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纹一边往梁致远的小书房走着,心里却越来越怕。
李家投靠了魏明煦,为什么?
他杀了她的靖义啊!虽然,他是个不健全的孩子,虽然,他被当做不祥当做孽障,可是那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他就这样被人杀了!
梁致远才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那样忧心忡忡躲在书房将自己关了一整天,他说他要好好想想。
想什么?有什么好想的!
李瑶纹踹开了梁致远书房的门,让他给靖义报仇!
她让他杀了魏明煦,她儿子办不成的事情,她来帮他办,她和梁致远来帮他办!
她撺掇着梁致远将梁靖义的死讯和血滴子被全歼的消息报给了皇上,从杭州报到京城,用的是织造府与皇上传递密信的法子,能让皇上最快知道消~息。
可是如今,她来了京城,看见了儿子的尸体,她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还没来得及去与老夫人和李梓安去说那些报复的事,李家竟然已经归附了敬亲王。
怎么会这样?
怎么能这样!
但是,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孟氏今天来对她说的话,梁致远既然已经效忠了皇帝,与皇帝说了梁靖义的事,可是李家竟然已经效忠了敬亲王。
如今梁家进京住在了李家,梁家该如何自保,如何避嫌?
梁致远要出卖李梓安、李淼生还有魏明煦!
今天在外书房李梓安、李淼生跟魏明煦说了什么?!
听孟氏的话,魏明煦早就知道了梁家的打算,所以魏明煦早有防备,可是李梓安和李淼生呢?
明日,皇上召梁致远觐见,梁致远会拿什么当自己和梁家的保命符?
李瑶纹想着推开了梁致远小书房的门,让人点起了灯烛,李瑶纹一眼就看见了梁致远书案上的那封奏折,她想也没想地冲了过去,打开了那封奏折。
李瑶纹将梁致远明日御呈圣批的奏折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下去,身子渐渐地滑到在了地上,宝环几个扶都扶不住。
宝环急坏了,终于忍不住,让小丫鬟去赶紧叫了梁致远回来。自己赶紧扶着李瑶纹坐在了书案后的扶手椅上。
梁致远听了小丫头来报,说李瑶纹去了他的书房,也是吓了一大跳,梁靖知听闻母亲有恙,也要跟着过来看看,梁致远却变了脸色,厉声呵斥了他,只让他赶紧回自己房里去。
梁靖知吓了一跳,却不敢忤逆父亲,只满心疑虑地回了秋爽斋。
梁致远却大步流星地往小书房来了。
他一把推开小书房的门,只瞧着李瑶纹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死死地握着他明日要御呈的奏折。梁致远瞪大了眼睛,上前一步刚要说什么,去先看见了宝环,几个丫头,呵斥了她们一句,让她们滚出去,又让宝环守着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李瑶纹如今看见梁致远,终于恢复了力气,屋里丫鬟走尽了,她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上前抓住了梁致远的衣裳,将那封奏折怼到了梁致远面前,厉声问他:“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你要诬告我们李家结党营私谋权篡政!你要我们李家死无葬身之地吗?”。
梁致远拧着眉头,一把夺过了那封奏折,扯开了李瑶纹抓着他衣裳的手,喝道:“你拉拉扯扯疯疯癫癫地成什么体统!”
李瑶纹哪里肯松手,只依旧拉着梁致远不放:“什么体统?老爷现在还来跟我说什么体统?!这是我娘家!这是我娘家啊!你要告我娘家谋逆,还在这里问我成什么体统!梁致远,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这些年我给你生儿育女,照顾那个家,李家和廖家帮了你填了多少银子,到头来,你竟然要恩将仇报,害得我家破人亡!
儿子死了你不管,那不是你的儿子,不是你们的儿子,我不用你们帮,不用你们两家管,我就只有这么个娘家帮我,靖义好端端地长到这么大,忽然间就没了,你这个做爹的,不但没有半分伤心,竟然在儿子头七都没有过的时候,就开始想法子灭了将靖义辛苦养大的李家。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李瑶纹瞎了眼竟然嫁给了你这条没良心的狗!”
李瑶纹一边哭喊着,一边撕扯着梁致远的衣裳,梁致远只听她的话越说越难听,拧着眉头大力地推开了李瑶纹:“你还有脸说!这一切还不都是你逼的?!
是你逼着我与皇帝告发!是你这个疯妇在杭州在我耳边撒泼发疯地逼着我要杀了敬亲王!
敬亲王将梁家逼入那样的绝境,非左即右,你已经逼着我做出了选择,如今哪里还有退路?!
当时我难道没有跟你说,梁家已经被皇上逼得走投无路,或许投奔敬亲王才能有一线生机。我苦口婆心,跟你说了多少,可是你听进去了一句没有?
只会天天撕扯着我说他杀了你的儿子,说若是我归附敬王爷你就一头撞死!
你现在要我怎么办?你现在又想闹什么?!”
李瑶纹闻言越发的激动:“我让你杀了敬亲王,可是你看看你奏折上写的是什么?他一句悖逆的言论都没有,都是我们李家!都是我们李家要依附于他,要篡逆要谋反,你为什么要这么写?
你去害他,去杀他,你为什么要害我们李家?你为什么不能帮李家瞒过这一次,日后有的是机会,你为什么非要这一次将李家的人都害死?”
梁致远道:“李瑶纹,你嫁进了梁家多少年了,你知不知道梁家是干什么的?你又知不知道如今这个外表光鲜梁家里头已经烂到了什么地步?”
李瑶纹死死盯着他,她自然知道织造局可不仅仅是给皇室织布的地方,也不仅仅是皇上在江南的眼线,还是皇上的钱袋子。
织造局经营着各种作坊、药材、兽皮,所赚的银子,全数上缴内务府,不经户部,不进国库,那是皇上的私房钱。
梁家这么些年一直在给皇上打理着他的私房钱,每年都要如数上缴大量的银子,可梁家早就拆了东墙补西墙,交不起那数额庞大的银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