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皇宫也不例外。
长的苏答应熬了三年才盼到一次进养心殿的机会,到头来却被自己的老毛病给耽搁了,真是可怜,估计今后是再也入不了皇上的眼了
这就是现在宫里人人都在传的坏消息,而且十有八九都是把此事当作笑话,听完后非得乐上小半天方才能消停。
对于这些闲言碎语,墨鱼和苏答应倒是全然不在意,宫里向来人多嘴杂,说什么话的都有,管他们做什么。越是日子过得苦的人就越喜欢听听别人的坏事,好像幸灾乐祸是他们清苦生活中唯一的消遣似的,想想也是可怜。
自墨鱼从养心殿告病而归,已有三天了,皇上那边未再传来过什么消息,长也没有再来过生人,墨鱼觉得清闲了不少,心情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此时她最担忧的还是苏答应的病情,这几日不管吃什么主子都觉得没有胃口,身体每况愈下,着实令人心急。身为后宫中最末等的妃嫔,苏答应是没有资格主动传唤太医的,墨鱼也只能干着急,却拿不出法子。
接近晌午,苏答应还在小憩,早已吩咐过了不要为她准备午膳。知道主子没有胃口,墨鱼更是无心吃饭,索性干脆什么都不做了,陪着苏答应一起饿肚子。
墨鱼一个人坐在桃树下的石凳上,独自想着心事,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气息。
忽然间,安静之中出现了小小的声音,一阵略快又有规律的脚步声正朝着长,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这脚步声是墨鱼所熟悉的,她一下子便能猜到是什么人要来了,定是顾小川。
顾小川,年纪和墨鱼相仿,是钟粹宫宁嫔手下的一个太监。
深宫之中,人心往往是冷漠的,能够交心的朋友寥寥。对于墨鱼而言,顾小川不仅仅是她见过的最善良之人,更是一个难得的挚友。每一次顾小川的倾囊相助,墨鱼都记在心里,不曾忘却。
果真如墨鱼所想,没过一会儿,一个瘦小的身影就走了进来,是一个面目清秀眉眼带笑的小太监,瘦小的身子衣着一丝不苟的太监服,腰身自然而然微弯着,手里还拎了个提篮盒。
见到顾小川急匆匆的样子,墨鱼笑吟吟地调侃道,:“稀客啊,是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
哪里是什么稀客,顾小川可是经常来看墨鱼,只不过最近几天格外的忙,没抽出时间来长,就被打趣说成是稀客了。
“我可没时间跟你说笑,钟粹宫不比你们这里清静悠闲,事情多着呢,我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了。”顾小川边说着边把手里的提篮盒递给了墨鱼,:“我来是有正事要问你的。”
墨鱼打开提篮盒,见到里面装了几样可口的小菜,皆是宫里上等的佳肴,心里生出一份欣喜,想着如此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或许能让主子胃口大开。
“行了行了,别光顾着看饭了。”顾小川有些焦虑,急急地说,“我问你,这两天我总能在钟粹宫听到有人在说你的名字,好像是顾常在和她的宫女说起的,你可知道其中的原因吗,不知为何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听到顾常在的名字,墨鱼的身体僵了一下,原本不错的心情也随之跌落到了谷底。
顾常在提起她做什么?不管怎样,反正绝不会是好事。
墨鱼看着一脸焦急的顾小川,叹了口气,嘱咐道,:“小川子,你回到了钟粹宫之后,千万别和别人说起我,更别让顾常在知道你我是老相识。这次,我恐怕是惹上大麻烦了。”
小川所在的钟粹宫,一共住着五位后宫妃嫔,除了主位宁嫔之外,还有身怀龙种的郭贵人,正获恩宠的顾常在,以及另外两位答应。
“麻烦?你连长的宫门都不出,怎么能招惹上顾常在?”小川不解地问道。
顾小川和苏答应是墨鱼最为信任的两个人,墨鱼从不对他们二人有过隐瞒。
事已至此,她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小川,从贺春宴上假扮苏答应,遭到了顾常在和彩云的指证,再到代替主子前去养心殿,在皇上和王爷面前出了风头直至装病而归,一字不差地都说了出来。
听完墨鱼的讲述之后,顾小川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不敢相信墨鱼竟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简直就是把宫规当儿戏。
墨鱼低下头,避开了小川怒火中烧的目光。
顾小川面色铁青,尽力压低了声音,:“墨鱼,你知道自己身处的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你做了多么不要命的事情吗?”。
胆敢在圣上面前耍把戏,这就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情节严重者还可能会连累上家人,一起送命。
“即便皇上不追查此事,顾常在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小川了解顾常在,以她的行事作风来看,定要把墨鱼的身份彻查到底不可。
整个钟粹宫里,顾常在是最不好伺候的主儿,动辄就对奴才们非打即骂,简直就是个市井泼妇,不过,若是到了皇上面前,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要多温婉有多温婉。钟粹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知道,顾常在的心计在这后宫中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而此时,顾常在还指不定在想什么法子对付墨鱼呢。
小川这时才恍然明白过来,前几日彩云无故被杖责,事后伤痕累累地被送回了钟粹宫,顾常在不许下人们谈论此事,所以没几个人知道究竟彩云因何事被罚,现在想想,一定是与墨鱼有关。
“小川子,你可有什么好法子吗?”。
顾小川眉头紧缩,神色担忧地望向了墨鱼,摇了摇头,顾常在可不是他们俩惹得起的人物,走到这个地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此时的东殿内,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正在小声轻咳着,手里的绢帕沾上了血色。
苏答应听到了墨鱼和小川的谈话,心里愧疚不已,若不是为了她这条残躯,墨鱼也不至于陷于危机之中,一切都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