦疏酒这般询了。颜阂微着发了顿,而后说道:“末将之所以猜破娘娘的身份,并非娘娘何事出了纰漏,而是因为南枝。”
说完将眼眸移落到南枝身上,颜阂出语说道,便是话落当即便叫南枝愣了,猛然疑惑而后看着秦疏酒,南枝惊道:“从我身上寻到的破绽,这怎么可能。”
她已是万分小心,在这宫中几乎未曾出过差漏,便是那出宫与外头联系的事,她也是经由苏毅之手,将消息传到宫外。事事皆是谨慎小心,断然无叫旁人察觉的可能。颜阂的此语着实叫南枝惑了,便是百思不明何处出了差漏,南枝当是出声问道。
“颜将军何时瞧出疑处,南枝可是做了何事叫颜将军疑了。”不询,她心中难安,因是难已思明,南枝此询除了不解之外,倒也夹了几分警觉。能无声无息瞧出她们真身的颜阂,她始终觉得这人几分恐怖,便是警了觉的盘问,倒是颜阂,不因南枝询中质疑起了不悦,反是出声说道。
“何事?不知可还记得此物?”并未明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一物,当那物展于面前,南枝已是惊了。颜阂手中露展之物本无半分惊奇,只是旁人瞧不出此物所隐的玄机,南枝却是一眼清明。颜阂手中那物并非旁物,而是她所遗落不知弃于何物的短刃。
已是六七年未见之物,如今再度现于眼前,南枝怎能不惊,当下便是微颤着身子颠前几步,南枝问道:“这把短刃,这把短刃为何会在你手中。”行至颜阂跟前,看着颜阂放于掌中的短刃,便是突然发难欲夺此物,谁知颜阂早有防备,南枝心思不过刚起指尖还未触碰到短刃,那一把短刃便叫颜阂反手勾收,而后说道。
“不知娘娘可还记得久安山上那次狼口月兑险。”这一事虽已过数年,不过秦疏酒仍是记着,便是话落秦疏酒应声言道:“便是记着,又如何?”当初可是托了许氏所赐,她与南枝险些命丧狼口,若不是南枝舍命相保,恐怕她也无命站于此处。颜阂之询,秦疏酒自当应答,不过应语之时心中倒也不禁盘思,便是思量猛的心头一惊,忽是想到什么的秦疏酒凝眸看着颜阂,随即质道。
“莫非颜将军当时便已?”
话未询完,颜阂却明她的意思,当是应点,颜阂说道:“当时群狼围困,末将赶至时狼群已散,虽然当时娘娘道言那匹恶狼乃是南枝以命护主,以发钗所杀,可末将还是看得出来,那恶狼身上的伤口乃是利刃所致。至于末将手上的这一把短刃……”
话至了此微着一顿,便是顿后颜阂续道:“这一把短刃或许常人瞧来无何不妥,不过末将却是识得,这一把短刃乃是末将旧友所物,恶狼身上的伤口也是。当时发觉此物时末将心中便已猜忌,毕竟昔日旧友已亡,她的爱物如何会现于那处。”
“难怪那时归时丽德妃发难,颜将军出言相帮,原是因了已觉这一把利刃。”接了颜阂的话,秦疏酒可是明了初见时颜阂为了出言相帮,便是道后颜阂续道:“当时帮娘娘的确是因了林中这一把短刃,那时因觉奇怪,倒也未多想,只是回宫之后免不得多加留心娘娘这处。便是这一份留心,叫末将看出端倪。”
“端倪。颜将军说的可是那数次相帮。”
宫中行事不若事先如何紧密安排,总会不可避免的遇上一些麻烦,南枝宫中办事时也却是遇上过几次。而那几次极有可能叫事败露的麻烦,最终还是亏得面前这人,才险着避开。
她便知道世间没有白帮的好事,在助了南枝避开险事时,颜阂也一直在探寻中心中的猜疑。
而如今,他的这一份猜疑恐怕已是得了证明,颜阂心中有猜忌,他也有独拥的手腕去验明这一份猜忌。探明不过早晚。便是一切皆破到也叫秦疏酒莫名觉着胸口一松,便是看着颜阂,秦疏酒摇叹一笑,随后说道:“颜将军便是颜将军。眼睛果然尖毒。旁的心思若是想要瞒了颜将军到也可能。不过这武学之事,还真是逃不过您的眼。没错,本宫便是颜将军所疑之人。那现在呢?既然颜将军已明本宫的身份,接下来是否当押了本宫,入延英殿寻赏?”
