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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因为田嬷嬷的话恨透了老二一家,丁点儿看热闹的心思都没有。还是等花轿出了镇子,去看热闹回来的王大壮家的过来说了几句,见苏氏提不起兴致,便打住了话头,问她,“你这些天是怎么了?见天的不上山就是下田。你们家那田,我看你都拨拉几遍了,这会儿怕是连个草毛都找不出来了。”
苏氏停下正挑捡女敕茶叶的手,抬头无奈一笑,把闷在心里头这么些天的气,和她一一的道来。
王大壮家的微微一愣,笑说她道,“你也太听风就是雨了,还真把这些事当成个事了?!”
苏氏道,“这是事关自家名声,也是事关孩子们将来婚嫁的大事,怎么不算个事儿?”
王大壮家的就笑了,“那我再和你说说,近些日子外头说道你们家的话。”
她肯主动和自己说的,那肯定是好话了。
苏氏好奇,会是什么好话。便笑着道,“成,那你说,我听听。”
王大壮家的往裴家东院子一指,“如今大家说你们家老大老二家的闲话,都说腻了,改说你们妍丫头了。”
东院子里,裴妍早已把靠近土路的那块地方的地块,给翻了翻,当作菊花圃。
那买来的菊花苗子,一枝截成数截,扦插在那里。经过二十多天的精心照料,菊花苗都反挺过来且愈长愈旺。
远远看去。就象是溪边野生的蒿子一般,长得绿油油水灵灵密实实的。
而这些天,虽没有裴老四帮忙,苏氏为了散心,也抽了空子,带着她们又去了南山从前发现常春藤的地方,剪了不少常春的枝条。又往东山靠北的深林子里跑了两趟,倒也寻着一片长着常春苗子的小狭谷。
母女几个狠是挖了几天,也得了不少常春小整株。
而自打上回发,她往朱记送了一趟常春小整株外。这二十多天。朱记那个名叫小五子的小伙计,也赶车来了裴家两三趟来拉货。
每回都是空车来,满车走。
次数多了,大家都知道裴明远家的大丫头。是个会侍弄花草的好手。从山上挖来的野物。转手就能卖许多的银子。
王大壮家的说的就是这些事。和苏氏笑道,“你不知道你们家妍丫头的名声,可是传遍整个镇子了。前儿我往镇尾我表妹家去。她还问起我这些事呢。”
“只不过……”王大壮家的说着,掩口一笑,想到表妹拉着她睁大眼睛满脸惊叹地问道,“听说你家的近邻,就是裴家老三的大女儿,十分的了不得,从山上挖来的野物,一转手就能卖几十上百的银子。听说就她这一春头挣的钱,都赶上钱老爷家一年的收成了。”
就笑哈哈地笑苏氏说了,道,“只不过,大家不知道内情的,都夸大了许多罢了。”
“不过……”她正色道,“……这也正好说明,你家妍丫头的本事,大家都瞧见了。”说着,她嗔了苏氏一眼,“有这些话,你还愁什么呢!”
苏氏倒还真不知道外头又开始说这些话了,心里头微微一松,又失笑,“大家也太把她弄的这些当回事了,不过是闹着玩,误打误撞的,叫她撞对了。”
王大壮家的便道,“说妍丫头是一宗,还有说妍丫头她爹的。知道的内情的,都说他这回借着宋家的劲儿,往后可就要在府城大展拳脚了。不知道内情的,都往大里夸。说他这才月余的功夫,都挣了许多银子。”
“这个多,有说十几两的,有说几十两的,还有说上百两的……”
苏氐忍不住失笑,“还上百两,咋不猜个上千两呢?”
王大壮家的道,“你还别说,还真人猜。不过不是眼下!都说你们家将来,一准儿能指着妍丫头她爹的营造班和妍丫头这手艺,过上大家都想不到的好日子。”
“说着这话,自然要比照老大老二一家。都说,一样的兄弟,那心术正的和心术不正的,就是不一样!”
“到底邪不压正。单看你们家兄弟几个的处事,就知道将来的境况了……”
王大壮家的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篇子话,最后朝苏氏笑道,“眼下你们家的好事儿,已盖过老大老二家出的风头了。今儿娆丫头出了门子后,谁还会提起她呀?你呀,就别沉心了。”
说得苏氏就笑了。再往深里一想,也对。自家堂堂正正的靠双手挣钱,只要有眼,心里有本帐的,都不会把老大老二的事,也一股脑算到他们头上来。
何况有老大老二在这里做对比,还愈发显得自家为人行事出挑了呢。
就谢了王大壮家的一回,“亏得你和我说了,要不然,我这会还气着呢。”
王大壮家的就说她,“你这是事情当头,自迷心窍。”又叙了几句闲话,便家去了。
苏氏坐在那里把王大壮家的话,从头至尾又认认真真地想了一遍儿。自已又笑了,“我果然是自迷心窍!”
