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将军兵权被卸,只怕朝堂之上无人不知,便是闻此事后皆是心中惊叹,连着郑太傅也未想到圣上做事这般狠绝,未给宇文生半分准备直接在宫中便是拿下。命已拿于圣上手中,这手中的兵权就算不卸也只得卸了,这姜国本就是璃清的,纵是他将拓跋王军拿回又能如何。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宇文浩已死,宇文生又已在璃清手中,便是叹感老将军年事已高也该解甲归田享尽人世天福,他也只能叩恩领旨。
军中重权一日之间易主,重归圣上手中,便是连着前朝的格局也是瞬间倾倒。武将之上再无倾权之人,便是军中重权已是落于璃清一人之手。可那文官之中,倒是呈了郑太傅与秦天浩双割局面。
宇文生败落,郑太傅并非一人独霸朝堂,便是屡除贪官承蒙陛下隆恩的秦天浩朝中日益做大。如今已是羽翼甚满,甚至可与郑太傅平分朝中权势,一较手腕高低,这一事恐是郑太傅未有料想的。
他原是觉着宇文生败落后,朝堂当是他一人独大,可如今竟出了个秦太尉与他割抗,倒叫郑太傅不得不慎思了。
朝堂之上格局已经动移,而这后宫之中,自当不可太平,便是浴堂殿那处这几日可是恐诡得紧。骠骑将军解甲归田安享人生长福,说得倒也好听,可何人不知此乃叫陛下卸了兵权,便是再无权势之意。丽德妃那般傲性之人如何能承这番折辱,先是胞弟惨死于天牢之中,如今父帅又是叫圣上罢了兵权,她自当愤火攻心几欲晕厥。
丽德妃的恨怒,宫中自当人人当知,便是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擅入浴堂殿,免得因了此事叫丽德妃迁怒,到时可是有苦无处道了。骠骑将军是叫陛下卸了兵权,可这官品仍在,加之丽德妃仍是宫中四妃,位高权重,何人胆敢招惹于她。
丽德妃,自当无人敢触,便是一人于浴堂殿内狂怒,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宇文一族竟会落得如此下场,心中愤思火怒攻心,身子也是因怒而出了事碍。宇文生这一事,的确叫人恼怒,可再如何的怒恼这德妃娘娘的身子也得顾着,小厨房所煎的药已是端奉而上,宫婢颤巍的奉着汤药求了娘娘服下。只是德妃现下恨怒,又有何心情去服这些汤药,便是闻了宫婢颤巍的跪求,丽德妃直接一记狠刀落下。便是因着丽德妃这一眼冷扫,原就颤惊着身子的宫婢更是受了恐吓,当即手中汤药未端稳,直接摔砸于殿堂之上。
便是这汤碗落了散,宫婢连忙跪伏求着德妃娘娘饶命,她本就因了陛下不公心中堆恨极深,如今这宫婢竟在她面前犯了这等过事,当下便叫丽德妃迁了怒,命人拖了下去。德妃娘娘动怒,殿内宫婢如何不惊,皆是伏跪而下无人有胆出声。便是后入内寝的叶玮瞧了,见着宫中一派恐慌,当是说道。
“你们这些不长心的婢子,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娘娘的汤药可是能洒的。这洒了娘娘的汤药事小,耽误娘娘服药的时辰你们可有几条命偿补。还愣在这儿做什么?快下去命了小厨房再煎。”便是闻了叶玮之语,宫婢们忙是退些殿堂,也是等着宫婢们都下退后,叶玮这才上了前而后说道。
“娘娘,这群贱婢就是做事不省心,娘娘莫要同她们一般见识,这要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就不妥了。”便是笑着揖礼道后,承的却是丽德妃阴狠的冷眸,移眸愤瞪随后又看了洒落于殿堂之上的汤药,丽德妃说道。