先头之语当是笑赞,不过后头的话意思却有些变了,彼此之间疑惑之事如今已是解开,既然解开,接下来该谈的便是最为要紧之事。话锋忽转倒是直接讽询,她乃朝中逆党之后,而他则是当今圣上亲封的禁军统领,如今身份已戳穿,他当如何行事?
便是因了秦疏酒这一番笑讽,南枝当即警觉,连番退行护于身侧,时刻警觉于颜阂举动。便是提警之时叫秦疏酒示意退后,秦疏酒上前一步说道:“那现在,你打算如何?颜大哥?”
这突然出口的颜大哥叫颜阂的身子直接僵了,过往记忆如潮般涌入脑中,他这一生最为欢乐之时那般一切还未开始前,那一段记忆所承载着他这一生所有幸事,而这一声颜大哥,也同是属于那一刻。便是这句许久未闻的“颜大哥”,与那记忆中软糯的笑声重于一起,叫颜阂的面色直接煞如雪白。
那些过往,如何可弃,纵是时过境迁,面前之人已非记忆之中的那人,可她,仍旧是她。
他要如何做?接下去当如何做?说实的,颜阂此时心中可是烦思,秦疏酒入宫所为何事,纵是不曾言明他也仍旧心清。那样的事情,身为禁军统领的他必不可叫她行了,可如今的秦疏酒又岂是可听劝的?明知劝而无果,他又如何去阻止?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这一条路上越陷越深?又或者是如了她刚才所言,押了她,入了延英殿请赏?
秦疏酒的身份一旦暴露,等着她的必是死路一条,颜阂根本不可能将她往绝路上推,便像秦疏酒现在问的。
他当如何?
究竟如何才是当的,颜阂心中根本没有答案,此时的他只能在秦疏酒的质询之下沉声收语,便是在秦疏酒的连询之后,颜阂开口说道。
“兮儿,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颜大哥,可否听我一句劝。”
已是多年不曾听见有人唤这个名字,便是颜阂这一声落入耳中,当即叫秦疏酒的心都震得骤听。几分诧愣的看着颜阂,好似在寻思这个名究属于谁,便是思明之后秦疏酒轻声回道。
“何劝?”话落无声,便是这话落后叫颜阂沉声微顿,而后说道:“收手吧,别在这一条道上越陷越深了。”
收手吧,颜阂希望她就此收手吧,因为他很清楚秦疏酒所走的这一条路末端究竟藏了什么,不若倾氏一族如何擅长工算心计,可他们终归只是臣民,这个世道的天理仍旧掌于那人手中。活在这个世上的人,可以想着与人斗,也可以奢着与天斗,独独不能跟那人斗。
因为那人手中掌着乃是万民生死,若是与他争斗,必无胜算可能。倾氏一族如今只留下秦疏酒这一条血脉,倾羽君已经死了,他实在不想看到秦疏酒也丧命于这一条不归路中。
颜阂没有旁的盼求,便是希望秦疏酒可以就此罢手,只是他的这一份盼求于秦疏酒而言却是可笑至极,便是因着颜阂的话忍不住失声冷笑,秦疏酒反道。
“罢手,颜大哥觉得兮儿还可能罢手?”弃了高高在上的称呼,秦疏酒拾回自己的本名,只是这本名之下的回语却是万分讽刺。便是听了秦疏酒的回话,颜阂说道:“为何不可能,兮儿,你便听了颜大哥一句劝,到此为止莫在陷进去。兮儿,你如今已是贵为妃位,宫中再无他人可撼你左右,这般已是够了。到此为止便罢手,可好?”