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半下午时分。想来裴娆的送亲宴已散了,便抱了小儿子到东院子里和正在查看花草的裴妍道,“我去你四婶儿那里瞧瞧。”
因为吕氏的话,苏氏心里头有气,愈发不想看见裴老二两口子。这五六天里头,只趁夜去了两三趟,略站了站就又回来了。
今儿得王大壮家的一番开解,解了心结,也怕裴明四男人家家的,不细心不周到,黄氏那里有什么难办的事儿。
裴妍一时也无事,便直起腰笑道,“那我也去。”
裴蓉和裴钰吃过午饭就和红梅青山往南山脚下玩去了,这会儿不在家。母女两个便结伴去了裴家老院。
坐下才和黄氏叙了不多大会闲话儿,去送亲的裴二老太爷家的大嫂丁氏和二嫂袁氏便来了。
苏氏望了望天色,诧异地和黄氏说,“怎么送亲回来这么早?”
一言未完,就听东屋传来裴老二的怒吼,“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这边妯娌俩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一声脆响过后,赵氏的呼痛声,夹着丁氏袁氏高声喝斥叫嚷劝解声一齐传来。
听动静象是裴老二动了手。
裴老四抬脚去了东屋。
东屋里,裴老二气喘如牛,眼睛血红,恶狠狠地盯着赵氏。
丁氏和袁氏,一个扶着捂脸痛哭的赵氏,一个大张双臂把赵氏挡在身后。一见裴老四来了,丁氏忙说他,“老四,把老二给我架出去!”
裴老四手上用力,架着裴老二,把他架出了东屋。
又臊又气的老裴头两口子原本闷在屋里生气,听见老二一家又闹腾上了。老裴头阴着脸大步出来,把裴老二劈头盖脸一通骂。
裴老二辩也不知从何辩起,气得一头钻到屋里收拾了个小包袱,扔下一句去府城找话,大步离了家。
他一走,丁氏和袁氏劝了赵氏一回,出了东屋。
见裴瑜裴妩裴珍三个孩子一脸无所适从地立在当院儿里,颇是感叹了,这两口子这般行事,叫不大懂事的孩子也跟着遭罪。
苏氏和黄氏还是两天后,大嫂丁氏过来问黄氏小儿子何时做酒时,才知道裴老二当日为何气成那般模样。
丁氏道,“是送亲回来的时候,宋家大外甥递来一张单子,让捎给老二。原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单子,这不是我家那大小子也读书过几年书,叫他帮着一瞧……”丁氏说到这里,朝苏氏两人道,“你们猜怎么着?”
苏氏和黄氏都道,“这我哪猜得着啊。”
袁氏叹笑着接话道,“是一张连带喜宴酒水婚嫁一应所用之物的清单。一共六十九两三钱四分八厘。”
苏氏听了先是有些模不着头脑,宋家列这些单子做什么?
猛的想起黄氏早先的话,“二哥单是往里贴的银子,怕是得六七十两”。
黄氏也想到了。
妯娌两个,登时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好一会儿,苏氏才有些无语地道,“这个贤哥儿,怎么就算那么真?二哥往里贴的,兴许正是这个数!”
不但算得真,还生怕裴老二不知道,特意列了单子叫送亲的人捎回来,难怪裴老二恼成那样。
宋家一文钱没花,白弄回家一个大活人。裴老二一文钱没得,白送出去一个大活人,还倒赔了近七十两的银子进去。
黄氏就感叹,“弄到这种地步,还不如早先他从府城回来的时候,把亲给退了。爹说的那话,也是气话。只管先退了亲,把娆丫头送到她姥娘住个一半年的。等这事儿过去了,再说个平常人家就罢了。可他们偏……”
说着就是一叹。
苏氏也叹,不但叹老二两口子执迷不悟,也叹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弄得家不象家的。
老二起身去了府城找活,次日赵氏就带着儿女们去了娘家。赵氏走的当天下午,裴刘氏借着卫家大外甥下大定,也躲到卫家洼去了。
老裴头则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他在外头晃荡什么。
原来白日里从不断人的裴家老院里,热热闹闹的四户人家,倒有两家关门闭户。
说不唏嘘感慨,那是假的。
…………(未完待续。)