“本宫岂会为了这区区贱婢动了肝火,本宫只是……”
“娘娘只是在为将军感到不值。”当是解了丽德妃的话,叶玮出声说道,便是话落叫丽德妃微着一顿,随后怒气略消眼中起了几分不甘。恨得直咬了牙,丽德妃含怒说道:“陛下不公,父亲对陛下忠心耿耿,对姜国更是有功有劳,陛下竟是信了歹人挑唆卸了父亲的兵权。说什么父亲年事已高也当好生歇息,这分明就是杯酒释权要将我宇文一族赶尽杀绝,陛下的心怎可这般狠。”
璃清待宇文一族向来宽厚,便是事事皆是宽待,丽德妃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璃清心狠之时,竟能狠得这般透彻。便是话落心中深处不由一阵钻痛,丽德妃再道:“浩儿刚死,父亲正是悲痛万分之际,陛下此时不抚反是卸了父亲兵权,分明是将父亲往死路上赶。我们宇文一族便只有浩儿一根香脉,陛下说要了他的命便是要了他的命,我们宇文一族在陛下的眼中究竟算了什么。”
多年的宽厚,多年的恩宠,竟是几日全数尽毁,便是傲性如了德妃娘娘,只怕心中也是难以承受。无论平日见着如何冷高,可当这事真的落于身上,丽德妃也仍是觉着心中哀痛。
宇文浩之事,丽德妃不是没有怨过璃清,如今又因着宇文生一事,她更是心中难压怨意。便是处于宫中,怨恨之语道明。
圣上终归是不能有过的,纵然对于圣上所定之事如何的愤怨,也不好当了面明说怨意。叶玮心中虽然也是怨得紧,却也忍不住出声说道:“娘娘息怒,莫要再动肝火,云麾将军之事虽说臣也觉得惋惜,替着将军感了不公,觉得陛下此事做得却是过了,可这一事的跟错终归还是云麾将军自己闯出。不若如何,那人怎么说也是赵国派来的使臣,这谈和之时朝中官员肆意残杀他国使臣,陛下若是不做处置以后在众国之中如何正立威信?便是这一事若是真的要说,陛下也不可说错,更何况咱们的陛下素来皆是圣明,又怎么会有过错之处。娘娘心中便是再如何的惋叹着将军,以后这等怨了陛下的话,娘娘还是不说为好。”
“不说?本就是心中之思本宫为何就不可说。不若是现在,便是陛下如今就在这儿,本宫也是要道的。要了浩儿的性命也就罢了,陛下竟还将浩儿的尸首连着那赵国使臣的惨尸一块送入赵国,这分明是连尸首都不肯给浩儿留个全的。陛下他何止是在给赵国一个说法,便是在挖我们宇文一族的心啊。”
宇文浩之事,的确是挖了宇文一族的痛处,可就是因着挖了宇文一族的痛处,璃清才有理由忧着宇文生因痛起怨,最后起意谋反。
宇文浩之事足以叫丽德妃心痛,而后宇文生之事更是叫她连着陛下都起了几分怨意。不过这一丝怨意只有几分是冲着璃清的,更多的则是散于旁人。越是想着心中的愤恨之意便是更浓,尤其是闻了叶玮那一番“陛下卸了老将军兵权只怕是歹人挑拨”后,丽德妃的眸中已是闪了杀意。
周遭萦着渗人的杀意,丽德妃双目迸恨开口说道:“璃清释了父亲的兵权,这其中必有奸人挑唆,恐是有人以浩儿之事故作文章,借机诬告父亲将有反意,便是因了此璃清才决定先下手为强,除去父亲手中的兵权,免得日后徒留隐患。”
丽德妃此话刚落叶玮便觉这话在理,当下便是应而回道:“娘娘此话正意,老将军必是受了奸人所害。只是这朝中究竟何人这般怨毒,竟是思了这等借刀杀人的毒计,将老将军陷于此地。”
询语刚落丽德妃的眸中更是迸了绝恨,便是移眸不知瞧向何方,眸眼欲深唇角上的笑意也是越,丽德妃冷言说道:“这等恶计,还能有谁想得出,朝廷之上除了郑太傅你觉得还有旁人?”