当又一次相遇后,颜阂给秦疏酒的感觉永远皆是冷漠。毫不讲情。便是一派沧桑残戾之感,可如今呢?他竟是这般劝求着秦疏酒。他希望秦疏酒可以就此罢手,便是如了这般,已是最好。
颜阂不舍见着秦疏酒陷没进去。可是事至今时。她怎能这般罢休。当下叹摇了头。秦疏酒笑道:“颜大哥,难道在你心中兮儿入宫为的就是这安福清享?”一番冷笑而后收声沉言,秦疏酒忽沉面上上前数步。而后看着颜阂的眼睛说道。
“这后宫奢华从来都入不得我的眼,我如何会为了这些可笑之事踏入宫墙之中。如今贵于妃位,颜大哥便劝我就此作罢,难道颜大哥觉得我已得到自己所要的?”质询,便是从齿缝之间挤出的质问,秦疏酒步步相逼行近跟前,而后凛沉了眸说道。
“颜大哥是个清明之人,既然能猜破我的身份,想来我入宫究竟为了何事,颜大哥也是清楚的。”
“我当然清楚,可是兮儿你欲行之事根本不可能成,你又何必……”
“不可能成,既然未行过,颜大哥如何觉着不可能成?”直接出言断了颜阂话头,秦疏酒激动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纵然天不肯成我也要叫天认命,倾氏一族究竟经历过怎样的冤屈,颜大哥你不是不清楚。我族忠心耿耿,父帅与大哥从未有过谋逆之心,更是不曾心有不公,可最后呢?最后换来的却是怎样的下场。”
一族的血痛,实在难以用言语言明,便是因了那藏于心中的悲痛之意,秦疏酒死死揪住襟领压声质问。秦疏酒的压抑,叫颜阂无言以对,便是看着面前这眼中满是痛绝的女子,话哽于喉处半晌后,颜阂方是说道。
“我知道你恨,可是这一事究根结底也怨不得陛下,这事……”
“我知道这一件事究根结底不在他,所以到了如今我也不曾取他性命于床榻之上。”便是再次断了颜阂劝言,秦疏酒苦笑说道:“我清楚这一件事归根结底不在他,可又如何,当年那一道天命他是知的,那一道屠尽的旨意也是他亲下。为了稳住他所谓的朝堂,为了安抚那群狼子野心之徒,他最后竟然选择弃了我族。我族待他忠心耿耿,可他呢?在他的眼中我族竟然只是一枚说弃便可丢弃的棋子。颜大哥,你现在跟我说这事怨不得他,你叫我如何认可你的话。”
意确非璃清之意,不过他却为了他的江山,为了他的朝纲,助了那群逆臣害了倾氏一族。于秦疏酒而言,璃清也是该死。
便叫秦疏酒这一番压呵闷得说不出话来,一番安凛之下,颜阂叹道:“倾氏一族功绩过高,已是远压他人,纵是陛下未下旨意,那些人也断不会留着倾氏做大。”
“所以我现在要他们血债血偿。”
先灭许太尉,再杀辅国将军,现在该死的便是那手握重兵的宇文生了。凭借璃清的宠爱,以及璃清早就心生的忌惮,她定能叫那些人偿了这一笔血债。
秦疏酒再赌命,从入宫的那一刻起她便已在赌命,如今她们已将这一份赌局开到极大,非胜即亡。
这一步若踏下去,就再无回天乏术,不是不明秦疏酒堆积在心中的痛,可他今日竟然来了此,便是算好了心思想要护下她。倾羽君他已无力保护,不论如何他定要护下倾氏这最后一滴血脉。
只是这倾氏一族的人都是疯子,一旦认定便不可能回头的疯子,颜阂的劝言终归还是没有机会道出,便是话至了喉处便叫秦疏酒断了,秦疏酒忽然开口问道。
“颜大哥,你可知道长姐的尸首最后落于何处?”
“我……”
“瞧颜大哥这个样子当是不清吧,既然不清,那我便告诉颜大哥。长姐最后的尸身,落到了浴堂殿。德妃娘娘可是亲命好生对待,她的好生究是何?想来颜大哥心里头也是清的。这一件事德妃可是藏得极隐,这宫里头除了自拟宫外,旁处可是一处都不知,颜大哥可知这是何意?”
便是话落随后又是一笑,秦疏酒再道:“长姐为何要入宫,一切皆拜德妃娘娘所赐,若不是因了德妃娘娘,长姐根本无需鱼死网破已固我后朝之位。颜大哥觉着这太明宫内只有你一人至知了我的身份?呵,只怕颜大哥真的漏思了,在这姜国后朝之中,早就有人对我起了疑心。”
而这起疑之人,便是当今德妃娘娘。
丽德妃,不管是她父亲犯下的一切孽事,还是害得长姐失了性命,又或者是对她起了疑心。
便是其中任何一处,秦疏酒都无罢手可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