话语落后叶玮颔首即点,随后应道:“是啊,这一事恐与郑太傅月兑不了干系。这朝堂之上若说何人还能割抗郑太傅的权势,怕也只有老将军一人。老将军与郑太傅素来不和,朝中见地更是相悖,那郑太傅恐是早已留不得老将军一早就想借机除去,如今难得了这等好机会,怎会白白浪费。陛侧献了毒计拨了老将军忠诚之人,恐就是他。”
若是旁人,没有这个本事恐也不敢有这个心思,不过郑太傅却不同。
他有必要宇文生性命的动机。
如今落下那样一个好的机会,天时地利人和,他如何舍得弃下。
宇文生被卸兵权之事,丽德妃已将满心恨意皆堆于郑太傅身上,便是发誓必取他的性命。当然,除了这郑太傅,秦天浩以及秦疏酒的命她也要除的。
秦天浩朝堂之上所呈的宇文浩犯下的累累罪行,丽德妃可没忘,新仇旧恨便要一并清算了。便是愤怨到了极点,如若不将这些怨恨之人全数除去,只怕她心中的那一股恨意将是难消。
丽德妃的恨,已是眼清意明,便是边侧的叶玮也能明察到来自德妃娘娘身上的恨意。便是杀意正起之时,宫婢已是再入,小厨房内的汤药已煎好,宫婢忙是奉入宫中免得误了德妃吃药的时辰。
小心奉入,便是恐着一个不慎再将汤药打翻步了方才那人的后尘。汤药刚刚煎好,苦味冲入殿中,叫丽德妃闻后免不得蹙了眉心面露厌恶之色。这汤药素来都是苦的,素是无人喜好,丽德妃心中本就烦闷,如今闻着这苦呛的味道更是生了烦意。当是挥了手,命了宫婢将汤药端下。
丽德妃显是没有服药的意思,只是德妃娘娘身子欠佳,怎能忌讳用药。便是上了前作着揖,叶玮轻声说道:“娘娘,你现下的身子最是得当心养着,这汤药还是趁热的服吧,免得等了药凉了,药效也就散了。”叶玮规劝,丽德妃不慎喜的瞥了汤药一眼,便是见了娘娘心有所动,叶玮忙是再道。
“再说了,娘娘您现在养好自己的身子也不只是为了您自个,更是为了老将军,老将军受了奸人陷害,陛下又因奸人挑拨卸了老将军的兵权,如今能助老将军平冤的便只有娘娘了。娘娘可得叫那些小人明白,宇文一族可非能随意招惹之人,便是背后做了这等下三滥的事,就得为此付出代价。老将军现下必是烦闷,娘娘更得顾好自己的身子,若不然宇文一族的冤屈可如何平了?”
叶玮这一番话说得在理,也正好切了丽德妃的心思,当下心中已是一动,倒也不再烦蹙着眉。便是略思之后丽德妃命道:“将那药汤端上吧。”便是得了丽德妃的令,宫婢当是面露喜色,忙是起身随后将汤药端于丽德妃跟前。取了汤药,近而一闻,那苦呛的味道更甚了,便是忍不住蹙了眉,丽德妃询道。
“这是何药?”便是问后叶玮忙道:“娘娘近来因了老将军与将军之事忧思,免不得肝火郁结,此药乃是平心理气的药方。”
便是话落见着丽德妃略点了头,随后说道:“这平心理气的方子本宫也不是未服过,今日的怎显得比往日要苦呛不少?”话询落后叶玮再答:“娘娘近来烦而夜不能寐,臣心中实在担忧,先前的方子也是煎熬请了娘娘服下,不过收效甚微,臣见娘娘夜间仍是不得安眠便擅自做了主请太医令丞在这方子上再添几味药,要叫娘娘夜间得以安眠。”
主子的身子,贴身伺候的内侍自当万事谨慎小心,便是闻了叶玮这一番话后,丽德妃当是应了头而后说道:“若是太医令丞添的几味药,倒也能明为何苦成这般,不过这太医令丞素来妙手,便是经过他手的方子想来更有妙用。倒是你有心了,还能记着这些事。”
丽德妃之语当是夸赞,便是语落之后叶玮当是笑道:“臣为娘娘用心,那不是本分之事?娘娘何必这般道言,可是折煞臣了。这药膳已是放了许久恐是见了凉,娘娘还是速些服吧,免得过了药效,便不好了。”
药却是该趁热喝了,便是叶玮一再忧着,丽德妃也不再道言,而是蹙了眉将那汤药一饮而下。便是汤药饮后,嘴见顿时斥着苦味,叫丽德妃的眉锁得更紧了。
正欲斥责这药实在苦口,忽闻宫外有人禀道。
“娘娘,窈妃娘娘求见。”
“窈妃?”便是略的一顿而后蹙锁双眉,丽德妃已是骤再起怒随后冷道:“她来做什么?”音询落后叶玮接应说道:“如今这个时候,这窈妃怕也是来意不善,娘娘可是要见她?”
“见,自然当见。”叶玮话音刚落丽德妃便是冷哼着发笑,而后命了宫婢将秦疏酒请入,她倒要看看,秦疏酒这不善的来意。
究竟是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